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县,夷齐庙。
夷齐庙本是后人为纪念伯夷、叔齐二贤而建,原在永平府内。明景泰五年(1455)知府张茂迁改建于油榨|门楼上石匾横书“孤竹城”三个大字。庙门外左碑刻“忠臣孝子”,右碑题“到今称圣”。北面以楼代门,楼为“清风楼”,高约两丈。下临滔滔河水,其险|=美。建筑奇特。又有夷齐二贤故事,历来为人称道。不过如今这风骨独存地夷齐庙却成了叛军的指挥所。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一身戎装地世铎高坐在位,两旁分别是执掌正红旗地荣禄,执掌正蓝旗地倭克津泰,执掌镶白旗的恩泽和执掌镶红旗地长善,另外还有世铎的爱婿刚毅和几员年轻将领。
“打了一天一夜,全亮有什么动静没有?”
听到问,肥头大耳的恩泽连忙道:“不出王爷所料,那全亮果然畏惧王爷虎威,连夜把他的第二旅调了上来,如今他的后方已经空了。”
世铎呵呵一笑,看向站在恩泽身后的一员年轻将领道:“还是宝臣献的好计。”
被世铎称赞的乃是镶白旗第二旅旅长铁良,铁良嘴角露出一丝傲然的微笑,不过很快就隐没下去,只是淡淡地道:“全亮为人粗豪,却又最是爱惜士卒性命,倭克津泰将军猛攻一天,以伤换伤,他定会调第二旅上去增援,以确保县不失,却不防让我抄了他的后路。”
“好,”世铎轻轻一击掌,对铁良道:“既然全亮已经中计,未免夜长梦多,宝臣赶至镶白旗,率军包抄县。只要灭了全亮的禁卫十二师,京师就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铁良定然不负王爷所托。”
左宗棠努力捂着自己的嘴,似乎在竭力地将咳嗽压回自己地胸腔里面,他的人瘦得已经形脱骨立,只有一对颇具威势的虎目依然又大又亮。方怀站在他的身边,低声的对着地图和他解现在战局的进展。
“看来正红旗、正蓝旗、镶白旗、镶红旗四旗在他们手上真的变了大样,一天九次冲锋,而且伤亡比率接近一比一,真是让朕感到惊奇啊。”
“皇上不必担心,这不过是叛军为了争取时间抵死拼命罢了,况且经此恶战对禁卫十二师也并非没有好处,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卿过虑了,朕不是心疼禁卫十二师,哪有不上沙场能的。朕是在可惜正红、镶红、正蓝、镶白四旗,都是我大清的武力,何苦自相残杀。”
左宗棠闻言默然无语,方怀见了拍拍桌子道:“好了,还是来战局,全亮已经把他的第二旅也填了进去,相信依托县的地形层层抗击,最少可以拖上十几天。”
看到方怀手指所指的位置,左宗棠微微定住了。良久。左宗棠突然沉喝道:“不好,十二师危矣……”
方怀闻言大吃一惊,就听左宗棠道:“本来十二师层层布防,逐阶分布,便是为了拖延时日,县守不住守三河,三河守不住守密云,密云守不住守通州,总之拖延到勤王大军到来之日。却不想中了敌人激将之计,把十二师一股脑聚到县,若叛军此时从后包抄,十二师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方怀一听心中已经凉了半截。犹自挣扎道:“全亮虽然生性粗豪,但也非鲁莽之辈,县附近地势复杂,根本无路可绕。若是抄远路,到时恐怕京城已是大军齐集。”
左宗棠微微摇头道:“剑阁之险尚且有阴平道,皇上难道忘记了那附近乃是正红旗地圈地,要找一条路。能有多难?”
“那立即让全亮率军退外三河如何?”
