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怀似乎也不为己甚,当天就召见了几批大臣,开始布置大战前的准备。在户部底下新成立一个税务司,由盛宣怀任主事,这一届科举一甲进士之一的徐世昌副之,限各省督抚一月之内交给文书和库银,由税务司统一管理全国的厘卡税收。九大兵工厂也开始全力生产,军火和各种物资通过铁路、水路运到制定的地方。另外,全国开始大规模征召预备军,预备军要求甚严,不但入选的时候要身体合格,每三月还有一次大校,凡大校不合格者一律裁退。
在这些之后,八旗也开始了清查裁撤。当初入关的20万八旗子弟经过两百年时间已经变成三百多万人,将近七十万户。这其中有一半生活贫困不堪,方怀的办法是,所有旗人都可以选择出旗或是留在旗中。出旗的一律迁往辽东,那里经过三十万保安军耕种,已经开垦出几十万亩良田,出旗的旗人迁到那里后,按原来的钱粮多少给土地和种子,那里肥沃的黑土地足够养活他们的。而选择留在旗中的,继续由朝廷供给银子,不过每户必须至少有一人在军中当职,一旦因为大校不合格或是违反军纪被裁退,则全家出旗。这样的选择全凭自愿,不过一旦选择出旗就不得再入旗。
这样做的结果是,八旗人口数量锐减,大多数穷困潦倒的旗人都选择了迁往辽东耕种,因为他们身份低微。相对而言每月地钱粮就少,根本不足以他们养家活口,而在旗有不能经商、种地和做工,还不如出旗去谋生路。而少部分中上层贪图享受、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因为在旗就要入军队当差,现在眼看着就要和英法打仗,枪炮不长眼,谁知道会不会死在战场上,这些人也都退了旗。
剩下的多少是有当年八旗子弟遗风的。对这样的方怀来者不惧,全部扫罗到后备军里,将来这些人捻巴捻巴又是一支铁军。
全天下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中,所有人都知道战争即将到来。但少有人对这场战争抱有信心。就连白石精舍与方怀相近的一班人都觉得十分奇怪,皇上并不像是个如此不稳重的人啊。现在明显是敌强我弱,应该避其锋芒的时候,即便是不答应英国人地那些条件。也可以先拖下来,让德、美、俄从中斡旋嘛,怎么直接就把这张门给关死了,这不是等着英法来收拾自己吗?
有人觉得方怀这是在打虚张声势的主意。摆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看英国人这件瓷器肯不肯来跟我们的瓦罐碰。不过立即有人反驳,英国人又不是傻子。他何必与我们在6上硬拼。只要用他们那强大无比地舰队在中国沿海扫荡上一圈。就能把中国的经济打退二十年,到时候民生凋敝。定然内乱丛生,不用英国人打也都垮了。
屋中火炉烤着,却没有让人感到一丝暖意。众人都是气闷得很,就完全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来。不少人都对方怀有些失望,认为他这次走了一步错棋。
这届科举新提拔的一些人心思也活络起来,别看现在进行地几项改革进行得顺风顺水,但这样的改革必然会损害到一些人的利益,任何改革都是如此,不可能做到皆大欢喜。这些措施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将矛盾都掩盖住了,在全天下地民心都一致抗英的时候,没有人敢违扭他的意思,因为天下人都看着,这样做就是谋反。但当这阵风头过去,英法打上门,战事不顺地时候,这股怨气就会爆出来。各省督抚加上八旗权贵,这样地势力足够改朝换代。那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在一颗树上吊死,做官最要紧地就是不要站错队,同届士子有的可能登阁入相,有地可能还在知府、知县的位子上爬,就是这个原因。至于什么天子门生,知遇之恩,在权位和前程面前就是狗屁。
此时原本支持中国的那些列强,方怀拒绝与英国和谈的消息一出来,美国立刻扣押了旧金山两艘准备开往上海的货轮,上面装的是中国在美国购买的三个师的枪炮和弹药,原本正在广东黄埔船厂帮助安装设备和正在浙江六安指导建设中国第一座水电站的美国技师全部撤回;德国也立刻搁置了签订《中德同盟条约》的谈判。在他们看来,英国人固然霸道可恨,但直接与他们对抗,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而俄国的态度更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们直接向远东的海兰泡、伯力、海参威秘密增派了十万6军。这更加引了朝
