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端着热气腾腾的菊花糕推开房门,只见自家娘娘已经睡着了,阿信笑着摇了摇头,轻声的掩上了门,把菊花糕放在桌上,找了一块毯子,轻轻的把披在苏采薇身上,阿信看着苏采薇脸上还没干的泪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从苏采薇进宫就调给苏采薇做贴身宫娥,这些年来,她们一起长大,名义的主仆,可是苏采薇却是她的唯一依靠。
采薇娘娘跟皇上的事,她都看在心里头,娘娘,她有多苦啊,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要另取她人,还要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没办法看到皇上一眼,哎。重阳节,皇上也不来一份书信,莫非皇上已经移情别恋了?不会的,不会的,她的娘娘那么好,有谁能比得上?肯定是皇上太忙了,只是这个借口连自己都不太相信,娘娘这么聪明,该是多么难过啊。
阿信把油灯的灯芯拨小了,便摄手摄脚的坐在远远的一边,守着娘娘。
阿信听到外面一串急急的脚步声,是谁?平日静心庵除了送菜的大娘都不会有人来,听这有力的脚步肯定是男人,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
窗外有人低低地呼着:“阿信姐姐,阿信姐姐。”
阿信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苏采薇,为了不要吵醒苏采薇,阿信拿了一个小灯笼,悄声的溜出了房门。
“是谁?”阿信把灯笼举高了起来,问道。
“是我,阿信姐姐。”来的人低声说道。
阿信借着灯笼的灯光,看清了来者何人,原来是苏府的家臣,苏木,以前她跟娘娘回过一次苏府,皇上正是派他打点的,莫非是皇上派人带口信什么的来了吗?
阿信这样想着,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苏木?你这么来了?”
来的人看见阿信认出自己了,恭谨的回道:“阿信姐姐认出小的来的,小的是苏木。是随大人来的,大人在后面,让小的先过来通传一声。”
“大人?皇上来了吗?”阿信吃了一惊,问道。
“不是,是苏大人来了。大人今天过来看采薇娘娘。”苏木看阿信理解错误,解释道。
“苏大人?嗯,苏大人现在在哪里?“原来是苏大人来了,阿信隐隐的透着一点失望,要是是皇上来了该有多好啊,不过苏大人来了也好,父女相见,娘娘也会高兴的。
“苏大人可能现在也在静心口了,马上就能过来了,阿信姐姐麻烦通报一下给娘娘吧。”苏木说道。
“嗯,我这就去,娘娘刚刚才睡了,我去唤醒她。”阿信点点头。
“嗯,谢谢阿信姐姐了。”
阿信转身回了屋子,走到苏采薇身边,轻声说道:“娘娘,醒醒,苏大人来了,娘娘。”
苏采薇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阿信,问道:“谁来了?”
“是苏大人,苏大人来看娘娘了。”阿信笑道。
“父亲?”苏采薇显然没反应过来,“父亲怎么会来呢?”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是苏木过来通报的,说苏大人马上就要到了,想来是真的。娘娘,快起来,奴婢帮你梳洗一下。”阿信笑盈盈的看着苏采薇。
苏采薇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到梳妆台坐下,目光迷离,父亲,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他了,为什么他回来,是皇上派他来的吗?
阿信一边帮苏采薇理着头发,一边开心的说道:“娘娘,很久没见过了苏大人了吧,苏大人一定是想娘娘了,所以今天特地过来看娘娘,真好呢。”
苏采薇不答话,阿信也不再说话了,专心的帮苏采薇整理。
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很快就没有声音了,阿信试探的询问着苏采薇的意思:“娘娘,奴婢出去看看?苏大人是不是来了?”
