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思南哼了一声,作出一幅倾听的姿态,示意吉尔尼洛娃继续说下去。/tsw/
“贝利亚和斯大林不同,他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吉尔尼洛娃继续说道,“虽然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心黑手辣,但是贝利亚却永远不可能超过斯大林,他最多只能做一个二把手,做一个斯大林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的‘枪’。要知道斯大林之所以能够掌权,能够高高在上,绝不仅仅因为他的心狠手辣,他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资历。呵呵,资历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决策者必须掌握的权柄,它无形但是却至关重要,尤其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我们现在这个国家,缺少了它的存在,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克里姆林宫站住脚。就像你,纵然有着千般才华,惊天贡献,但是缺乏了资历,仍旧无法对任何人构成威胁,这便是没有谁会来重视你的主要原因。噢,也许对你来说,这是一个最有用途的优点。”
“不要扯到我身上。”楚思南皱了皱眉头,说道。
吉尔尼洛娃笑了笑,转回正题:“斯大林是伟大导师列宁同志的亲密战友,这一点无可争议,作为曾经在当年直接领导过伟大革命的人,他所具备的资历是如今克里姆林宫高层中没有人具备的。再看贝利亚同志,他绝对不具备这种充满威信的资历,即便是有朝一日他能够打倒斯大林,也不会有多少人对他心悦诚服的。最重要的是,贝利亚以往充当的角色已经为他整个人生定了性,至少在大多数人心目中,是这样的——贝利亚是一个双手沾满军人血腥的刽子手。他树敌太多了,多到让他整晚整晚要做恶梦的份上了,如果由他担任了第一书记、最高统帅的职务,我很怀疑国内会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军队哗变。你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担心什么吗?我在担心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因为受到这个家伙的牵累而锒铛入狱,甚至性命不保,而这一点担心,就是从贝利亚开始准备夺权那一天出现的。贝利亚不可能取得绝对的领导权,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我相信莫洛托夫、马林科夫乃至是伏罗西洛夫他们都看得出来,可是他们却都装模做样的在贝利亚面前低头了,为什么?不为别的,他们这是在借刀杀人。借贝利亚这把看似锋利的斧头,砍倒斯大林这面根基深厚的大旗,对他们来说,只有斯大林才是一匹凶猛的恶狼,而贝利亚只不过是牙齿尖利一点的狼犬罢了。当这头狼犬咬伤了恶狼之后,真正的猎人才会从雪堆后面走出来,简简单单的收拾掉受伤的狼,然后再把狼犬拴好,甚至直接把它扔进热锅里,当作捕猎丰收后的一点加餐。”
楚思南静静的听着,吉尔尼洛娃那绵软轻柔的声音此时听在他耳朵里,竟然感觉是如此的森冷,令人毛骨悚然。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原本应该是老奸巨滑一群家伙,怎么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被贝利亚收拾掉了,原来其中的因由竟在于此。
“贝利亚疯了,可我决不能和他一起疯,”吉尔尼洛娃的话还在继续,“原本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早一步向斯大林同志汇报一切,以便为自己的将来某一条更好的出路,但是你的表现让我放弃了这种做法。我知道你有一种类似于可以预知未来的神秘能力,早在当初走出沼泽的时候,我便已经有了这种怀疑,那时候我把你的情况向上面汇报了,引起了贝利亚的重视,后来他亲自的测试证明了我的猜测。按道理讲,既然你有这种能力,那又怎么会不事先向斯大林同志汇报呢?按照贝利亚的猜测,他觉得你是有心要投靠他的,所以才隐瞒了一切。哈,这世界上或许只有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才会这么想吧?我可没有那么笨。那时候我猜想,你之所以隐瞒一切,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你的预知能力并不是那么好使,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看清楚,其二,就是你另有所图。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我向贝利亚建议把你软禁起来,隔绝同外界的一切联系,却只有我能够自由的出入。如果我的第二项猜测正确,那么你在这段时间里,就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同外界联系,一旦你采取行动,就是你暴露计划的时刻。”
吉尔尼洛娃说到这里笑了:“现在看来,我的两个猜测完全正确,你的预知能力的确不太好使,否则你不会信任我,同时,你也的确有另外的打算。”
“我看来是不得不佩服你了。”楚思南由衷地说道。
“不,不,应该使我佩服你,嗯,准确地说,是佩服你们才对。”吉尔尼洛娃说道,“正是你们的这个计划,让我无意间找到了一条出路。我从未想过,图哈切夫斯基同志竟然还活着,如果斯大林的统治出现了问题,他无疑是最好的一个接班人,尤其是对我们来说。”
“哦,怎么说?”楚思南漫不经心的说道。
“很简单,图哈切夫斯基有资历。”吉尔尼洛娃说道,“他和斯大林一样,都是当年追随导师列宁同志的早期革命者,而与斯大林相比,他在军中的威望更是高的无以复加。作为伏龙芝同志所器重的军事将领,以及数所军事院校的直接创办者,图哈切夫斯基同志在如今的军队中可谓是门生遍布。有了革命资历作本钱,再加上军队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一旦斯大林和贝利亚之间两败俱伤,他就能够站出来轻易的收拾残局。他现在唯一的不利之处,就是当年那个‘叛国’的罪名,如果这个罪名得到昭雪,那即便是斯大林也无法遏制住他的威望蔓延了。”
“苏米,我不得不承认你想的很周全也很有道理,”楚思南说道,“但是你似乎小看了一些人,像伏罗西洛夫,他一样是在军中威望极高的人,而且据我所知,他和图哈切夫斯基之间似乎还有一点不大不小的矛盾。”
“你说得不错,这一点我也承认,如果留下伏罗西洛夫,的确对我们的计划来说是个麻烦,”吉尔尼洛娃说道,“不过要想对付他也并非什么难事,不要忘了,他有一个致命的污点背在身上,他在当年可是大清洗运动的直接参与者。而且针对图哈切夫斯基等人的审判中,他也有很不光彩的表现,这要这些事情一经公布,他的下场恐怕就不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