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字级铁甲舰可以是中国第一代铁甲舰,虽然分属英法两国建造,但都属于当时海军军舰最流行的船腰式样。特是装甲厚,火力猛,缺是航较慢。
早在1871年,江南制造局译书馆就《防海新论》18卷,书中认为海上防御主要有两种方法:一舰队封锁敌方港口,二是退而保卫本国海港。第二种专守防御的海上思想在西方并未得到重视却在中国找到了市场。因为对于清政府而言,无论是洋务派,还是所谓守旧派,归根到底,都没有想过让中国像其他大国那样参与国际舞台的实力角逐,而只是打算保住旧有的势力范围和疆域。
在这种战略思想指导下,军舰是否具备远洋作战能力根本不重要,所以不需要很快的航,只要能守住近海的港口就行了。而中法之战中,马江海战和基隆海战的胜利,让持有这种思想的政府领导者们更加沾沾自喜。
所以,虽然在随后中英暹罗湾海战里,南北洋水师组成的联合舰队一败涂地,五艘主力舰尸沉海底,这些海军的掌权者们依旧没有意识到高航巡洋舰的威力,他们固执的认为海战失利是由于英舰采用了偷袭这种不光彩的战术。当那个时代最具才华的设计师将快军舰的改进方案放到他们地桌案上时,他们对其嗤之以鼻。随后冷冷把方案丢进了堆积灰尘的角落里。
今天,让我在这里庆幸的是,在那个古老得快要腐朽,仿佛青铜器时期的躯干上,长着一颗拥有现代思想的头颅。对于那个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的千古一帝,我已不用赘言,他的事迹见诸于各种正史野史的资料和民间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中。我在这里只想他在这次军舰改造计划中所起到地作用。
“庆”字级铁甲舰都是19世纪70年争结束,仅仅服役了七八年时间。加上保养较好,看上去还很新,这也是当时海军衙门不同意进行改造的原因。然而19世纪70年代到是近代军舰从船舷火炮过渡到塔式火炮的阶段,“庆”字级铁甲舰比起80年代地其他军舰。从式样上已经落后了。还有一,“庆”字级铁甲舰的装甲采用的是1876年明的施奈很容易断裂。比起现在“定远”级采用地钢面装甲,防御力要差很多。
原本度就不占优势,现在抗打击能力也不行了,火力方面也因为老旧的布局使得几门火炮射界狭。这使得“庆”字级铁甲舰的地位越来越尴尬。魏翰提出的方案十分大胆。他干脆舍弃了舰船地主炮,把“庆”字级铁甲舰船腰的改为煤舱,而在原煤舱位置增加一组锅炉。这样既减轻了军舰的吃水。又增加了舰船地马力。能够有效提升军舰地度。这个方案最大地争议就是没有了主炮,就靠船舷的几门副炮怎么和大型军舰对抗!这也是海军衙门地官员对魏翰的方案嗤之以鼻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只要一艘“定远”级就可以将这种改进后的“庆”字级铁甲舰全部送进大海里,因为它们那6英寸的副炮打在“定远”14英寸厚的铁甲上就像挠痒痒!
