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师的洪流在草原上滚滚流动着。一年多来,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漠北的环境,真正成为了一群草原上的狼。虽然一样是骑兵师,但与第三师那支悍不畏死、只知勇往直前的铁血骄骑不同,第六师又是一种气质。它冷静、森漠、凶狠。这样的感觉,俄军体会得尤为深刻,即便是穿过边境线向南突进了几百公里,也依然不能让他们感到一丝安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群手臂上绣着黑狼的士兵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然后在你惊慌失措下,给你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凡是被这些士兵杀死的敌人,死状都极其恐怖,扒得精光的身子被砍得血肉模糊,而且多数情况下还会少掉几样东西。所有见到这些尸体的人几乎都会忍不住把胃里的东西翻腾出来。这也使得第四师所有敌人对它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原本把越界打秋风视作除鱼子酱和伏特加外第三件好事的俄军将领,现在都心翼翼地查对地图和界碑,只要不越过边境线,他们的生命就是安全的。而那些原本还和俄国人眉来眼去的蒙古部落现在只要一看见那高高飘扬的黑狼旗,都会忍不住匍匐在地上,用敬畏地眼光看着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
第六师已经获得了“草原之狼”骑兵师的军旗,就连它下面三个骑兵旅也分别获得了“乌兰巴托”骑兵旅、“唐努乌梁”骑兵旅和“巴彦克勒”骑兵旅的称号。
刘永福看着麾下士兵在马上驾驭驰骋地样子,不由精神熠熠。谁南兵到漠北就不能打仗。那马刀上未干的血迹就是最好的反证。整个漠北,近万里边疆,俄国人不敢越雷池一步!自己的黑旗军到哪里都是个个的。
这时前方卷起一片尘烟,几十名游骑飞快地朝他这里驰来,当先一人是从越南一直跟着他到漠北的黄守忠。刘永福打马迎了上去。
黄守忠勒住马缰,向刘永福敬了个军礼:“师长,在北面达尔汗附近现俄军的活动迹象,因为他们起兵搜索太严,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少这股俄国鬼子
黄守忠神色看不出什么紧张来,只是语气地急促透露了他一真实的心理活动:“这半年来鬼子一直安分得很,也一直没有进入约定的非军事区,现在突然集结这么多人马……不会是南边生了什么事了吧?”
刘永福皱起眉头。沉声道:“朝廷的邸报没有,皇上也没有什么旨意到……不过,既然俄国鬼子还没被打痛,咱们也不介意再开开洋荤。你现在就通知各旅做好准备。把马都喂足了,再向南面催要一批弹药,边境上要多派些人盯梢。”
黄守忠头,转身而去。落日地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大清的北疆又要不安静了。
缅甸的战火纷飞,国内也是一片繁忙。已经修通地京沪线、京奉线、沪杭线每天过往都是数十趟车次,长江、珠江、大运河上也是帆船蔽日。这场战事已经深深影响到这个古老的国家。
现在全国上下。不论哪个阶级几乎都是一片收复缅甸、还我河山的声音。地主阶级一向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对于土地他们有一种天生地。尤其是收复越南后,得到了大批的良田沃土。让他们期望再将缅甸纳入怀中。
而逐渐壮大起来的资产阶级则在上一场战争中尝到了甜头,军队大量采购地物资几乎让这些资本家地工厂成倍地扩张,只要战争能打赢,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农民阶级和刚刚兴起地工人阶级则是人口基数最大的,同样是所有人中思想最单纯地。他们的思想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心理的体现。曾几何时,这个国家还远远领先着世界,富甲天下、万国来朝,能吼出“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但鸦片战争一声炮响,割地赔款,任列强予取予求,这个国家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世界最下等的国家。外国人见到中华的子民不再是恭敬羡慕的神色,而是一副鄙夷的目光,对中华的形容也从“天朝上国”变成了“夜郎自大”。这样的反差越大,压抑越狠,当他喷薄出来的时候力量就越巨大。不见五月的烈日下,四里八乡的青壮汉子将县衙
