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二章 望乡行

齐王大军队包围着叛乱的江南地方势力的城池，金陵大军则在后方一步步地进逼，王千军的物资终于是送到了，但太平府的虎威军却依旧不动，而且送来的物资大部分都是粮食，刀伤药还有治疗瘟疫的药材，作战所需要的兵器与箭支则是一件都没有。

太平府的虎威军要防着江南吴国的军队，也要防着齐王的军队，从探子那边传来了消息，齐王军中有很多人都在进言，希望齐王能够把军队退到太平府，然后将太平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作为日后进攻江南的碉头堡。

王千军除了送了一批物资之外，没有在长江之上再增加一艘战船，也没有派出一名士兵作为援兵支援，但在运送物资的人中，却多了一个王千军派来的说客，这名使者的名字齐王和他手下的幕僚也都听过，也肯定过其才能，这个人就是杨玄一。

原本以为一年可以无事的杨玄一最后还是被王千军派了出来，派出来说服齐王退兵，原本杨玄一是不愿意的，可王千军却给了杨玄一一首词，让他念给齐王和他手下的将士、幕僚听。同时王千军也靠着天网从京师得到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是天网下线成员无意中得到的，却十分的重要。

“齐王请听《望乡行》：离乡，父何样？离父，妻何样？离妻，子何样？离家男儿，念亲乎？念亲乎？哀哀父母，生我劬劳，陟彼岵兮，瞻望父兮，你念家吗？离家男儿，想妻乎？明月何皎皎，照妻罗床帏。未见君子，惄如调饥。夫君，你在何方？离家男儿，忆子乎？子爱父慈，子爱父严，无父何怙？无父何恃？孩子的爹，你念家吗？生离是苦，死别是苦，无亲是苦，无妻是苦，无子是苦，无家更是苦！（出自《火凤燎原》）”

杨玄一在唱，大帐内外，上百千户与千户以上的军官在听，这些人都有家，家中有父母，家中有妻子，家中有儿女，出外作战多年，血腥杀戮中同袍不断地倒下，每个倒下的同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当杨玄一念完之后，这些刀伤枪刺都不会喊出一声疼的军中勇士们很多人都哭了，都在记忆中想念着自己的家人，手中抓着家里送给他们的贴身之物。

“王千军想让本王退兵江南？！”在场之中，最冷静的就是齐王，原本想靠着百将之杀伐之气来给杨玄一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杨玄一的一首《望乡行》就让他军心大乱，齐王这个时候更不能发火，就连他自己听了《望乡行》都怀念起了家中的妻子还有那几个王子，当然也有他王府中最得宠的小妾。

一听到“退兵”这两个字，齐王手下的将士们马上就警觉了起来，想家是一回事，可退兵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众人在江南这地方流血拼杀，多少同袍倒在了江南，现在说要撤兵，众人也是心有的甘心。可大部分人也都清楚，继续打下去，只会让更多兄弟倒在这里，现在的情况要胜真的是太难了，很将士在抬起头来猛看杨玄一后，又都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贴身之物，但由马上将视线集中在了齐王的身上。

“王大人的意思很简单，齐王又何必计较这一胜一败之间，来日方常，齐王返回山东之后还能够再次整顿兵马卷土重来，更何况齐王这一次也不是败，齐王千岁完全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去，向朝廷宣示你的功绩。另外一方面，王大人刚刚也从京城得到了一条消息，那就是大同的兵马最后还是被耿老将军给说服了，朝廷已经开始向山西的一些人动手了，这一次有大同兵马的帮助，如果齐王千岁再不出手的话，山西的那群人就全完了！”

齐王终于是动容了，江南攻不下来，朝廷再在山西那边动手，就算剩下的禁军全部被齐王处死，朝廷也还是赚了，五万人赚了个山西，还让齐王在江南损失大量的军队与军需物资。朝廷这个时候甚至更希望齐王在朝廷向山西动手的时候处死所有的禁军，这样齐王与禁军之间就有了血仇！

“本王很想知道，王千军派你来，要如何让本王凯旋而归，江南反贼如今可是士气正盛！本王领军绝对不败！”齐王很清楚山西的重要性，如果山西真的完了，这里又打了败仗，那这么多年的辛苦心血就全白费了，更重要的是手下人就会开始动摇，很多人投靠齐王，跟随齐王打天下就是认为齐王日后一定会成为天下之祖，大燕皇帝。一旦这个野心成了奢望，将会有很多人离齐王而去。