不过,魏翰自有他的道理,为什么要拿“庆”字级去对抗“定远”这样的大型铁甲舰,以“庆”字级改进后的航完全可以规避这种不利战斗,而改去对付敌人的巡洋舰。实际上,改进后的“庆”字级应该算作是铁甲巡洋舰。以“庆”字级在铁甲舰中略显薄弱的装甲,放到巡洋舰中却是防御最强的。
当然,这样的论调仍没有被海军衙门的官员接受,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列强的大型铁甲舰,至于深入大洋几千里,绞杀敌人保护航路的巡洋舰,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不过随后光绪帝强行介入,使得改造方案得以强制执行,而这场争论伴随着“庆”字级后来改装上射炮,在中日之战中大放异彩而烟消云散……
——摘自冯凌昆《近代海防》第五卷91年出版
是的,当魏翰通过严复辗转递上这份方案的时候,方怀完全有种惊艳的感觉。看来魏翰是受了“蛮横”和“厌战”号的启。要知道现在铁甲巡洋舰还是个很新的概念,像德国、美国海军中还没有一艘铁甲巡洋舰,而“蛮横”和“厌战”也是英国第一级真正成熟的铁甲巡洋舰。
当然,最主要的一是方怀知道,摆脱了英法加诸在中国身上的殖民地影响后,中国下一个潜在敌人将会是日本。而在方怀看来,魏翰的设计就像是为他对付日本的战略量身定做的一样,日本那群崇尚“快船快炮”,装甲却薄弱得跟纸一样的巡洋舰对上中国这群铁甲巡洋舰,将会落得个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的尴尬境地。至于放弃主炮的惊世设计在方怀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大事,黄海海战中,日本旗舰松岛号,主炮只打了一炮就坏了,从头到尾根本没挥作用,但依然不妨碍他给北洋水师造成巨大的打击。实际上,整个大东沟之役,日本依靠的主要火力都是作为副炮的射炮,只不过,现在射炮还没
,魏翰把副炮作为主要火力似乎有些前了。但这大不了的,先把几艘军舰送进船坞,等改造完成,射炮应该也明了,就算没有,到时候换也来得及。
这还是因为没有钱啊,像英国,用旧了,直接造一级新的。又能培养国家工业实力,又好用,已经形成了良性循环,哪用得着像这样抠抠缩缩,修修补补地。现在海军的规模比历史上扩大了两倍不止,除了俘获的军舰,其他都是掏真金白银买的,现在的财政状况虽比历史上要好一些,也没有慈禧挪用三千万两海军经费修园子的事情。但也连续和列强打了两场战争,又增加了大笔的教育经费,所以实际没有多少余钱。
当然除了船还有人,历史上中国聘请洋员和对待洋员的态度就很有问题。这是方怀立志要改变的。拿起海军衙门递上来新聘请洋员地名单,一个名字印入眼帘,方怀不由轻“咦”了一声……
在一个古香古色的院子里,留着温顺卷的马吉芬正伏在桌案给家里写信。
马吉芬生于一个有军人传统的家庭。他地祖父,出生于苏格兰,移民到美国并在匹兹堡附近的华盛顿镇住了下来。在独立战争中他是一名军人。家族中其他一些亲戚参加了1812年的战争,其中一个还成为名6军少校。马吉芬的父亲在南北内战时期是宾夕法尼亚第八十五志愿团地中校军官。在墨西哥战争中晋升为上校。因此,马吉芬从受到行伍的熏陶。
马吉芬在镇子上读完高中并进入杰弗逊学院学习。但他的雄心壮志使他不甘于永远生活在那个宁静美丽的镇上。为了出去闯荡,马吉芬给他们州地国会议员写信。请求他推荐自己去报考位于安那波利斯的海军学院。议员很赞赏年轻人的志向。询问老马吉芬上校是否同意儿子从军。老人家也乐于看见子承父志。1879年。马吉芬如愿成为一名海军学员。
经过六年学习,马吉芬磕磕绊绊熬到了毕业。本来一切顺利地话,他将加入美国海军,成为星条旗下地一名海军军官。
但这个时候,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对马吉芬地未来影响很大的法案。这是一个非常不公平地法案,规定只有当军舰上有缺员时才将学员递补上去。在1886年,美国海军的规模还不大。一条大军舰就差不多可以把当时的全部军官都装上了。这非常不利于人才的储备。对许多学员来,法案对他们不公平,因为以前已经承诺让他们成为海军军官,在学院受训四年,然后在海上服务两年。结果却是他们不得不回家去当老百姓。作为补偿,每人一千美圆安置费。