苏采薇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用了,父亲已经来了,你去把他请进屋里来吧。”
“诺。”阿信得言很快的把苏大人给带进屋里来,“娘娘,苏大人到。”
“老臣参加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父亲不必拘于礼数。”苏采薇虽然对这个自幼把自己留在宫里的父亲有所埋怨,但是有时候又感谢父亲可以如此狠心的把年幼的自己留在宫里,不然自己怎么可以一直陪着皇上那么多年,这个寂寞冷清的重阳节,父亲来了,自己到底还是有一丝感动的。
“娘娘此言差已,娘娘贵为德妃娘娘,微臣是大臣,始终是君臣有别,娘娘。”苏士远说道。
“呵呵,苏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采薇明白了,苏大人,这次找本宫有何事?”苏采薇看着低着头的父亲,心田一股巨大的悲哀,也是,父亲他永远是把大晋,把皇上摆在第一位,看着鬓角已经完全花白的父亲,却要低着头称自己女儿为娘娘的父亲,苏采薇一阵心痛。
“老臣带了娘娘最爱吃的菊花糕给娘娘,是您母亲亲手做的。”苏士远抬起头,看着苏采薇,沉声说道,声音有一丝颤动。
身边的苏木拿起一个食盒,阿信麻利的接过食盒。
“多谢苏大人还记挂着本宫。阿信把它收起来吧。‘苏采薇看着阿信手上的食盒,母亲,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见母亲了,苏采薇眼眶微红。
”母亲还好吗?”苏采薇问道。
“她很好,”苏士远看着这个自小就离开父母身边,独自在宫里生活的女儿,心里酸楚,“很是想你。”
“薇儿也想她了,父——苏大人帮我带句话给母亲,让她好好保重身体,薇儿不孝,不能服侍在母亲身边。”苏采薇低低说道。
“老臣遵旨。”苏士远在女儿这番话,目光闪动,也动容了,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女儿啊。
“苏大人请坐吧。阿信摆坐。”苏采薇别过脸去,吩咐道。她实在不想在自己现在这种境遇下看见父亲的泪水,只会觉得自己更加凄凉。
苏士远和苏采薇都坐了下来,苏士远看着苏采薇说道:“娘娘你瘦了许多,在这里很辛苦吧。”
苏采薇勉强笑道:“过得还算好,没有外面的纷扰,也算舒心。苏大人这次不辞辛苦的远道而来,不是只为了拿菊花糕给本宫吧。”
苏士远恢复往常的在朝堂的淡然之色,看了看苏采薇周边的阿信,不语。
苏采薇会意,吩咐道:“阿信,你拿着食盒先出去吧。”
阿信点点头,苏木不用苏士远吩咐,见势也跟着阿信一道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苏士远和苏采薇父女两。
屋子里点着安神的熏香,这是阿信怕苏采薇失眠特地选出来安神用的,一股一股的香气从香炉里发出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都不知道改任何开口,父女两见面实在是太少了,彼此都关心着对方,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苏采薇打破了沉默,因为她实在是很想问清楚那个人情况,他还好不好。
“苏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苏采薇细细地看着几个月没见,今天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老了很多。
“薇儿,你还在怪我吗?”苏士远开口问道,压抑的声音,一身无奈。
苏采薇睫毛闪动,笑了笑:“怎么会呢?苏大人是大晋的臣子,父亲做的事定有父亲的道理,采薇又怎么能怪父亲呢?”
“薇儿啊!“苏士远突然动情的喊了苏采薇的名字,“看见你过得不好,父亲实在是不忍心啊,可是,父亲也没办法。”
“父亲大人”苏采薇看着自己的父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不用自责,也许这是女儿的命吧。现在在这里不用勾心斗角,薇儿也觉得很是安心。”
“薇儿,辛苦你了,皇上也是没办法才同意把你送到静心庵来。”苏士远低声说道。
苏采薇嫣然一笑,说道:“女儿明白,采薇不怪皇上,知道皇上也是无奈,是采薇自愿到静心庵修养的。皇上——他还好吗?”这一句,已经在她心里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了,百转心头。
“嗯,皇上很好,最近边境的危机总算解决了,皇上也算可以放下一件事吧。”苏士远抚着胡子说道。
苏采薇听到皇上很好,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泪光闪动,喃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好我就安心了。”
“薇儿,你现在应该好好计划一下你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苏士远看着苏采薇,眼睛射出一股政治的精光。
“未来的路?”苏采薇反问道。
“你很喜欢皇上,不想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吗?”苏士远点点头,眼睛如一把利剑,直扫苏采薇心底。
苏采薇默不作声,她喜欢又有什么用,她想留在皇上身边又能怎么样,这些都由不了她做主。
苏士远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没在身边管教,看来在政治方面还是太稚嫩了,苏士远说道:“娘娘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太后娘娘会让你在精心庵吗?”
太后!两个字像箭一样刺向苏采薇的心,“父亲,你怎么”苏采薇说不出话来。
苏士远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疼惜的看着苏采薇,说道:“薇儿,你做事向来小心,又懂规矩,在后宫这些年,也算是挣扎过来了,可是,这政治上的事,你还一点都不明白啊,后,宫之中,虽然皇上喜欢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跟政治有关,后,宫权术,必须要将皇上的喜爱和政治权利想结合,才能稳住自己的地位。”
苏采薇惊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话怎么从沉稳仁义的父亲嘴里说出来呢。
苏士远看着苏采薇诧异的表情,这个结果他早已经预料道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要来见苏采薇的原因,如果她还是一点都不明白,到最后,她便要成为皇上这场政治争斗的牺牲品了,他一定要在皇上动手前,把自己的女儿救出来。
“太后娘娘是想让赵俐儿顺利进宫,所以才让女儿到这里的。”苏采薇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苏士远紧紧的盯着苏采薇,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还有其他原因吗?太后娘娘想除掉我?”苏采薇的脸上一下就变得很是难看,太后要除掉自己!