左宗棠依旧摇摇头道:“此时撤下来已经迟了,叛军数倍于十二师,一旦其离开固守的险要之地。必然遭到叛军衔尾追击。一场溃败在所难免。”
“难道十二师就没救了吗?”方怀飞快地思索着京城附近还有何处可以抽调出兵力。但思来想去,都是杯水车薪。而且十二师一旦大败,京师的防备还是一个大问题。
正当君臣二人冥思苦想的时候,外面太监飞快地跑进来道:“启禀皇上,马玉昆率勤王大军赶到了。”
1886年7月11日,紫禁城之变第二天,马玉昆率三十八骑兵师狂奔一昼夜,从河南安阳赶至石家庄,又从石家庄换乘火车赶到京城。虽然一路抛弃了所有火炮机枪等重装备,但却解了方怀的燃眉之急,枪炮弹药京城的仓库里有,天津机器局也有,缺的就是人。
13日,三十八师在三河起阻击战,接应禁卫十二师突|||禁卫十二师全军覆没的下场。
北京火车站始建于光绪七年(1881年)七月间,时任直隶道台的周馥提出修建从天津至京城地铁路(后来这条铁路成为京奉铁路的一段)。但当时朝廷的守旧大臣怕铁路经过破坏东陵风水,提出将终由京东通州改定为京西卢沟桥,全路称津卢铁路。于是火车站修建到了正阳门瓮城东侧,称作‘京奉铁路正阳门东车站‘。
此时正阳门火车站站台上一片紧张繁忙的气氛,往来车头吐出地白烟笼罩了整个站台,光着膀子的民夫和士兵们都在繁忙的装车。正阳门车站已经被紧急的扩大了。从京师铁路局抽调地人员赶到这里连夜施工,在局正詹天佑的指挥下增加了数条停留等候的车轨和卸货的站台,而京城西郊几家工厂地大量仓库也全部被征用了。但是繁重的军运压力,还是压得正阳门车站喘不过气来。
一个火车头拖着一列物资赶到车站,丢下车皮挂上另外一列车皮又掉头开走。丢下的车皮周围顿时涌上了大队大队地人马,疯狂地开始卸货。山东机器局和天津机器局生产地开花弹、江南制造局生产的格鲁森山炮、金陵机器局生产地克虏伯重炮、加特林机关枪、江宁十一式迫击炮、湖北枪炮局改进的新式毛瑟步枪,以及粮食、罐头、军服、被褥、枪支、擦枪用的牛油、喂马用的饲料……各种各样想得到想不到的物资流水一样从火车车厢上面卸载下来。由已经眼睛熬得通红的军需官粗略数就运进仓库。
不过一列又一列的车皮运来的更多还是人。兵部把直隶、山西、河南、山东几省能搜刮的部队全搜刮来了,民团、还未改编的绿营、旗营、练军,这个时候就是拿人命换时间,拖得越久对朝廷越有利,假使被逼得迁都,就逞了叛军的心愿。以现在督抚诺大的权力,到时天下不定会群雄四起。
不过那乱军还真是硬茬,民团、绿营、旗营、练军上去了不下十万,加上禁卫十二师和从河南安阳赶来的三十八师,竟然完全不住。这几天一退再退,先是把县丢了,昨天又把密云丢了。据镶白旗硬是用一个旅冲散了五万绿营军。
七月十六日这一天下午,在等候线上面还没有卸车完毕的车皮被上面一声令下,全部推开推倒。为新的军列进站腾出位置!军需官气冲冲地找上了布命令地正阳门车站军管总办,这些车皮上面还有几百吨的物资,就这么不管不顾了?不过军管总办直甩给他一句话,这是军机处直接下达的命令!那军需官顿时蔫了,谁不知道现在军机处代表着谁。
下午五时的时候,就看见从美国进口的蓝钢蒸汽机车头拖着沉重的军列,呼啸着开进正阳门车站。大地都随着火车的行进在颤抖!平板车厢上面,用油布覆盖着一个个长长的身躯。它们是大清帝国最强大的武器,120米和150米口径的克虏伯重炮。实的身躯让每一门重炮都至少需要两匹以上的骡马才能拖得动。
它们是第二师的重炮团,也是全中国唯一一个重炮集群,第二师之所以被称作要塞师,乃至后来成为赫赫有名的“帝国之盾”,有一多半是它们的功劳。
此时袖标上还没有绣上后世那“闪电盾牌”的标志,而是御赐的“大武仑山”炮兵团的徽章。因为时间紧迫,能够拖动这些重炮的重载车皮也是凤毛麟角,所以“大武仑山”炮兵团的炮兵就守在自己心爱的大炮旁边,冒着一路的大风大雨兼程赶到。火车站上面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这些身管粗壮的大家伙,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口径的重炮。看着那些骄傲的炮兵向他们兴奋地招手,车站里不约而同地爆出一阵巨大地欢呼。克敌制胜的法宝拿了出来,怪不得要紧急清除道路!那些乱军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