六年下来马吉芬到手的只是一千美圆,但他毕竟在最好的海军学院里学习过。这就是他唯一的资本。他在国内无法将学识付诸实践,只好到国外找找机会。
此时中国和英国之间关于缅甸的战争爆了。马吉芬决定,与其荒废了本领,倒不如到黄龙旗下的部队去服役。
但在1886年,去中国可不是件轻松:镇过惯了平静生活的年轻人。平时,他最多也就到过附近的镇子跑跑亲戚。
带上那笔所剩无几的安置费,马吉芬在18865月到达旧金山。然后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终于来到了中国。在长崎到上海的路上,他乘坐的轮船甚至被两艘英国炮舰尾随监视(当时英国宣布封锁中国海岸,但以俄国、美国、德国等其余西方列强出于自身利益对此置之不理,各种船舶肆意出入中国沿海,而英国由于马来亚陷落,主力舰队被屏蔽在马六甲海峡以西,在日本的分舰队只有几艘炮舰,也无可奈何),但很快就被轮船加甩掉了。正在船上睡觉的马吉芬对此一无所知。
亲爱的妈妈:
我一直没有什么心情写信,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花了一大笔钱才来到这里,如果没有收获,那我真是个傻子。星期天的晚上我们通过了大沽口炮台,天亮后驶进港口。河道非常狭窄,密布水雷。我们的轮船碰到了一个电触水雷,幸亏没有爆炸。然后,直到上午1半种才到达三十英里外的天津城,其中十七英里是只有一百英尺宽的河道,期间我们的轮船搁浅了十次。
最后终于停船上岸了。我和一个工程师盖特来到一家旅店,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战争结束了!我回到船上无法入睡。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沮丧。我知道如果他们不雇佣我地话。我就完了。我已经没钱离开中国。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到了次日早上,觉得还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我肯定瘦了pethick,请他把我的求职信转交李鸿章。他答应了。我回到船上,当听船长要上岸去见李鸿章时,我千方百计跟了去。
我们进了总督府,经过许多曲折的走廊,在屋里见到了李大人。我们坐下后。一边喝茶和吸烟,一边通过翻译交谈。他转头来问我:“你为什么到中国来?”我回答:“到中国的部队服役作战。”“你的希望是什么?”“我希望您给我一个
半个美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谋求一个职务。”“你准备要什么工作?”“我希望指挥新买来的鱼雷艇加入长江的防卫舰队。”“你愿意吗?”“当然。”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我要看看哪里有需要,现在是刚开始。月薪100可以吗?”我:“那要看看是什么工作。”(其实我很满意)会谈后,他如果我干得好,会将我派到舰队的旗舰上去。突然他看着我问:“你今年多大了。”我告诉他我24岁,我知道他很失望。在中国,男子在30岁前还被当成是孩子。他我什么也干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信任我。不过最后他同意,如果我能通过军械局水师学堂地多学科评估考试。那么就雇佣我。考试最初定在第二天,后来又推迟了一天。这天我被叫去,坐在一群戴着花翎圆帽的人面前。接受了一次拘谨的考试。我是勉强通过了。考题内容涉及船舶驾驶。枪炮使用。导航,航海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面三角学,二次曲线,其他不同的曲线以及积分运算。每个专题地五道题我大概能回答三道,但第一组的五题我全答对了。因为每组题的时间大概只够我回答三道题。最后,一个考官我不需要把题做完了,他对我已经很满意。我干得不错,明天他会把情况报告总督。他又看了我的第一份答卷——船舶驾驶,我这部份成绩最好。我会在这里待下去,您不必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领事,他也很高兴——他是个和蔼地人。