泄不通,为的只是争个当兵扛枪的活干。因为这个么时候也不会忘记他们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罗陶公府与南面马来哥打巴鲁交界的一个山坳里,老将冯子材跟着部队大步向前走着,连后面勤务兵递过来木棍都没有接,六十多岁的人这么远走下来,竟是丝毫不见疲倦。过了克拉地峡以后,冯子材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了。暹罗的军队早就撤了个干净,似乎专门让出这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给中英两国施展拳脚,以致第四师一路向南竟是出奇的顺利,即便是丛林密布,第四师每天都可以完成近百里的行军。到了六月上旬,第四师已经冲到了暹罗与马来亚的交界处。
此时冯子材还在不停催促着部队加快度,突然前面的部队听下了脚步,他大声问道:“怎么,谁让31团停步不前的?谁传令
不多时,前面31团团长6荣廷和几个手下从行军队列里还没站定就向冯子材敬礼。冯子材草草挥了一下手,生气道:“6干卿,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部队只剩下三天的口粮,今天咱们必须赶到咏县,现在还差一大节,赶紧命令部队恢复行军。”
6荣廷忙道:“师长,不是咱们停下来了,是张少轩的33先停下来的。张少轩派人通知我,咏县现了英军。按照他们侦察的结果,英军正在加固咏县的城防和修筑外围工事,而且这股英军有机关炮,应该是鬼子的正规军。现在兄弟们都倦得紧,是不是先整理一下部队,等明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冯子材闻言一怔,道:“走,上去看看。”着跳上一匹勤务兵牵过来的马,向行军队伍的前列奔驰而去。
张勋和杨兆楠远远地站在路旁等候冯子材,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当地人打扮的土民。等冯子材从马上跳下来,张勋和杨兆楠连忙敬礼,而那些土民则跪在地上向冯子材参拜。
冯子材连忙扶起他们,杨兆楠道:“师长,这些都是流落至此的天朝遗民,见到大军都是自愿前来领路的……”
看到冯子材头,张勋接着道:“今天中午我们就到了咏县附近,在这些老乡的帮忙下,已经把情况大概搞清楚了。咏县是咱们南去马来亚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英军在这里布防了差不多一个师的兵力,而且还现有一些马来人的武装。听老乡,这里的英军都是这几天突然开来的,他们还看到英军的山炮,大概有十几门左右。我已经让人绘制了这附近大概的地形草图。”
冯子材接过草图就看了起来。依图上的兵力配置,英军的兵力不在第四师之下,看来他们是现了朝廷的企图。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怎么办?兵部的军令含糊得很,只是让进抵马来半岛东海岸一线,其他的一概没有要求。
冯子材回头望了望不远处一脸倦色的士兵。两个月时间,挺进上千公里,风餐露宿,茹毛饮血,其中的困难实非常人可以想象。不是靠着一心气和那近乎严苛的军法,没有人可以走到这里。现在部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好在他们已经最大限度的完成了任务,冯子材最终否决了强攻咏县的计划,而是转向东北,占领陶公港,在那里等待援兵。
军机处内人来人往,作战参谋、情报参谋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电报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自从改制以后,就恢复了雍正以前,朝廷枢密大臣在上书房行走的规矩。军纪大臣作为一个名词已经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军机处现在实际成了方怀的参谋本部。除了兵部和海军衙门的两大主官,里面供职的大都是严复、端方、瑞徵这样的年轻人。
方怀自新军成立以来,就十分注重参谋人员的培养,除了在京师6军学堂、保定士官学堂和黄浦军官学堂设置专门的各项参谋学科,还把大批优秀的军官送到参谋制度的故乡德国去学习专业的参谋知识。这也是为什么新军与英法军队交战时,虽然士兵训练上处于下风,但作战并不非常吃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