的不安,一些人垂头丧气地念叨着得道多助,失道寡亡了。就此完蛋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为方怀衷心赞好,香港《循环日报》的总编,当年曾以“黄”之名上书太平天国而被清军通缉的王韬老先生就在报上大大夸奖了这个满清皇帝:“以前谁也没有想到,只知卖国求荣、腐朽得快要掉渣的大清朝会出现这样一个有着民族气节、宁折不屈的皇帝。在天下人都以为朝廷又要像以前一样卑躬屈膝匍匐在洋人脚下时,他断然拒绝了与英法媾和。实在的,我都曾经被英法的实力吓倒,我游历过英、法、俄等国,知道洋人有多少兵船有多少工厂,中国与他们相比就是蚍蜉与大树的区别。但蚍蜉就应该坐而等死、任人宰割吗,就应该放弃国权而图一时之安吗?那样我们的祖宗也许会从坟墓里跳出来,中华民族什么时候如同这般没有气节,只因对手强大连反抗的声音都不敢有了吗?我在这里恳请天下诸公,同心同德,大家共为中华前途命运而努力。东洋一伟大崭新的国家,未尝不能在我等一代人手中缔造。”
当方怀看到王韬老先生的这篇文章时,他刚听完彭玉麟关于兵事调动的奏折,西南军团的最后两个师也调了上去,这样除了因为伤亡太大还未补充完全的第四师,徐邦道手里还有齐装满员的五个步兵师,全部受过山地和丛林训练。这可是全力最强的一个方面,除了有“山地之豹”称号的第四师和有“丛林之蛇”称号的第五师,其余四个师都是当初参加过中法之战的部队,清一色法国6军的正规装备。
法械师的特没有威力很大的重炮,因为法国参谋部把炮兵看作是多余的拖油瓶孩子,是对步兵次要的补充,他们认为,集体精神将更能补偿技术上的不足。这一法国人的眼光跟美国内战时将军们一样。但法国6军却拥有最优秀的口径火炮,虽然这些火炮只对无掩蔽的部队有效,而且它不适宜于长距离炮击,根本无法与重炮对射,但它们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些法国口径火炮是大炮中射最快的,而且轻便利于机动,简直是为山地师量身定做的。
两个王牌师加四个训练有素的法械山地师,够让缅甸的英军喝一壶的了。方怀这时的精神竟是出奇地好。此时他对彭玉麟道:“只有六个师还不够,英国人不准还会增兵,让刘铭传的第二师去换第一师,把士诚的第一师调往缅甸,另外还有禁卫十一师,也调去,不要待在京城里都养肥了,朕要的是能打仗的兵。”
彭玉麟眉头皱了皱,道:“皇上,下面兵虽招募了不少,但是枪炮奇缺,而今在德、美买的军火又断了,只靠着几个局子日以继夜的赶工,所出太少。莫后备军,便是原来兵部造册的各师,没有换装的亦有十余个。第二师与十一师若是俱都调走,一旦东面有战事,京城岂不空虚?”
方怀挥了挥手,没在意道:“京城还有禁卫十二师和上三旗,一旦有战事,辽东的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白旗,山东的镶蓝旗,河南的第二十九师俱数天可至,就照朕的意思办吧。”
彭玉麟张张嘴,欲言又止,礼亲王在辽东四旗的那些举动,彭玉麟仿佛闻出一股不一样的味道,不过他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最后还是低头退了下去。
在旁边一直神情沉闷的杨士琦这时道:“皇上,您真的打算与英法决裂吗?”
方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朕是,你有什么话?”
“臣不敢。”杨士琦脸色愈晦暗道。
“不敢就不要了,倭人有什么举动?”方怀转过脸道。
杨士琦立刻道:“日本人在朝鲜活动频繁,并有大批货物通过商社的名义运往朝鲜,但这些货却没有看到他们卖出来,看来他们想乘我大清无暇顾及之际出兵朝鲜。”
方怀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杨士琦道:“如果朕告诉你,我们和英法最终不会打起来,真正要担心的是得到英法支持的日本,你该怎么做?”
杨士琦不由一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