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这个第三世界和第一世界的共同体。街上名贵房车旁有随处讨饭的乞丐,守旧的传统与前卫的艺术形成对比。前卫艺术家赫斯特,印象主义画家泰纳,精致吊钟和庄严的大笨钟,全都是来自一个城市。这个城市的娱乐也是日夜无间,永不停息。这是个让人狂喜与畏惧并存,灵感与愤怒共生的地方:一些闪亮的景致缀着一个肮脏的舞台。
在六月刚刚接任相的保守党领袖索尔兹伯里侯爵正在办公室里接见他的远东事务顾问。
“老朋友,这次你可是料错了,那些懦弱的中国人一反应都没有,他们只会惦记着北面跟俄国人交界的土地。根据在华公使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又往他们的东北增兵了。不定我们还能让中国人和俄国人打一仗,让这两个野蛮的国家一起沉沦。”
坐在索尔兹伯里对面的威妥玛转着手中的酒杯,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年轻的中国皇帝是个很有野心和手段的家伙,或许他真的被俄国人缠住了手脚吧。”威妥玛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中国是个极其爱好名声的国家,他们就算无力与大英帝国对抗,最少也会个抗议的声明,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有时候出了声音却听不到回响也是很恐怖的。只不过现在自己远离中国,无法掌握到第一手的情况。无法直观地判断中国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索尔兹伯里微微笑了笑道:“看来这次我们只需要动用达卡地一个孟加拉师和加尔各答的一个印度师就够了,印度洋舰队已经升火起锚,相信要不了半个月,大英帝国又将在远东多出一块土地。”
威妥玛此时放下手中的酒杯道:“能否等到远东的详细情报传回来再,前些天从中国西南传回来的情报那里似乎有些异动,有教士看见中国人托运大批弹药的车队。”
索尔兹伯里不以为然地道:“那或许是中国人为了应付俄国人的威胁,把他们在西南囤积的弹药北运。你也知道,中法战争的时候他们肯定在那些仓库里囤积了大批地枪炮弹药。现在军队已经动员起来,我们不能等了。下议院的竞选情况很糟糕,我们仅仅占有简单多数票数,要想获得牢固的席位,只有尽快获得这场胜利。”
“或许您是对的。”威妥玛无奈地道。
英国向缅甸要求监督其外事活动地消息虽然没有见报。甚至连朝廷的邸报都只字未提,但却不知怎么流传到坊间了。以现在民气的开放程度,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惹得人们议论纷纷。
经过几年的恶补。现在能意识到国家权益地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大学的兴起和科举的改革,让百姓更是关注那些从西洋传进来的理念。
即使不清楚那些什么外交权地人,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缅甸是大清的属国,那就是自己的地方,英国人那些洋毛鬼子提出要求肯定就是没安好心。
于是。在朝野上还是一副闭目安享太平样子地时候。民间已经是一片沸腾。
“这次朝廷又答应了英国人地条件。怎么每次都这么窝囊,人家连一枪一炮都没放。咱们就爬下了。”
“听当今圣上是主张要打地,却被底下那些个吃得脑满肠肥的大臣们死死拦住,圣上也没有办法,没有臣子愿意带兵打仗,总不可能让天子自己上吧。”
“那些挨千刀地,刮钱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一个神气活现、耀武扬威,待到英国人打进来了,全成了缩头乌龟,你那英国人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个球。”
“可怜的还是当今圣上啊,年纪才不过十五六岁,我家娃也是这个年纪,现在还在学堂里读书呢。据当今圣上每天批奏折都批到四更天,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整个人累得跟皮包骨头似的,结果还要受底下那些贪官的挤兑,真是老天无眼。”
“这么好的皇上,咱们要多回去敬敬菩萨,求他保佑咱皇上多福多寿。”
……
方怀在正中坐定,端起上好的雨前掀了掀盖子,又放下了。大厅中跪着清一色的十几个黄马褂,为的就是左宗棠保荐过的端方和瑞徵二人,此时他们都低着头。
“有人朕重用汉人,不重用满人,这是混帐话。入关都两百多年了,亲亲疏疏,满汉还分得这么清楚。朕不重用满人,那好,我们就来看看满人。你们看,这些年战场上冲锋陷阵
夺旗有几次靠得是满人,不都是汉军、蒙古军冲在前八旗子弟现在连马都不会骑了,整天个遛鸟逗狗,这能怪朕不重用满人吗?”
