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殿里,采女们跪了整整半天了,又没吃晚饭,早已经是饿得头晕眼花,却不敢有一丝松懈,今天许嬷嬷的凶狠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何况王春芳和乔善雅的事,却足够闹翻了天的。没有牵连到自己已是万幸,大家都硬撑着跪着。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许嬷嬷提了宫灯,进了殿,又训斥了一阵子,终于是放了她们。
采女们跪了大半天,腿早就麻了,卫凌突然发现连起身这么简单事,都是那么困难。三人默默的回了宁翠阁,三人却是相对无语,看着王春芳空着的床铺,却在也听不见她俏皮的欢声笑语。
雪荷苦着脸,抽泣着,“春芳姐姐还可以回来吗?”
卫凌和紫衣两人皆不语。许久,紫衣轻轻的道:“今天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把什么都忘记吧。”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不能忘记!”卫凌突然喊道。
“我们可以怎么办?我们救不了她。”紫衣绝情的说出最清楚的结果。
卫凌含着泪,“怎么可以,我们刚刚才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她是我们的姐妹,怎么可以放弃她呢?你可以放弃,我不可以。”
紫衣一听,也动气了,“放弃,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事到如今,这件事可以怨谁?我曾经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去那吃食,她不听,弄伤手,这能怨我吗?今天若是她能忍气吞声,会弄得现在的下场吗?放弃!呵!我冒着危险求御医救她,我放弃过吗?可是你今天看看,到底是谁的过错?不是我的,也不是雪荷的,更加不是你——卫凌的。”紫衣一口气吐出。
“是,她有责任,但是我们是她的姐妹,不能不帮她?你刚刚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不闻不顾,什么都不管?让她自生自灭?我良心过不去。”卫凌甩开雪荷的手。
紫衣冷哼一声,“你别忘记了你是谁?你想帮她?你怎么帮她?在这件事上,连许嬷嬷都不敢多说一句,你敢?别说许嬷嬷,就算是当今受宠的薇妃也插不上话。她们今天反的是规矩,是大晋的宫规,太后没诛连九族,灭了今天在场所以人的口,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事传出,丢的是谁的面子?往大了说,是丢大晋天朝的颜面说,往小了说,是丢皇上,太后的面子,管教不严。”
紫衣看见卫凌样子,却没给卫凌还口机会,“卫凌,你好好想想我们为什么进宫?春芳今天完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谁也救了不她,你知道今天她们去的暗房是什么地方吗?十个人只有一个人会活着出去,出来的那个人还是活死人。这宫里每天不知不觉死去的人只不过是树飘下的一片树叶。你不能救她,我也不能救她,不是我们不救,而且是我们救不了。”
卫凌听了紫衣的话,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变成了灰白。卫凌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无力过,一下子扑到雪荷的怀里哭到:“这是什么后,宫,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这样没了吗?”
“卫凌姐姐你别哭······,紫衣姐,春芳姐关的暗房在哪里?我们能去看下春芳姐吗?她身体都没好。”雪荷抽抽提提的看着紫衣。
紫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眶也红,“不是我狠心,实在是我们真的没能力帮她了,这偌大的九成宫,只有大宫女和大嬷嬷才有权利进暗房,何况我们只是区区的采女,生死还捏着太后,皇上手里,就因为我们是姐妹,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干第二次傻事。卫凌,雪荷,我们能在这宫里相识相亲真的不容易。你们给了我姐妹的温暖,我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不希望我的姐妹再有任何意外,我已经失去了春芳,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
紫衣掩住面,小声的哭了起来。
卫凌喃喃道:“忘记······忘记,我真想我从来没有来过这宫里。”
“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吵什么吵。今天还嫌没闹够吗?”突然窗外传来管事嬷嬷尖利的骂声。
三人不在说话,紫衣对着窗外道:“嗯,嬷嬷,我们就睡觉了。”把灯给吹灭了,听着嬷嬷的脚步声走远了。徐雪荷吸了吸鼻子,摸到床边,“卫凌姐姐,紫衣姐姐,我要和你们睡觉,我怕。”
夜深人静,三人疲惫不堪,雪荷一会儿就深深的睡过去了,紫衣和卫凌听着雪荷平稳的呼吸声,却没睡着,紫衣睁着眼睛看着月光射进来的点点月辉。
“卫凌,你是不是怪我太无情了?”紫衣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在屋子里格外清晰。
“没有,我没有怪你。”卫凌的声音略带沙哑。
“卫凌,王春芳的事你不要思想负担太重了,我们没有办法,也无从承担,哎,人各有命。”
“嗯,我知道,紫衣,刚刚我太急了,说话也冲了点,对不起了。我太任性了。”
“那点事我没放在心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任性,我们是姐妹。还记得我们进宫的时候吗?我们在同一个马车上,后来又一起分配到宁翠阁。”紫衣淡淡的回忆着她和卫凌相遇的时候。
“嗯,紫衣,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若不是你一路的照顾,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这里。到了宫里,你和春芳,雪荷又多方照顾,还帮我打点了姑姑。我感激你们,可是我却不知道我可以拿什么来回报你们。若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多好啊,而现在我们却·······。”
“呵呵,卫凌,这件事怪不了谁,只能怪造化弄人,跟你熟悉了,才发现,我们两很多地方都很相似。卫凌,你小心谨慎,我步步惊心,这皇宫虽然外表堂皇华丽,却不适合真性情的人生存。卫凌,若是三日后殿试你没选中,你还要留在宫里吗?”
“会。”卫凌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没有带一分思考,没有带一丝犹豫。
紫衣心中一紧,仍是不甘心的追问了,“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