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朝廷里为是否对法宣战吵的是不可开交,那些个朝廷大员为了这件事争的是面红脖子粗,就差撸袖子打架了。军机几个人处分成了三派,左宗棠和彭玉麟力主对法开战,奕忻和李鸿章则主张加强守卫,放弃安南,剩下的醇亲王奕?和崇厚默不作声,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奕?是要看方怀的意思,而崇厚是因为方怀年初找了个由头让他复了官,他一直对方怀感激涕零,因而唯方怀马是瞻。
现在他署理着工部,没想到他竟然如鱼得水,将工部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对洋务很有一套,像民间一些工厂想买一些难买的机器,都是他出面买到的。民间办起了那么多厂子,他也有不少功劳。
金銮殿上,彭玉麟义正严词地道:“安南国世代乃我大清藩属,今日若弃之不顾,朝鲜、缅甸、暹罗、南掌诸藩焉不寒心,就是西藏、新疆也难保不生二心。”
李鸿章闻言摇摇头道:“我大清好比久病之人,这些藩属则是那败疮烂肉,其中如暹罗、缅甸不服王化久矣,况且地少民寡,弃之亦不可惜。现如今我大清自顾尚且不暇,正是要舍了这些败疮烂肉换得一二十年太平时间,才有强国之机会。”
左宗棠听了冷笑道:“安南与云桂只有一山之隔,朝而夕至,若法人踞之,我大清有何太平可言。”
李鸿章与左宗棠素来不和,闻听此言也不客气道:“云桂二省只需重兵驻之,当可绝法人。若冒然开战,法人舰船之犀利,数倍于我大清,可从容袭我大清沿海任意一处,实是防不胜防。若是重演辛酉之难,谁可承担?”
方怀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微微皱起了眉,历史上就是因为清朝中央战和两派互相倾轧,使得前线作战的将领不知所措,白白贻误战机,马尾海战就是典型的例子。当时法国远东舰队已经闯进马尾军港,两国又处在交战状态,当时督办船务的福建船务大臣何宗如仍不知是否应该迎战,甚至下令福建水师“若先开一炮,胜亦以败论处”,其结果是福建水师仓促应战,一半军舰尚未起锚就被击沉。
看着两派又有愈吵愈烈的趋势,方怀站起来身道:“几位爱卿得都有道理,还是让各督抚上疏议事,朕先看看各督抚的意见。”奕忻、李鸿章闻言满意地退了出去,真正主战的不过是左宗棠、彭玉麟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官员,各省督抚有几个愿意和法人打仗的。
之后方怀又下旨准了李鸿章让滇、桂二军加强守备的奏章,看来是不打算和法国人在安南交手了。这让朝廷的大多数官员都松了一口气,李鸿章也把心放下了,他生怕皇上年少气胜,被左宗棠那批人鼓动了和法国人开战,不过现在看来皇上少年老成,能够相忍为国,实在是国家的幸事。
随后滇军和桂军被动员起来,在中越边境几百里的纵深展开来,而大批的枪炮弹药送到了滇军和桂军的手里。中越边境险要的山口都被清军抢占,为清军的防御作战创造了良好的态势。看到这些,相信法国人也不敢轻易与我大清为敌吧。
而5月生的一件事更是让大清朝廷上下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像同治十二年一样,刘永福率黑旗军在河内再次大败法军,法军司令李威利被击毙。黑旗军一举收复北圻。这个刘永福到底是何人物,竟然一而再打败强大的法军?北京的这些官员们纷纷记住了这个名字。
天津城东贾家沽道,这里是天津机器局的所在地。
天津机器局占地极广,达数千亩之多,有铸铁、锯木、金工、木工4厂。本来机器局里是有不少洋人的,这些洋人都是机器局里的老爷,吃的、住的都是最好的,平时还要心伺候着。不过这些洋人从4月起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朝廷派来的兵。局里的工人平时也不能随便活动,干完活只能在自己房里待着。
一队队的士兵在四下警戒守备,没有官文的人员,根本别想靠近机器局。外面流出一个传言,据南面眼看就要打起来,朝廷为了对付法国人在这生产一种神兵,这种神兵一出法国人肯定完蛋。被隔离的洋人一面对中国人的行动感到神秘,一面又嗤之以鼻,就中国人的技术水平,能明出什么厉害的武器,不要忘了,他们那些枪炮都还是仿制我们的。
沈保靖是天津机器局的总办,从湖北补用道上调到这个位置,让他一直尽心竭力,这些年不仅建成了林明敦枪生产车间、各种水雷的生产车间,还研制成了棉药、黑色火药、饼药、铜帽、锵水等物,比之初建,机器局扩大了几倍。
然这些天他对于朝廷要他做的事情感到十分不解。几个月前法国人占了安南,不少人南面要打起来,而兵部几次行文催调枪弹似乎也应证了这一。对此沈保靖不敢怠慢,一连数月扑在局子里,枪炮产量也提高了五成。
不过,前不久不是听法国人被打退了吗?怎么看朝廷的样子不松反倒紧了呢?还有就是朝廷叫生产的东西,自己虽是文官却也知些兵事,尤其是各种武器,自己更是如数家珍。但那些东西连自己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倒不是它们太复杂,而是太简单了,一眼就能看明白。
那些细细的铁丝有什么用?还编成麻花状,一捆一捆的全带着倒刺。还有那些铁铲,难道是用来种地吗?那可都是上好的熟铁啊,连一些大炮都没用上啊。
沈保靖黑着脸,满肚子都是疑问,那个拿着圣旨的太监还没好脸色给自己看。要不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他早就不干了,这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