“齐王千岁当日出兵江南，就是因为江南称吴帝。如今江南四大家族看似强盛，但却是用掉了家族百年之积蓄，穷兵黩武到了尽头，更何况江南各地大乱，继续打下去最后只会便宜朝廷，江南四大家族相信也很清楚这一点，只要江南不再称帝号，齐王千岁此战您就是胜利者！”

“好一个杨玄一！你果然是一个可怕的谋士，不过本王在想，江南四大伪王愿意跟本王谈判吗？仗打到了这地步，双方都杀红了眼，四大家族之中也有很多子弟死在本王将士的手上，他们愿意谈吗？除非王千军能够出兵协助本王，先败江南叛军之主力！”

仗打到了这份上，双死的人都很多，已经到了血海深仇的地步，江南地方上的百姓对齐王军队也是恨之入骨。不过这个时候齐王也开始在考虑王千军，想将王千军也拉进这个泥潭里，甚至是吞并掉王千军，得不到江南还可以拥有两淮，而且要夺取两淮也有的是借口。

“江南豪强，最讲究的就是利益，还有家族的延续，继续这样打下去，对四大家族绝对无益，还会有更大的伤亡，甚至让家族有了灭族之危，这百年来四大家族在江南之地也结下了许多仇怨，只是因为四大家族的强大而被一直压制着而已。由本人出马，四大家族一定愿意停战谈判，一个帝号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在这之前齐王千岁您一定要把之前进攻的那三座城攻下来，只有攻下了那三城，事情才会顺利。至于王大人，王大人今年只想守在两淮，休养生息！”

杨玄一似乎感觉到了齐王的改变，不过这样的改变也很可以理解，当齐王失去了很多，并且形势对其越来越坏的情况下，名声这种东西也就没有了眼前利益的重要，更何况之前的齐王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一切看起来都在齐王的掌控之中，可如今的情况却是连续不断地挫折，高高在上的齐王不断地受到打击，想法也跟以前有了巨大的差别，想问题的方式也有所改变。

“那三城本王在雨季来临之前一直在攻打，可结果却攻不下，如今雨季不断，地面与城墙湿滑不利攻城，这个时候进攻很难攻下那三座城池，倘若能攻下的话，本王的将士们也早就攻下了，夺回了粮草物资，本王又何必会有这样的处境！”齐王看起来似乎很愤怒，但杨玄一却依旧很平静，等待着齐王把所有话说完了，他才好回答。

“之前齐王千岁攻城太急，其实就算攻下了那三城齐王千岁也抢不回那些物资，因为在城破之时城内四大家族的死士就会将所有物资全部烧掉。可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雨季一到不利用兵，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那三座城池的守军相当松懈，以百姓守城，拼的就是一口气，气懈掉了，一切就又都变了。齐王千岁军中的精锐刚好可以在这个时候偷袭，并且传令全军，城破之后，士兵可以任意屠城，杀尽城中所有人，而这样的天气，火也烧不旺，大量的物资将保存下来，同时金陵城外的叛军也因为连续的大雨而无法救援，三城城破足以给那些人以警讯！”

很合理，计划很完美，将士们都认为可行，普通士兵们需要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胜利之后，能够让每个人都有赏赐，不然就是去抢劫，士兵们其实更希望是抢劫，因为这样就有机会可以得到更多！不过齐王这个时候却在考虑，留这么一个可怕的谋士在王千军身边适合吗？但杨玄一也一直称王千军是王大人而不是主公，似乎王千军还没有将这位可怕的谋士绑在其战车上。

“诸将！你们认为呢？！”齐王在问众将士。

“可行！出兵只需要半个时辰准备！”这是大家的回答。

“三万精兵，半个时辰后出发，不许向其他士兵泄露，两个时辰后大军出发，通告全军，三城破城之后，不留一人，士兵可以任意屠杀！众将都去准备吧！”

宴会是在黑夜中召开，这个时候很多士兵也正准备休息，但军令一下齐王手下的军官们都快速地离开了，齐王的决定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杨先生，希望有机会你能够到本王的山东走走，住一住，王千军那里始终都没有本王的王宫舒服！”齐王最后向杨玄一提出了要求，而杨玄一的回答则是：“有机会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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