我很高兴,吃完晚饭还抽了一会儿马尼拉雪茄。整整一天都在做考题,写了十五张纸和画了一堆草图,真累呀。
我是咬紧牙关才谋到一个职位,我想我该好好睡一觉了,今晚一定能睡好。
到了星期二的早上,我还没收到海军大臣那里的消息。于是我去找舰队提督,递进去我的名片。他出来热情地接待了我。他,我通过了一次出色地考核,船舶驾驶方面的长处已经被留意,军械局水师学堂的总办想见见我,问我是否愿意马上去?我答应了。从那里到军械局大概要走五英里。我们(还有一个擅长骑马地朋友)开始了跋涉。我们乘平底船渡过白河,然后是长时间地骑马。这里只有一条路,可皮特在走过坑坑洼洼地时候还始终不停地聊天,而我地马只能象猫一样跳跃前进。刚开始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我终究没有抱怨,但是坐在马鞍上被颠得东摇西摆。我想在这里一定要有一匹马。雇一匹马和一个马夫的月租是7两银子,相当于我们那里地9美圆。
好了,终于到达军械局了。这里方圆达四英里,制造各种武器——射药筒,子弹和炮弹,动机以及其他东西。里面的水师学堂被壕沟和围墙森然环绕。我想,以我在美国海军学院里的那种所作所为,换在这里肯定不会录取我当学员。我在仆人的引导下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一间装饰着黑檀木家具的房间里,总办热情地接待了我。我们坐在中式椅子上喝茶和交谈,一个曾在国外留学的教授担任翻译。总办我的考核成绩不错,总督将会任命我当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的教授。我还要负责领航和航海天文学地课程,或者训练6军和炮兵的学员。以及讲授如何构筑防卫工事。年薪相当于我们的1c圆,分开每月以金币支付。但是,我要自己租房子,这是他们的意思。但当我在工作上露了几手后,薪金马上就增加了。他们要求总督每月给我130银子(大约圆)和安排一间房子,但总督我还是个孩子。在他眼里,我还很年轻,来到这里才一周,而且又没有什么担保人。没准是个骗子。但他毕竟愿意付我100月薪,并答应如果我在水师学堂干得不错的话,我会被晋升,合同期是三年。几个月后。我被指派去指挥一艘有装甲防护的训练舰——现在她在船坞里维修——直到一名从英国海军聘请来的舰长来接手为止。
我,才二十四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为舰长了,比在我们的海军里晋升得快多了。当然。在回国去当我们海军地舰长之前,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接受了任命,在一周内就上任了。我的房子也安排好了,有一个很长很宽的阳台。有花园,种着杏数,正在开花;房子前半部份是个大厅。面积是18英尺乘15英尺。房高13英尺;另一间房间更大。房中间有个圆天窗可以透下阳光,我可以在这里放一个架子种花。中国政府为我的房子配备了床。桌子,椅子,餐具柜,沙,炉子。还有一个美国式地壁炉,但实际上我并不需要。冬天这里结冰和下雪,但温度计从来没有掉到零度以下。生活上用的盆盆罐罐要自己买。他们为我配备了两个仆人和一个厨师。而我只留下了那个厨师。他们的月薪只有4到5美圆,实在是太少。我要在这里住下去了,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想麻烦您叫ji把我所有的关于枪炮使用,大地测量,船舶驾驶,数学,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
学,二次曲线,积分学,机械学以及所有其他书脊上研究所出版”地书,都装在箱子里给我寄来。当然还要带上几张照片,您知道我会很喜欢的,现在我手头上连一张您,或者父亲,或者其他家人(包括卡丽)的照片都没有。
我这次回信很准时,不是吗?下周的回信可能要晚一。现在我手头地钱还不多,暂时还不能去干什么。美国领事,布朗特将军很高兴。翻译们他对我在面试中的表现很满意。
过些日子我会到北京去,还想去蒙古猎虎。但眼下我必须学习,工作和学学中国话。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既要教船舶驾驶,又要教枪炮使用的教员,所以理论和实践什么都要懂。但这对我也有好处,唯一地问题是,我将来能否有可能回到我们地海军去服役。我想我地这个担心对我的影响很大。如果美国海军部长明白,我在这里所获得地技能上的收获大大过在海上服务所可能获得的收获,那么他也许会给我开两年假,只半薪或者1>
