新华宫承宪厅二楼,华军大本营御前会议室。
“作战代号为‘拔都’,取蒙古二次西征统帅及金帐汗国创建者之名,寓意此次作战能够像拔都率蒙古大军西征一般,势如破竹,一举降服俄国。”
听完梁天河的开场白,摄政王刘平捻着光溜溜的下巴,略显担忧地开口道:“取什么代号不好,偏偏要用这个,不正应了战前欧美风传的‘黄祸’之说?况且,这‘黄祸’之说还是德皇首倡,传到德国人那里,难免会有不好的想法。”
刘平略略一顿,又语感流畅地继续道:“再者,蒙古大军东征西伐,所到之处,杀人毁城,摧残文明,不单是俄国人以至东欧各民族的灾难,更是包括我中华在内的举世灾难。以如此残暴之军的统帅,来命名我王道之师的作战代号,本王以为,实在不妥。”
梁天河拧着眉,略显不耐烦地应道:“既然摄政王有这么多顾虑,不如就由殿下您亲自来取个代号,如何?”
刘平也毫不客气,眼一闭,张口就来:“依本王之见,不如取名‘安西’,取唐朝安西都护府之名,寓意帝国对俄开战,乃是为了安定西疆、杜绝俄患,并解放俄国境内受压迫之亚细亚诸民族,绝非蒙古西征之重演,更非黄祸席卷之落实。又有王师所到、保境安民之意。”
梁天河听罢,环顾在座的杨正金等人:“摄政王的提议,诸位是否有不同意见?”
杨正金半闭着眼,表情冷漠,胡克、张志高、莫宁三位元老也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梁天河冷冷一笑,捧起桌上的文件夹:“那就照摄政王所提,这次作战的代号。改为‘安西’。”
“接下来,我就简要介绍一下这次‘安西’作战的部署。”
“经大本营-政府联合会议批准,我军大本营与德军最高统帅部,达成了关于对俄‘九月攻势’的协议,规定:九月中旬之前,我军须动用四十个步兵师又四十个骑兵旅、装甲旅。德、奥、罗联军须动用一百二十个步兵师又二十个骑兵师、装甲旅,对俄军发动协调一致的全面攻势。”
“其中——”
“我军的进攻重点在乌拉尔河一线,目标是打垮整个乌拉尔战线上的俄军,夺取伏尔加河以东地区。”
“德、奥、罗联军的进攻重点在第聂伯河一线,目标是打垮俄军西南方面军,夺取东乌克兰地区。”
“双方约定,无论九月攻势是否达成预定目标,两军都应尽一切努力,争取在年底之前。会师于顿河中下游一带。”
刘平听完,深吸了口气,抬高声调问道:“据总参之前的通报,截止八月中旬,估计已有一百万美军开抵法国,而德军却早在七月份就耗光了西线的预备队,这种时候还要继续以重兵进攻俄国,德国人难道不要西线了?”
梁天河皱皱眉。放下文件夹,双手撑桌回应道:“摄政王的顾虑。德国人当然也想到了,作为应对之策——”
“首先,德军改组了师的编制,将原本的两旅四团制,改为三团制,这样一来。每个师下辖的步兵营数量由十二个减少为九个。同时,将每个炮兵连的大炮数量,由六门减少为四门,如此一来,每个师的大炮总数。由七十二门减少为四十八门。”
“改组之后,德军将各师削减下来的步兵营和大炮,新编为四十个步兵师,外加若干独立炮兵旅,以其中一部分增援东线,另一部分充作西线各集团军以及最高统帅部的预备队。”
“其次,德军将在近期主动撤出西线的索姆河突出部,将战线拉直五十公里,又可以额外节省出十到十五个师的守备兵力,添加到预备队中。”
“同时,德军将在撤出的地区实施焦土政策,进驻的协约国军将不得不耗费好几周的时间,修复受损的桥梁、道路、水井等基础设施,并拨出宝贵的军粮救济数以百万计的难民……”
刘平听到这里,手指点了点桌面,冷冷打断道:“靠着削减单个师的兵力跟大炮,来增加师的数量,总的兵力跟大炮却没有实际增加,这不等于是掩耳盗铃?况且,不战而放弃大片阵地,难道不会挫伤德国的军心民气?”
“改编之后,德军每个师的兵力和大炮的确是减少了,作为弥补,增加了机关枪跟迫击炮的配置,少数精锐部队还配发了冲锋枪跟步兵炮吗,一线步兵的火力密度反而有所提升,可以用更少的兵力来防御更长的战线。”
梁天河顿了顿,重新捧起文件夹强调道:“据陆军大学战术研究所评估,改编后的德军三团制步兵师,足以在防御战中发挥原来四团制步兵师的作用。”
“至于德国的军心民气,自美国参战之后,早就不受西线战事所左右。如今德国上下,一心只盼望迅速打垮俄国,实现中德会师,从而立于不败之地,以达成其‘有体面的和平’。”
见梁天河应对自如,刘平干脆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年底之前还打不垮俄国,会不了师,德国人在西线还顶得住吗?要是德国人顶不住,跟协约国单独讲和了,帝国该如何应对?”
梁天河瞥了一眼状若大佛的杨正金,皱眉应道:“德军最高统帅部相信,在实施了部队改编与主动撤退之后,德军以既有兵力,至少能够在新设的‘兴登堡防线’上坚守到明年开春。”
“据总参情报处评估,俄国在沙皇退位之后,在中央出现了临时政府与苏维埃两大势力的对立,在地方出现了农民抢夺土地、工人占领工厂的浪潮。随着中德情报机关偷送回俄国的激进革命分子开始发挥影响,俄国的政治内乱将会持续加剧,预计在年底之前就有可能爆发第二次、第三次革命,直至最激进的革命力量掌握政权。”
“届时,这个新生的革命政权必将失去旧军队的支持,同时却来不及组建一支新军队,除了向中德屈服,他们别无选择。”
“当然,正如摄政王所担心的,如果西线的德军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德国单独跟协约国讲和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这样,经过中德两军的持续打击,届时俄国就算尚未崩溃,也必然是奄奄一息,再也无法对帝国构成实质威胁。”
“没有一支规模庞大的俄军做炮灰,协约国军绝无可能从欧亚大陆方向攻入帝国本土,帝国就可以专注于海岛跟海岸的防御,逐次消耗协约国军跨越大洋而来的精锐,以空间换时间,以铁血换和平。”
梁天河又扫了一眼众元老——这下大家的目光开始朝自己身上汇集过来了,虽然这些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还没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地步,却至少带有些“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的情绪。
梁天河像模像样地抹了把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佯装会意地微笑道:“当然,刚才所说的,属于最坏也是最不可能发生的状况。总参以及在座的各位元老,都坚信中德会师乃势不可挡之事,我军四面出击也必定战无不胜。只要再坚持半年,最多一年,协约国将不得不以承认帝国泛利益圈为前提,与我讲和。”
说罢,梁天河放下文件夹,朝刘平低了低头:“殿下,诸位元老,请恕我……”
刘平见怪不怪,微微一扬下巴:“准了。”
邻座的国防大臣胡克貌似关切地朝梁天河伸出手:“去吧,别憋坏了,我来代你。”
梁天河点头道了声谢,顺手把文件夹往胡克面前一推,便匆匆离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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