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门前下了马,方怀和左宗棠绕着营区看了看,士兵在外籍教官的训练下或练习队列,或练习射击,还有一些士兵在空地上用木刀木枪拼刺杀,显得井然有序而又热火朝天。
这时方怀看见不远处被黑炭刷得乌漆马黑的土墙前,一个书生模样的军官正在给士兵上课,底下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听得是津津有味。
看来自己的“政委”政策效果不错,而左宗棠则是颇为疑惑,和方怀一起走上前去。
看到一大票人走过来,原本坐在地上的士兵连忙站起,那个正在上课的书生也跑了过来。待知道方怀的身份,刚才还口若悬河的他激动得嘴都不利索了,“人冯义见过皇上。”
方怀笑着扶起他,道:“你以前读过书,考取过功名吗?”
冯义跪下道:“人从读书,在家乡也考取过秀才,后来人看了皇榜,想到为国出力,就来参军了。”
方怀拍了拍他以示抚慰,然后问旁边的士兵道:“刚才你们在讲什么啊?”
一个胆子大的士兵道:“回皇上的话,刚才冯书校在讲圣祖康熙爷大败罗刹鬼的事。”方怀头,道:“当年圣祖皇帝两战雅克萨,签定《尼布楚条约》,使俄国人不敢东向,可如今江北和江东都叫俄国人占了。什么原因?还不是我大清的军队打不过人家,如今朕下决心整治军队,你们拿的穿的都是大清最好的东西,你们拿的是大清最高的饷银,你们是我大清打造的第一强军,将来有一天,朕是要带着你们去收回那些割出去的土地,所以你们今天要用心操练,现在你们手里的枪炮已经不比洋人的差,如果还打不赢洋人,不仅朕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你们也会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的。”
周围的士兵闻言都是群情激动,“皇上您只要肯用我们,我们绝不给皇上您丢脸。”
“对,捏死那些洋人兔崽子的。”、“把那些洋鬼子都赶回老家去。”
看到士兵的心气起来了,方怀不由想到“军心可用”这个词,在这里方怀第一次感觉到了民族复兴地希望。想着他满腔激动地道:“好,你们一定要听长官的话,用心操练,将来也好在疆场上杀敌立功,朕给你们一句话,只要立了功朕绝不吝惜公爵之位。”
一时间,士兵的情绪被调动到了一个,周围尽是一片欢呼声。越来越多的士兵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我们围在中央。最后还是在左宗棠的严令下才退开去,不过看他们的眼神,我知道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它们的灵魂。
从士兵堆里出来,方怀和左宗棠径直往刘铭传的中军大帐走去,没想到竟然空无一人,看来刘铭传应该是下部队了还没有回。
大帐内的摆设显得十分朴素,甚至可以是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副地图。地图是前些日子方怀让郑观应的书报局刊印的康熙年间绘制的中国地图,那时外兴安岭以南、巴尔喀什湖以东都还是中国的疆土,朝鲜、越南、南掌、暹罗、缅甸、琉球都注明了是中国的属国。
方怀定定地看着地图,久久不能回神。过了半天方怀的眼光才能注视别的东西,桌案上摆着厚厚一叠书,他随意拿起一本,竟然是《孙子兵法》。
这时就听见外面“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三个身穿将袍的中年将军走了进来,看到帐中的左宗棠和方怀,连忙跪倒:“臣聂士诚参见皇上”、“臣左宝贵参见皇上”、“臣刘铭传参见皇上”。
聂士诚高瘦而结实,皮肤黝黑,长相并不十分出众,如果把这身将服脱了,看上去倒像个农民,唯一给人深刻印象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左宝贵保留着回族将领特有的彪悍,粗壮的身体,满脸的络腮胡子,爆炸式的肌肉仿佛要把身上的衣服撑开一般;刘铭传比起两人就要显得文秀些,灵动的眼睛时而露出狐狸般的光芒。
“来得挺快嘛。”方怀笑着看了看左宗棠,然后对他们道:“都起来吧。”
三人起身站到一边,方怀拿着手里的《孙子兵法》对刘铭传道:“这就是你平时看的书?”
“是。”刘铭传恭敬地道。
“古人留下的这些兵书是要看的,但这还不够,朕这里有一本书,你们先看看。”着方怀让德子把三本同文馆翻译的《战争论》递给聂士诚、左宝贵和刘铭传。
《战争论》是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先后研究了1566―1815年间所生的130多个战例,总结了自己所经历的几次战争的经验,在此基础上写出了一部体系庞大、内容丰富的军事理论著作,书中论述了,作者对战争艺术的独特见解,包括对战争和政策关系的研究、“摩擦”在战争中所扮演的角色,士气的重要性以及对―般战略的看法等。被誉为西方近代军事理论的经典之作,对近代西方军事思想的形成和展起了重大作用。克劳塞维茨本人也因此被视为西方近代军事理论的鼻祖。
果然,三人才翻了几页,就各自露出痴迷的光芒,简直就像嫖客遇到妓女一样。
看到三人如饥似渴的样子,连左宗棠都好奇起来,方怀笑着对他解释道:“此书是德国一位军事大家所作,总结了洋人近几百年来用洋枪洋炮作战的经验,是洋人兵法集大成之所作。最近同文馆才翻译出来的,回头我让德子送一本到你那里去。”
左宗棠听到方怀的更加勾起了兴趣,也不推让:“如此臣就谢皇上赏赐了。”
过了一会,方怀看到聂士诚、左宝贵、刘铭传他们仍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书里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好了好了,这三本书朕就送给你们了,你们回去再慢慢看。朕和左爱卿今天还要看看你们操练的人马,你们三人头前带路。”
三人这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听到方怀的话,俱是一脸兴奋地领着我们往外走。不过到了大帐外却为了先去哪一营产生了分歧。
最后还是方怀提议由三人各挑选一队人马来场比试,比试的内容是:射击、格斗和负重越野。
不一会,三队人马就挑选了出来。湘、楚、淮三军本就是大清的精锐,此时挑选出来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场比试当真是龙争虎斗,迭起。
第一场一百米射击,三军选出竟然没一个打出八环以下的。看到这成绩,每个月户部报上来的那些天文数字般枪弹耗费倒也值了。
而第二场徒手格斗,三军竟然打成了平局。直看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过第三场负重越野却出了问题,这个项目是方怀加上去的。新军士兵基本是由外国教官操练的,自然没有练过这个内容。甚至当方怀提出的时候,几个外国教官还表示了质疑,他们哪知道后世“运动战”的精髓所在,历史上解放军就是用两条腿跑赢了国民党军队的汽车轮子。
结果就是,这场比试有一半人没有跑下来。三场比试,楚军凭着地主之利勉强获胜。
方怀大肆嘉奖了聂士诚他们三人,对于第三场比试倒没有苛责,只是嘱咐他们以后不要忘记这方面的练习,“以后这般比试你们可数月进行一次,可以选其优秀者入6军大学学习。”
再与三人聊了一些军事上的想法,直到把三人得欲仙欲死,方怀和左宗棠才起身离开。殷殷嘱咐三人好生操练军队,这可是他真正掌握的第一支军事力量。在中国只有掌握了军队才真正掌握了权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话实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