日后再详谈,我爱你们。”
……
马吉芬是方怀在中国近代聘请的洋员中少有看得起的人物,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了,而且眼前这份名单中,马吉芬的能力并不出众,还有许多从美、德海军中退役的老军官可以选择。不过用人不仅要唯才,还要唯德。
在那个连我们自己的军官都把榨取百姓和政府的钱,以及渎职看成平常时,无论是马吉芬经手订购炮弹还是用于制造步枪的材料都从没有收取过回扣。这个来中国时还是从学院出来的伙子,伴随着年轻的中国海军一起成长,他当过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的教官,指挥过水师学堂的练习舰,训练过新订购回来的巡洋舰。他是所有洋员中军衔提拔最快的,而他的知识也得到了刘步蟾、林泰曾这样天之骄子的尊敬。为了这份工作,他十年没有回美国,1894他提出想休假回国探亲。他动身前,中日宣战了。马吉芬马上撤回了休假申请。他被任命为七千吨的“镇远”号铁甲舰的副舰长。
或许他想过战争会带给他什么,但他依然去做了。黄海海战中,“镇远”以其巧妙运动和火炮射击掩护旗舰“定远”,却不能使自己免受打击。战斗中“镇远”一直烈焰熊熊,经受了各种炮弹的几百次射击,包括口径达到13英寸的炮弹。马吉芬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战伤,包括严重的撞击,烧伤和弹片击伤。他的健康和视力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创。但他依然指挥“镇远”断后,并随同残余的军舰返回旅顺。
基于恶劣的健康状况,之后他离开中国返回美国疗养。他在纽约生活了两年,忍受着无休止的伤痛折磨。但在他给家里的信中还透露出巨大的勇气。他在信中尽量避免让家人担心,他隐瞒病情,调侃他们的忧虑,谈论他透过病房的窗户看见的一些可笑事情,一个孩还问他要中国邮票,他还打算一旦身体好转就和大家去旅行,但后来他知道这是不可能了。
医生急切要求他接受手术。对此,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知道我的头骨将要开个三平方英寸的口子——但不会触及大脑——切除一个眼球(仅仅需要几个时,看来没有搞错,这可以看出来)。医生们没有向我隐瞒这种手术的失败纪录。其实这些情况别人也告诉过我——我已置生死于度外。其实也没别的,不外乎就是容易导致大脑损伤引起精神错乱和失明。
为了尽量在可能的精神错乱和失明,以及止痛药难以有效止痛之前整理一下资料,马吉芬给“世纪杂志”写了一份黄海海战的完整报告。在给理查博士的信中写道:“我的眼伤困扰着我,我甚至看不见我写的东西了,文章写得很辛苦。希望21日能将文章交到您手中,如果眼伤继续恶化下去……”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眼伤继续恶化下去……”
未完的句子是残酷的预言。
医院的护士不知道,在马吉芬的私人箱子中有一把他用过的左轮手枪。1897年211日的清晨,他要来这口箱子,支开了身边的护士。当她们听见枪声冲到他床前时,现他饱受折磨的身体已趋于平静,疲惫的眼睛永远失去了光芒。他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和他的生命奉献给了另一面国旗下的人民。
而就算在死前,他也不忘为他敬重的中国同事平反,刊登在“世纪杂志”的黄海海战报告的最后部份写道:
“其中如提督丁汝昌,我不能不向其深切沉痛追悼。他既是勇敢的武士,又是温和的绅士,他迫于滥命和强敌作战而一败涂地。及见大势已去,尽毕生最后的职责,为了麾下将士的生命而与敌签约。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曾期望活着,但他知道祖国的不仁,对他的冷酷待遇将要过不共戴天的敌国。在夜半孤灯之下,左思右想,饮鸩而逝。老英雄当时的感情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