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冲击

宋金书与两淮总督都已经下令长枪兵向前，弓弩手后退了，但王千军依旧没有命令，而游牧骑兵越是接近，其伤亡也越大，这么近的距离弩箭的速度与穿透力极为可怕，但游牧骑兵此时也就要冲到杂乱无章的鹿角前了，盾牌手与弓弩手根本就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

十步距离了，当众多的长枪兵向前时，盾牌手之间出现大的缺口时，游牧骑兵终于是找到了机会，在瞬间改变方向，侧身猛射鹿角后的长枪兵，直接沿运河的下游冲了下去，并且不断地侧身向木寨内射箭，很多长枪兵在没有得到盾牌手的即时保护下中箭倒地，而因为弓弩手后退却不能快速地对敌人进行反击。

淮西大军是沿着运河边以一字长蛇阵的队伍向前前进的，当游牧骑兵进攻时，绝大部分的树枝都被对方在了士兵的右手边，组成一道简单的木墙，但如此一来，队伍的前端与末尾就成了弱点所在，游牧骑兵的目标很明显，那就是队伍的末尾，并且沿途不断地用弓箭射杀鹿角后的士兵。

“明扬，你亲自率领五百林字营士兵到后方去增援两淮总督的军队，每人十支标枪，不要与进攻的游牧骑兵硬拼，只需要用标枪在远处投掷就行了。其他人全力射杀射程之内的所有敌人。”

王千军的三千人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因为这个冒险的行军计划是王千军所提的，他的军队就要成为先锋走在最前面，不过这次明显是王千军占了大便宜，宋金书的军队在中段，吃了点小亏，而最后压后的两淮总督的军队将是压力最大的，大量的游牧骑兵都向队伍的后端快速地冲去。

宋金书一点都没有派出援兵的意思，只是不断地命令所有的弓弩手射杀射程之内的游牧骑兵，无论游牧骑兵的箭法有多好，有多厉害，宋金书这边再加上王千军的军队也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就算是快速行进骑兵面对万箭齐发的可怕也再也没有躲避的空隙，这样互相僵持下去只会对人数众多的步兵一方有利，至于说两淮总督的军队，宋金书相信两淮总督的军队一定能够抵挡住游牧骑兵的进攻，不过其伤亡一定会是最大的。

面对由众多树枝分叉所组成的鹿角，游牧骑兵先是用绳索套住，试着想将淮西军队后端的鹿角全部拉开，如此来打开一个进攻的口子，可纠缠在一起的树枝实在是太难拉开，两淮总督把所有的弓弩手都集中在了后方，命令弓弩手全力射杀妄图破坏鹿角的游牧骑兵，游牧骑兵连试了几次伤亡是越来越大，而口子一直就是拉不开，盛怒之中的游牧骑兵选择了直接进攻，两百敢死队直接冲向了鹿角，他们坐下的战马腹部全部被鹿角刺中，无力地倒在了鹿角上，战马上的骑兵则翻滚着冲进了鹿角后方，用手中的弯刀与鹿角后的士兵撕杀在了一起。

成片的鹿角就这样被战马的尸体压在了上面，反而加高了鹿角的高度，普通的战马根本就无法跃过这层障碍物，但冲入阵中的两百敢死之士也为他们的同伴争取到了时间，因为混战使得前方的弓弩手无法继续射杀妄图用绳索拉开鹿角的游牧骑兵，抓住这次机会的游牧骑兵马上重新组织了一次新的进攻。

这一次游牧骑兵一次就用上了上百根的绳套，从同一个方向上百匹战马一齐用力，终于是将鹿角与战马的尸体给拉出了一小段距离，小小的一个缺口就这样打开了，但游牧骑兵大队却没有马上冲进去救援自己已经快要被杀光的同伴，而是继续冒着箭雨将更多的树枝与战马的尸体拉开，直到冲入阵中的所有同伴被杀光，密集的箭雨再次从头上落下。

“长枪兵向前，弓弩手齐射，后退一步者杀！”两淮总督亲自下了死命令，长枪兵冒着游牧骑兵的箭雨组成了枪林，而游牧骑兵则突然全部调转马头，向远处来开了距离，然后再全力地进行冲锋，以增加战马的冲击力，战斗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士兵心中所想的再也不是什么如何保住性命活下去，而是要如何多杀一个敌人，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快速冲击的骑兵狠狠地撞在了长枪所组成的枪林上，无法在瞬间被制止的战马在被长枪刺穿的同时，很多长枪兵连手中的长枪都无法握住，甚至还有长枪被折断，很多战马上的骑兵都是压低着身子，靠着自己的战马躲过了长枪的攻击，随后在战马没有倒下时奋力地砍杀着周围的敌人，然后再被长枪刺穿身体，但不管前方的骑兵死了多少人，后面的游牧骑兵继续向前冲杀着，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脆弱的枪林。

