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四年,蒙胡世祖忽必烈至元二十三年(注:公元1286年),蒙古西北窝阔台系汗、察合台系笃哇汗联手进攻元朝西陲边境按台山,忽必烈被迫以重兵防御西境。23.此时正值元廷宣布罢征日本,滞留在东北和腹里的元军主力纷纷南下准备参与对安南的再度进攻,腹里和东北边境空虚,此时蒙古东道汗王乃颜见有机可乘,自恃军队众多,封土广大,图谋起兵应海都,对忽必烈进行东西夹击。忽必烈得到辽东道宣慰使关于乃颜“有异志,必反”的报告,当即设立东京等处行省于辽阳,藉以此镇慑包括乃颜在内的东道诸王,控制辽东。对此,心中有鬼的乃颜惶惶不可终日,他几番勾连,与哈撒儿(成吉思汗弟)後王势都儿、合赤温(成吉思汗弟)後裔胜纳哈儿﹑哈丹秃鲁乾等结盟,由此辽阳等地的形势陡然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木素里老哥吗?怎么今年这么早就等着了?”虽然东海又在骨嵬河口和虾夷地开始了互市的榷场,但是两地的天气过去苦寒,每年可以交易的时间不足四个月,因此统门河口依旧是东海面对女直方面最主要的窗口。
“邹主事,这不是马上要打仗了吗?”木素里是斡朵怜军民万户府治下的一名吾者野人部族的首领,跟邹济也已经打过二次交道了,为人一如普通的少数民族首领,豪爽中透着精明。“多淘换些好东西,也好让儿郎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撑一段时日。”
“打仗?”邹济一愣,显然这是对方在暗示什么,他心领神会的头。“也是,那是要早下手,来晚了,好东西可不等人的。”
“那是,邹主事,这次我要换五千支铁箭簇,两口铁锅。”木素里带着一丝谄笑的看着邹济。“还要多换一茶砖和棉布,看着刚才我这个消息的份上,邹主事可要给我一个好价钱呢。”
“这是自然,”邹济笑了起来。“放心,我亏不了老哥的,一句话,还是去年的老价钱,但是老哥可要给我守口如瓶了,否则大家伙起来凭什么给他们的贵了,我可全推在老哥的身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木素里的苦笑带着一丝的得意,然而他并不知道,东海不是只做一回买卖的,放长线钓大鱼源源不断从东北获得马匹和特产才是最终的目的,而且东海并不是直接接受东北的物资,加工后转手才是更大的利益。
战争果然是促进贸易的最好方式,同时聪明人也单单是木素里一人,这不,随着东海商船队的抵达,各色人等闻风而来,其中有用毛皮兑换松江棉布的,有用人参、虎骨和熊胆支付武器价款的,更有用金砂和珍珠购买盐、茶甚至属于奢侈品的糖和香料的,为了能让氏族在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战争中多幸存几个,几乎一瞬间将统门河口这处的集市变得水泄不通。
“邹大人,每次的生意都能这么好吗?”身为新组建的内务厅的一员陈浩陈容刚(注:书友魔宸推荐)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才几天呢,已经从女真各族中获得了不下一百五十匹的战马,各色皮毛更是堆满了半条三千石大船,其中还不乏珍贵到极的白虎、雪狐、雪貂皮,大粒的珍珠更是用斗来衡量。
“是啊,每次都差不多能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的货都售完了。”当然最初只是一条千石船,到现在已经是三条三千石的大船了,但是东北的女真各族依旧有如海绵一样把东海挤出的货物吸纳一空。“一般来,铁器是最受欢迎的,接下来就是棉布和茶砖。”邹济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未来的职责,因此倾力教导着。“盐和糖也很受欢迎,香料只有少数的大族族长婚嫁或是宴宾的时候用得上一。”着,着,邹济感叹着。“下一次估计就不会是我过来了,陈大人可要早一学会了女真话,人头也要想办法熟络起来。”
“邹大人错了,内务厅可不会接手对东北商贸的事,”看着邹济诧异的眼神,陈浩解释着。“女真这边也就是一时间缺乏足够的商品而已,但东北毕竟属于地广人稀,一年两次的交易也未必在我们大人的眼里,倒是马匹交易关系骑军大局,估摸着除了提供商品以外,内务厅是不会插手把北方商路的。”
“这倒也有可能。”邹济却将信将疑,要知道东海严禁贪腐,都察院在知院大人邓涛的手中更是如狼一样盯住了文武百官,自己虽然不能在官办货物中沾上一笔,但利用特权或多或少可以合法的夹带一部分女真的土特产,这些合法的收益他显然也是善财难舍的。
“邹大人,这次怕是托了蒙胡内战的福气,不过下官估摸着,十月封冻前的那次怕是未必会有这么火爆了。”陈浩又观察了一会,如是对邹济着。“对了,听日本那边弓缺货缺的紧,不知道这边能不能采购一女真人的猎弓回去。”
