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就这么了了。张祖贵留在城里,请了些伙计和几个掌柜,一起替张文英料理生意。张文英自己前些天从个西洋传教士那里弄了几本机械原理的书,便带着书回乡下去了,对外就说自己要给父亲守孝。
“听说了吗,张家那十几万两银子的家当是那小张秀才打拼回来的。”
“我早说这小张秀才不是池中之物,如今果然不假。”
“老哥,你这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您说的好像是张四老爷吧。”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过,那张家老四一向窝窝囊囊,他大哥在世时也不曾显山露水的,一看便知是早晚饿死的料,哪有这白手兴家的本事,要不是有个好侄子,哼!”
“哪只耳朵?这只,还有这只也听见了。”
“你……”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吧。不过说实话,这小张秀才狠是狠了点儿,人还是满和气的,前几天见了面还和我打招呼了呢。”
“可不是嘛。说起来这小张秀才还是孝顺儿子,打官司不也是为了把他爹的家产正回来,你看,这官司才刚完,这么大的家业也不管,又去乡下给他爹守陵了。”
茶馆里这帮闲人的话张文英自然是听不着的。
这一天,张文英正看着书,一个仆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少爷,不好了,有两帮人聚在咱门口,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
张文英忙跟着那仆人出来。
“哎呀,是小张秀才呀。在下在下义和拳李二狗。”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服,敞着怀的大汉见他出来,迎上去一抱拳道。
“小张秀才,在下大刀会张虎娃。”一个穿得一身黑,同样敞着怀的大汉也迎上来一抱拳。
“不知两位英雄来这儿有什么事。”听了两人的名字,张文英强忍住没笑出来。
“这张虎娃欺人太甚,我是来找他讨回公道的。”李二狗很不满的嚷着,张虎娃冲他哼了一声。
“你们的事我不管,不过不要碍到我庄里的一草一木。”说完转身就走了。
“请神!”也不是谁喊了一句,本来乱糟糟一片,现在到安静了下来。
“弟子张虎娃恭请无生老母!”张虎娃怪叫一声,拜倒在地,大刀会那边的人顿时跪倒一片,人人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他们又都跳起来,怪叫着“刀枪不入”。
义和拳那边也不甘示弱。那个李二狗显然是他们大师兄,只见他拿出一道符烧掉,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奉请祖师来显灵。一请唐僧猪八戒,二请沙僧孙悟空,三请二郎来显圣,四请马黄汉升,五请济颠我佛祖,六请江湖柳树精,七请飞标黄三太,八请前朝冷如冰,九请华佗来治病,十请托塔天王金吒、木吒、哪吒三太子,率领天上十万兵!”
“大师兄,人家请的神比怎么多。”张虎娃身边的一个兄弟提醒道,其实他是想提醒张虎娃,义和拳的人比大刀会的多。
“李二狗,你小子把满天神佛都请下来也没有用,无生老母法力无边。”大刀会的人也跟着瞎起哄,高喊什么“无生老母法力无边,大师兄百战百胜”!
两帮人都高呼“刀枪不入”,打在了一起,很快便有人倒在血泊中。义和拳仗着人多,很快便占了上风,不过大刀会这边的人大都会点儿武功,还勉强支撑得住。
眼看着打不赢,张虎娃大喊道:“破功他们的功!”几个人立刻麻利的取出早准备好的黑狗血泼向义和拳的人,还有人取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女人内裤和月经带扔过去。义和拳突然一下子好像没了打下去的决心,纷纷扔下家伙,一面骂着“晦气”,一面四散逃走了。
张文英远远的看着这场奇异的决斗。他猛地记起曾在一本书里看过东西:解放前夕,中国豫西南还流行一种风俗——抢寡妇!如果一个女人成了寡妇,也就意味着随便某个野男人可以抢她回家,成亲三天之后,男方再上女家送礼道歉,这事就算成了,寡妇虽然可以任人抢走,但是她有一件最后的武器,这武器就是女人的小裤头,最好是月经带,寡妇若当场解下这些小物件对着男人忽悠,那么这武器比原子弹还厉害,中国男人再光棍,再二百五,也认为沾上这些亵物就会终身倒霉,因而望风而逃。看来在中国并不是只有豫西的光棍才害怕这些东西呀。张文英想起了一个词——东方玄幻,要是那些玄幻作家和读者知道了所谓的东方玄幻,其真实的情况是这样,恐怕要气得吐血了。那些人根本就是看多了《封神演义》或是《西游记》什么的,跑到这儿来装神弄鬼,甚至说跳大神的也应该是业余的。
这次的事情,张文英是没受什么损失的,不过他还是想见过团练什么的,至少也算有个可以保护自己的资本。转过天来,张文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比起办团练,这可更是重要,更是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