低下跪的这些黄马褂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而旗人历来视立战功为最有出息的事情,此时听到方怀这样讲都是满脸的羞愧。
“你们都出自上三旗,是朕身边的人,好歹也替朕争口气。这次朕派你们到6军大学去学习,知道是为什么吗?”
领头的端方道:“是皇上希望奴才们出息。”
方怀头道:“知道就好,你们都给我在里面好好地学,学出些真本领来,也给那里的学员看看,满族并不是没有好男儿。”
底下的十几个黄马褂轰然应诺。
“朕丑话在前头,那里的老师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但凡朕在那些老师的嘴里听到你们一句毛病,你们就从哪来回哪去,当朕从来没见过你们。”
瑞徵这时也道:“奴才们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待他们十几个人退下去,方怀看了看坐在两旁的奕、奕?、世铎、李鸿章、彭玉麟等人。“今天军机处收到什么重要的奏呈没有?”
几个军机大臣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由辅军机大臣奕道:“今日只有山西救灾的呈报,是今年的旱灾因为救援得力,灾情已经止住了,百姓现在尚算安泰。”
“这么灾情,他们花了三个月才把人安排好也算是奇谈了。朕亲政五年,这山西旱灾就闹了三回,你们这是天灾还是?”方怀淡淡地看向厅中众臣。
下面一众军机大臣听得冷汗直冒,李鸿章道:“皇上,山西情况与其它各省不同,山西人口众多,仅排在直隶和两江之后,但却是农田稀少、土地贫瘠,百姓多以财货为生。稍微遇上歉收,便是饿孚遍野,实非官员之过。”
方怀头,旋即皱眉道:“但老是这样靠救济过日子也不行,既然山西那地养不了那么多民,就迁出来,迁到关外去,东北不还多的是土地吗?现在柳条边已经撤了,尽管多移些人口去。”
着方怀瞄了瞄一旁的世铎,现在满族亲贵的势力近半掌握在他手里,方怀出这番话来多半有试探他的意思。却只见世铎搭着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在那里一言不。方怀只好继续道:“需得找个得力的人办这件事,先在让山西靠黄河的保德、太原、汾州、州、平阳、绛州、蒲州七府耕田的百姓逐府迁出,所耕田地全部废弃。还有,让陕西的榆林、绥德、延安、同州四府也照此办理。你让办事的人告诉那些百姓,不要舍不得丢弃那家业,到了东北,朕分给他们双倍的地,而且免他们五年的钱粮。”
众人听了面面相:
方怀看了看一旁的崇厚,道:“地山,你告诉醇亲王。”
“臣不敢揣测皇上的意思。”崇厚道。
“让你就。”
“是,皇上。”崇厚这才站了起来,对奕?道:“微臣猜想皇上是要治河。”
“治河?”奕微微皱了皱眉毛。
崇厚拱手转了一圈,道:“几位王爷,黄河素有‘一瓢水半瓢沙’、‘一石河水六斗泥’之,而这泥沙多半来自此山陕二省。山陕两省的土地与其它各省不同,俱是浮土,被水一冲即流入河中,到得下游河水平缓之处,俱沉积于河道之中,日久天长,便将下游河床抬高数尺乃至数丈,成为地上悬河。此悬河一旦崩堤,顷刻之间便可将下游化为一片泽国,此乃黄河每隔数十载即酿成大灾之根本所在。”
方怀此时把茶碗放到嘴边吹了吹,道:“那些田废弃了是为了种树,只有种上树才能固泥沙。不仅田里要种,山上要种,这是为子孙万世谋福,马虎不得,朕还要立下规矩,让后人不得擅自砍伐此地林木。朕打算让郑观应出任山西布政使,主管这迁地种树一事。另外,礼部员外郎容闳为东南四省办县学、府学出了不少力,算是教化有功,朕打算升他为礼部侍郎。你们看怎么样?”
现在谁都知道白石精舍的那些人是皇上亲近的人,这明白着皇上让自己人上位的事情,谁敢这个牛,于是一屋子人称“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