猎弓?邹济眉角一挑,东海受限于合格的兽筋数量不足一直无法扩大对日本的弓箭销售,而蒙胡和高丽又严格限制军用马步弓的出售,因此看着到手的钱飞了,一直是职方房和海关衙门上下非常恼火的问题,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能一下子找到解决的办法。没错,也许女真人的猎弓比不上蒙胡的专用战弓,然而能强力猎杀虎熊的武器又如何不强过日本人牛皮哄哄的重藤弓和根本不值一提的丸木弓呢,一笔生意赚两回钱,一时间邹济对眼前的陈浩有些刮目相看了。
“好主意,我立刻想办法收购一部分。”邹济立刻表态着。“想来不少人愿意用粗制的猎弓换些用得着的好东西。”两个人正在讨论着,突然统门河的一侧爆发出巨大的声浪,两个人都不知所以的看着对方,很快一条船划回来报告岸上打起来了,两人急忙询问,这次知道原来是有着世仇的部落遇到了一起,当时什么人都劝不住,双方立刻兵戎相见了起来。“快,”邹济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请牛指挥使派兵弹压,一定不能让事情扩大了。”牛柏寿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性,立刻一声令下,三条大海舟上下来三百名水军士卒,披挂得当坐着舟向岸上冲了过去。“见鬼了,亏得货都在船上,否则这下还不都搞砸了。”
“邹大人,这种事日后怕是少不了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再加上少数民族血亲复仇是有传统的,因此一旦东海要长期扎根的话,迟早是会面对如此的局面。“看起来,咱们要跟所有来这的人立个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邹济不解的看着陈浩。
“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规矩。”陈浩冲着岸上一努嘴。“一句话,就是集市的时候什么人都不准动刀枪,否则咱们就驱赶他们出去,以后也不准他们回来再交易,至于集市之后的半道上,他们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咱们管不着也不会管,但是在这里他们就得听咱们的。”
“这帮女直人会听吗?”陈浩等于要求的是治安的权力,虽然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但是邹济却不敢自作主张的决定商船队该不该管女直人的内务。“要是他们不听,不答应呢?”
“要是他们不听不答应,咱们下半年就不来了,到时候看他们愿意继续接受丽人的盘剥,还是愿意接受咱们的规矩。”陈浩显然底气十足,但这话却把邹济给吓住了,别的不,光是到时候可能搞不到战马一项,骑军方面就得把他生吃了。“不用怕,吓吓他们吗?要不,干脆在之前的岸边木屋这起个城怎么样,日后交易就进城,城内什么听咱们的,城外随他们愿意怎么搞就怎么搞。”
“城?我陈大人,这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有了城就要有人驻守,有人驻守就需要粮食,而补给粮食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屯垦,而一旦直接屯垦也就意味着东海对这块领土的占有,至于东海占有这块土地会不会引发东海和蒙元的直接冲突,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邹济这个层级可以考虑的。“此事就此作罢,休得再提了。”
“邹大人不愿意提,没有关系,本官回去后自会跟提和领侍卫内大臣两位大人报告的。”陈浩的目光倒也长远,在他眼里利用水军的力量,东海可以牢牢的控制住这一块领土,从而向女真故地伸出的触角,届时不要获取马匹,就是为骑军替补女真骑兵也并非问题。“这份功劳可就算弟汗颜独揽了。”
“陈大人,”邹济的汗就下来了,还什么独揽功劳呢,他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倒霉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视察的主上近臣了,一时间刚才的好感瞬间不见了。“上面交给咱们的任务是从女真获得必要的物资,可没有让咱们在女真生根,你休要再胡闹了。”
“邹大人,是不是胡闹,咱们回头再吧。”陈浩指着岸上道。“看牛大人已经上岸了,能不能压制女真人的械斗就看这一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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