“呵呵,太后娘娘暂时是不会动你的,你可是德妃,在新皇后正式入宫坐稳位置之前,太后都不会动你,可是!”苏士远顿了顿,用更为严厉的声音说道:“在那之前,你都是太后的人质。”
人质!!!
苏士远说的两个字犹如重锤一般敲击在苏采薇心头,苏采薇险些一个站立不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父亲要说出这么危言耸听的话来,太后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要把自己做为人质,难道要拿自己威胁皇上吗?
为什么父亲今天要跑来跟自己说这个,望着苏士元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只有政治的眼色,她见过,小时候在送自己进宫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眼色,苏采薇忽然生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恼怒。
苏采薇恶声恶气的说道:“苏大人,今天晚上跟本宫说的这番叛逆的话,倒是意图何在,难道苏大人不怕牵连九族吗?苏大人,还是快快停止胡言乱语的比较好。”
苏士远瞪大眼睛看着苏采薇,一步一步的走进苏采薇,皱着眉毛说道:“薇儿,皇上为何这些日子都没有来看你,你有没有想过,太后娘娘又为什么会在立皇后这个敏感的时间里要你出宫,这次皇后选的不是赵俐儿,而是赵家,是四大家族,而皇上,你又知道皇上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苏采薇看着父亲,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是多么可怕啊,她多么希望父亲说的都是骗人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可是,父亲脸上的表情,明明确确的告诉着她,这是真的,皇上,他为什么不来看自己,难道他也选择了赵俐儿吗?
苏采薇满脸泪水,不予置信的问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士远看着自己的苏采薇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疼痛,苏士远双手按着苏采薇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还有父亲在你身边。”
苏士远又接着分析道:“太后不敢对你怎么样,一来皇上喜欢你,二来,你是我的女儿,碍于宰相女儿的身份,太后娘娘也不敢轻易对你怎么样。”
“为何太后娘娘要将女儿做为人质?采薇实在是不明白,皇上不来看我,是他变心了吗,决定选择赵俐儿吗?”苏采薇一口气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因为马上,皇上要和太后开战了。”苏士远一脸严肃的看着苏采薇说道。
“开战?为什么,父亲,你把话说明白,我一点都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采薇显然不能接受苏士远的这段话,父亲莫非不是疯了吧,要不然,怎么能说出怎么荒唐的话来呢?
苏士远毫不介意苏采薇质疑的目光,自顾说道:“以赵家为首的四大家族,日益盘大,在地方做事嚣张,不知检点,还手握地方重兵,皇上亲政以来,一直励精图治,而做一个真正的王者,这些都是不能允许的,皇上势必要收回四大家族的特例。”
苏采薇听了这番话,好像有点明白刚刚父亲所说的的,接过话头问道:“所以,太后必须在皇上和赵家两个人中间选择一个?”
“嗯,”苏士远赞许的看了看苏采薇,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不亏为自己的女儿。“是,太后娘娘必须要做出这个选择,皇上已经等不及了,从这次边境的事情就可以看出,皇上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将士,可是皇上也要选择,他必须在大义面前和孝意面前选择,而太后娘娘是不会放弃赵家的,这也是为什么太后娘娘要不顾一切的将赵俐儿立为皇后。”
“皇上他肯定很难过。”苏采薇想到皇上要从这两者中选择一个,都很为难,他该又多纠结为难啊。
都不顾自己的安危,还在想着皇上,唉,苏士远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有点后悔把女儿送进宫里,为情所困,为情所扰,她以后的路还有很多困难啊,可是,自己能帮得了她这次,下次却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了。
“皇上很有可能会在大婚以后就开始动手,”苏士远看了一眼苏采薇,说道:“那时候,你就成了皇上和太后之间争夺的一张牌,而这张的主动权不是你,也不是父亲我,而是皇上,如果皇上要保你,太后必须要拿你做威胁,而皇上怕是决心要彻底铲除四大家,皇上放弃你,太后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谁也猜不到了。“
苏采薇完全的明白了,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危机中了。自己浑然不觉的成为了棋子,真的是可悲,可笑,可叹,皇上他真的好狠心,他肯定都知道了,所以他才不见自己,他怎么可以怎么样,枉费她一颗真心待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后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