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的韬晦之策就是除了手下的直属军队他百事不管,知道张辽意思的曹操和郭嘉也没有拖沓,在已经向冀州派出了程昱、董昭之后,又将满宠、毛、邢、徐奕、何夔等人派到冀州。同时,已经攻入幽州的曹休、曹洪联名向曹操推荐田畴、鲜于辅、鲜于银、阎柔,也被曹操下令征召。再加上溜出邺城投奔曹操的辛评、辛毗兄弟和张颌、高览等原属袁绍的部下,曹军在冀州、幽州的动作更加的方便了。
对于这些人的活动,张辽是不闻不问,只是屯兵在列人、斥章一带,除了程昱送来的数万收编战俘的训练,他就没主动过问过任何事情。而他的身份也决定了除了满宠能和他正面对话,程昱能训斥他之外,没人可以指责他。这让张辽又过了一段舒服的日子,除了军营外,张辽也就是没事的时候找沮授、田丰去吹牛打屁,反正最里层的看守都是配属给自己的卫兵,当中必然会有曹操的耳目,张辽不担心有人向曹操进谗言。他甚至还有时间跑回临淄去探亲,去逗逗他的一双儿女,并让已经成为他的妾室的婉儿和罄儿也怀上了身孕。
对于张辽的这种做法,除了部分官吏颇有怨言之外,那些聪明人纷纷暗赞张辽精明。即使是曾经极力反对张辽懒散的程昱也没有对张辽的举止做出任何评价。
而这段时间内。曹操则忙于全军将士地休整和河北降兵的收编,同时还有天子回銮旧都雒阳的事宜,这让曹操和他地一群部下忙的不可开交。这其中。天子回銮是最重要的,也让曹操根本无心顾及其他。
这次回銮可不比五年前天子从长安逃出来地光景。那时候司隶、雍州不是诸侯混战就是一片荒凉,还有盗匪纵横。如今的司隶虽然尚未恢复旧时繁华。但于禁、臧霸早已经东征西讨,将盗匪剿灭赶跑。让迁至司隶地百姓能够安定的生活。钟繇和曹仁则为司隶守住了南北两面,水军巡视在黄河之上,确保了雒阳的安全。于是,关于排场、礼仪的安排就成为了重。
当然了,这些东西自然由曹操和荀、杨彪、孔融等大臣们去操心。张辽依旧不急不忙的过着他悠闲自在地日子。
不过在八月底,张辽在斥章城中却见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文远。你如今好悠闲啊!”一个颌下留着一付乌黑长髯,身高八尺地老年文士未等张辽的卫士通报便快步走进张辽的住处,对着正躺在竹制的躺椅上看书的张辽喝道。
张辽此时正在看书坊中新近印刷的老师郑玄的作品《毛诗谱》,手边上放着几部别的书,正看得入神时,却被这高喝给吓了一跳。
张辽坐起来扭头一看,当时心就凉了半截。赶紧将手中的书放下,迎上去陪着心的讪笑道:“嘿嘿!仲德先生如何有空到辽这满是丘八地地方来,快请,快请。”
原来来人正是曹操派到冀州地程昱。也是从酸枣时就一直好为人师。对张辽大声呼喝,并喜欢时刻注意教训张辽的人。这也是张辽十分尊敬地。虽未有师徒之名,却被张辽视为人生中第一位老师的程昱,程仲德。
“丘八?你张文远素来爱兵如子,我可是知道你曾经打断过几个用这个词称呼你麾下士兵的士子双腿。怎么你如今倒在老夫面前如此称呼士兵啊?”程昱没有拒绝张辽的殷勤,不过话语里也没有对他客气。
不过生在张辽初次入主青州的这件事也曾引起过轰动,三名青州世家子弟在临淄的街头不屑的用“丘八”来称呼入城的曹军士兵,结果被张辽听见,立刻让赵虎打断了这三人的双腿,还指着这三人足足骂了一个时辰。这件事情也就是曹操出面给压下来了,才没让张辽受到惩罚,但是张辽也因为此事在第一次回东平述职时遭到了弹劾。可是这件事情也极大地提高了张辽的军中的威望,曹军士兵大都以能在张辽麾下为荣。
“仲德先生,张辽知先生处处照顾,即使开口训斥也是为了张辽着想。辽如此称呼自己的士兵,不过是和仲德先生此举相仿而已。”张辽讪笑道。
“呼……你啊……”程昱此时坐在了张辽刚刚空出来的躺椅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对于张辽,程昱始终都记得那个还是个不入流的校尉边敢于反驳自己计策的武将,那时候程昱就是看着张辽一步步从曹军的中坚将领成长为核心将领并统领一方的。在这个过程中,张辽遇到过危险,也遇到过麻烦,可是他却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一化解(不过是这些危险和麻烦都在历史上有类似的记录,张辽不过是按图索骥),虽然其中也有他自己的郭嘉等人的帮助(不找你们帮忙,哥哥一人可解决不了——张辽语),但这足以证明张辽本身那绝佳的资质和天赋,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熟练地运用书中所学到的知识的(废话!你们能看的不过是刘向将《国策》、《国事》、《事语》、《短长》、《长书》、《修书》这六部书合编而成的三十三篇《战国策》,哥哥可是熟读《厚黑学》等大量书籍,知识面比你们宽多喽!——张辽语)。
张辽对于程昱的关照心知肚明,那些暗箭可不是一个郭嘉就能够完全化解的,程昱从中的帮助也不。而且博学的程昱也是张辽在平日斗嘴时的伙伴,一个经学功底深厚,而一个则有后世的广博见识,两人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成就了曹营中一对忘年之交地佳话。
张辽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但是他和郭嘉却都对这个年龄足以做他们的父亲的程昱心存敬畏,张辽陪笑着对程昱道:“仲德先生。您不是在为主公整肃冀州局面吗,如何有空上我这儿来?”