两淮总督心里那个后悔，如今游牧骑兵所主攻的方向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他的军队，也就是说大部分的压力全部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早知道如此他就不会选择让自己的军队走在最后面了。更可恨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宋金书依旧命令他的士兵原地射杀起牵制作用的一小部分游牧骑兵，一点都没有派军队前来增援的意思，王千军是派了五百人过来，可这小小的五百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两淮总督需要的是王千军与宋金书这个时候率领军队冲出木寨，从侧翼向游牧骑兵发起进攻。

五百人所能起到的作用看起来似乎很小，实际上江明扬却是帮了两淮总督的大忙。标枪在近距离的范围内能够洞穿铠甲，更别说是血肉之躯的战马。五百杆标枪在同一时间，同一个方向和高度被掷出，虽说还是有一些因为力量太小而洞穿了前方长枪兵的身体，但绝大部分都是落到了冲锋的战马身上，众多的标枪彻底地洞穿了战马的身体，有很多是前半部分都进入了战马的身体内，彻底让战马失去了行动能力，就算不死也别想再向前冲上一步，更是直接连累到了后方继续冲击的骑兵。

在不断地标枪与箭雨的打击下，游牧骑兵连续冲锋了六次都无法冲破长枪阵，更可怕的是很多骑兵冲到了一半就倒下了，不过也因为连续的投掷长枪让江明扬与手下的五百人右手开始酸疼，再这样下去投掷的力量将越来越小，甚至大部分都落到了两淮总督士兵的身上。

不过这个时候游牧骑兵也撑不下去了，六次的冲击让他们战死了一千五百人，冲击的道路几乎是已经被尸体所阻塞了，无奈之下一名游牧骑兵的头领悲哀地嚎叫着，命令所有的游牧骑兵撤退，而他自己则是用力鞭打着战马，不管不顾地撞进了那可怕的枪林之中。

“射，快射，射死他们，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了！所有人放箭！”两淮总督大声地命令着所有士兵放箭，这一次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了，虽然他的士兵也杀死了很多游牧骑兵，但是最重要的战马却只看到尸体，没有看到几匹活着的，这让两淮总督很是愤怒，气宋金书的见死不救，也气自己的损失巨大，却收获不多，他只能在这最后的机会让士兵们不断地放箭，将逃跑的游牧骑兵多射下几个，从而得到更多受了轻伤的无主战马。

游牧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还是在撤退的时候有很多人中箭从战马上摔了下来，两淮总督什么都不管了，看到游牧骑兵消失在远方后，马上命令所有的士兵去捕捉受上了的无主战马，能抓到多少是多少。为了不过于刺激两淮总督，宋金书只是命令士兵越过鹿角去捕捉自己前方的无主战马，王千军也是同样的做法。但让王千军所意外的是，两淮总督不仅赏赐给了江明扬两千两白银，还让江明扬带回来一百匹受伤比较重的战马送给王千军。

两千两白银那是赏赐给江明扬的辛苦钱，江明扬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而江明扬也很实在，全部分给了与自己随行的五百士兵，一两银子都没有留下。如果是以前江明扬最少也会为自己留下五百两银子，不过自从跟了王千军之后，每个月的俸禄就不用说了，还有了自己的庄子和田地，养活一家人吃好穿好没有一点问题，既然自己的家庭问题解决了，那么这些多余的银子就赏给需要的士兵们好了，带兵的将军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淮西的军队在最快的时间内清理完了战场，这次共斩获首级九百一十二个，还有一些尸体连脑袋都不完成，因此就干脆不要了，而活捉的伤兵有三百零七个，游牧骑兵此次战死和被抓的大概有两千人，这还没算上那些受伤都依旧跑回去的，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战果，不过王千军、宋金书还有两淮总督都明白，吃了大亏的游牧骑兵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虽然死伤过半，但是在继续前进的路上，报复心极强的游牧骑兵还会召集更多的同伴来报仇。俘虏说得很清楚，他们的大可汗这次一共率领了二十五万骑兵进入河北，只留下五万骑兵在山西境内，随后就派出了五万骑兵分散到了河北各地掠夺与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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