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早晚回来的,在处理了一系列事务后,张文英的总统府又迎来了两个人,忧心忡忡的实业部长张謇和怒气冲冲的财政部长胡汉民。
胡汉民的怒气绝对是有理由的。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财政状况比起民国元年那种所谓“库藏如洗”的确是要好的太多了,但也绝对经不起如此的挥霍,一场大战打下来,不说别的,就是军费便增加了几十倍,再政府的行政费用、难民的救济金、烈士子女的抚恤金等,亦属刻不容缓,但都无从支付,胡汉民这个财政部长可以说跳楼的心思都有了。张文英倒也不是没给他出主意,不过张文英的注意便是继续大规模增公债,以目前的财政状况,政府已经欠下的债就是十年也未必还得清,现在居然还要行公债,总是让人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别人只看到财政部一时风光无两,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对于政府的财政状况,张謇同样是了如指掌,而身为实业部长,他也注意到,经过了两年的高展,整个国家经济的进一步展已经遇到了第一个瓶颈,而这比他原先预计的来的要早得多。更令人忧心的是,全球性的大萧条还是没有一点儿结束的意思,从年初开始,出口已经变得不那么容易了,张謇一向最关注的就是江浙,而江浙的一些一出口为主要目的的工厂正面临新地困境。再找不到出路,这些工厂随时有可能破产,而张謇最担心的还是这会不会仅仅是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与张謇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受到战争的刺激,大部分行业短时间内仍然欣欣向荣,大家普遍仍是盲目乐观,一点儿没有大祸即将临头的觉悟。
胡汉民不是经济学家。不过这两年来也一直在恶补这方面地知识,再加上财政部里的专家,倒也提出了一些看法:“中国以农立国,工业很不达,人民收入低微,所以社会上缺乏消化巨额公债所必需的流动资金。公债的利率定得偏低,偿还期定得太长,人民会觉得吃亏,而不愿认购公债。公债的行方式上,因为过于相信民众的爱国而采取了以自愿购买为原则地劝募办法。但广大民众虽有爱国,可是缺少金钱购买战时公债;少数富人虽然有钱。却大多想着如何投机财,而不愿购买油水不大的战时公债,所以,用劝募办法行战时公债实际上难以奏效。这一次锁行之战时公债,事实上仅仅销售出去了三分之一强,财政部那边还有很大的窟窿要填补。”
张文英一听叹了口气给你批个条子,你拿去找龙银行先解决的公债问题吧,剩下的也只有慢慢再说了。”
谁都知道。龙银行那是张家开的,大总统地意思便是这窟窿他自己先给填上,这样的事张文英已经干了好几次了,可这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不管张文英在怎么有钱,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窟窿都填上,何况就算是他填上了,政府总是前者一不是个事。
胡汉民知道张文英正在进行货币改革,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亚当斯密的财政理论,“在危险临到的瞬间,就得负担一项马上就要的大费用;这费用是不能等待新税逐渐地慢慢地纳入国库来支付的。在此万分紧急的情况下,除了借债。政府再不能有其他方法了。”其中心思想就是主张实行以借债为核心地战时财政政策。虽然现在仗已经打完了,可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有一大堆。债却不能再借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增一些纸币。”胡汉民试探的问道。胡汉民知道,非常时期的积极财政政策之一便是所谓有限制地膨胀通货,通过增一定量的纸币来缓解政府的财政压力,同时这种方法所引起的人民的抵触情绪也是相对较小的,事实上英美的大批国家也正是这么做的。
“不行!”张文英一口就回绝掉了,他的理由非常简单,到底增多少才算是适量地,这是一个很难解决地问题,要知道增的太少不过是杯水车薪,完全没有意义,而增地太多又会生可怕的通货膨胀,作为穿越人,张文英可是听说过有关“六十亿元纸币”的故事,既然自己来了,这样的事就坚决不能让他生。还有一个问题也是需要考虑的,那就是货币改革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增纸币,对人民的信心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张文英不能冒这个险。
“那么……或者适当的加一些税?”老实说,即便是胡汉民也不认为这是个什么好主意。
还不等张文英话,张謇先跳出来反对了,现在的情况本就不容乐观,若还要加税,无异于饮鸩止渴,到时候他这个实业部长怕是也要跟着跳楼了,他今天来,甚至还希望说服张文英减免一些税负,只是看着胡汉民的样子,这话他现在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张謇心里还有另外的盘算,如今实业展的瓶颈似乎也不是单纯一句减免赋税就能够解决的,只是他也想不出什么更改好的法子来。
“两位的难处作为我个人来说是能够理解的,但这不能成为理由,问题就摆在眼前,总是要一个一个解决嘛,财政部也好,实业部也好,亦或者是其他哪个部门,谁没个难处呢?我们的国家还很贫弱,我们自然要加倍的努力。两位的事情我有考虑过,其实说白了都是一回事,实业部的问题解决了,财政部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现在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有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而是我们甚至还根本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想,具体的数字应该是最能说明情况的了。”
胡汉民与张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颇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