“有空?老夫可没空。至于为何而来?”程昱着话地时候突然看见躺椅边上那一堆新书,呵呵一笑。指着一部尚未打开的书:“就是为这个而来!”
“啊?”张辽一愣,然后凑过去看了一眼书名。“《三礼论》?仲德先生要跟我讲礼?我,我好像没什么违背礼仪的地方吧?”张辽愣愣地问道。
“你简直是个笨蛋!平常的聪明劲都上哪儿去了?”程昱心中一阵火大,低声斥道:“如今雒阳城已经修缮完毕,天子就要回銮,难道不要讲究个礼仪?亏你还是康成公地弟子!”
张辽这才恍然大悟。可是他却也委屈的道:“仲德先生,天子回銮此等大事制定必要的礼仪自然是重要的。可这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啊?这也要骂我!”
程昱这会儿真的被张辽气着了,硬生生地长吸一口气才压住火头,低声道:“如何与你无关?先不厘定必要的礼仪制度需要你老师康成公出马,就是身为朝廷重臣地你,难道在天子回銮此等大事面前也不需要回京候驾吗?”
张辽闻言张开嘴,无话可了。他的心里可始终没将那少年天子放在眼里,自然对这等大事业没什么敏感度。而如今他的身边更是一个文臣也没有,沮授、田丰那里压根就没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自然也就没人能提醒他了。
看着张辽愣愣的样子,程昱肚子里的火气似乎一下子又消失了。他叹了口气。耐心的道:“老夫知道你与郭奉孝这个浑子都未将天子放在眼里,可你也不能不闻不问。做的如此明显,这上郭嘉这子就比你强。”
张辽心里那个冤啊!他这些日子也就回了一趟临淄,其他时候都待在军营里盯着那批受训的冀州兵,虽每天也就一个时辰,可其他的时间他都用来恢复前面一年的战斗生涯造成地精力损耗了(得好听,不过是睡觉、吃饭,外带着每日练武而已),真没时间去关心外界地事情。就如今躺椅边上的几部书,若不是张成派人送来样书,他还不知道老师地书籍已经出版了呢。
看着张辽哑口无言的样子,程昱心中很有一种为人师的感觉,他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文远,休要懊恼。此事知道了,日后注意就是。”程昱笑道。
张辽表情古怪,可他也没反驳程昱,毕竟人家是为了他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头认了。
“仲德先生,您此次前来也就是通知我去雒阳恭候天子回京喽?”张辽可不想再让程昱教训了,赶紧的岔开话题。
“嗯,就是此事。”
“天子回京,那各级官衙也要回京。不知道主公是否在雒阳为我等安排好了住处?”张辽自言自语道。
“此事休要担心!你老丈人曹老太尉已经派人到临淄去接你的家人,你只要到雒阳等着就是。雒阳城可是于禁修缮的,主公怎会给你们留下几处好宅院?”程昱笑道。
“呵呵!也对。这雒阳城于文则修了四年多,总算是修好了。我当初还给他画了一份草图,如今也该去看看他修的如何?”张辽。
张辽给于禁的是他从东观藏书中找到的一幅雒阳的城区图,图中详细的绘制了雒阳城皇宫和民居的位置及区域划分。若非如此,于禁也不可能在经费紧张的条件下仅用了四年就完成修缮工作。
“对了,当初你可是给于禁出了不少招。如今是得好好看看去。”程昱也想起这件事情。
“仲德先生,回銮时间是否确定?”
“十月初十!还有一个多月,足够你和家人提前进入雒阳的。”
“那好,我这就给临淄家母送信,再让甘兴霸用船送人。”张辽着起身就往书房走,边走边撂给程昱一句话,“那些书皆是老师康成公的著作,仲德先生有眼福啊。先看着,我去取就来。”
看着张辽的背影,程昱拿起书,微笑着……
(“仲德先生,看书归看书,月票、推荐票还是要给的哦!”张辽笑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