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是京都着名风景区,位于市西北,丹波高地东缘,有“京都第一名胜”之称。.23.山高百二十丈,东北面是嵯峨野,东面与大泽、广泽和宇多野相接,西面有仓山,着名的大堰川蜿蜒流经其北。其上游的保津川,峡谷深邃,水流湍急,景色别致。下游有长桥连接两岸,站在桥上环顾四周,岚山隐约如黛,松樱密布;桥下碧波荡漾,流水潺潺;细雨中,烟雾缭绕,若隐若现;乍暗时,峰峦为翠,时有禽鸣,不觉幽静出尘,诗意盎然。
这是和平的适于郊游野炊的岚山,然而现在内战的战火终于也波及到了这个世外桃源。此时站在山巅遥眺山脚下的京西丹波口,就会发现旌旗招展,杀气冲天,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敌对的双方为了争夺统治日本的最高权力,再一次的如火如荼的接触到了一起。
“命令栗栖队与赤井队出击,击溃幕府军的左翼,命令足利队(注:此足利并非清和源氏足利,而是藤原足利,丹波豪族)立刻增援右翼的波多野队。”
身为在战前就拥有丹波半国的有力御家人,芦田光家很早就窥视着整个丹波的守护权力,然而幕府得宗统治的一再加强却无情的摧毁了他的梦想。在野心受到遏制的情况下,芦田家不得不转投素来对幕府不满的公卿势力,并藉此成为南朝在丹波的代理人。不过成为一方的代理人就要有被另一方打压的觉悟,芦田家因此站到了对抗幕府军的第一线。
随着身为南朝从五位下信浓守的光家的命令,兵力远少于幕府军的丹波军反而以某种莫名的狂乱压制住了优势的一方。是的,后退一步就是自己的家园,在保卫家乡的最高大义面前原本就因为幕府财力困顿无法实行恩赏而士气低落的幕府军又怎么是这群西国武士的对手呢,除了一步步的后退,幕府军暂时也没有更好打破僵局的办法。
不过幕府军的兵力也确实雄厚,区区一千五百名丹波武士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倍数于己的敌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六波罗军厚实的阵势逐渐消磨了丹波军的锐气,战事开始逐步扭转了。
“法然寺和神应寺的僧兵什么时候能到。”在炎热的午后阳光照射下,光家焦急的询问着左右,尽管已经摘去了耀眼的阵羽织,但是他还是热得汗流浃背频频饮水。
“两寺的僧兵被大觉寺和清凉寺的僧兵缠住了。”近侍飞快的回报着,和大多数的寺院投向持明院系的南朝不同,山城的寺院却多站在了大觉寺统的后近卫天皇和后宇多法皇这一边,因此丹波军得不到足够的支援也属正常。
“该死。”光家声咒骂着。“命令荻野越后介立刻出击替换回内藤队,再命令尼崎队换回绫氏队。”芦田光家不得已采取以用生力军替换久战的疲旅的办法维持战力,以其坚持到晚间双方休战的时刻。然而六波罗军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不但强化了进攻黏住了准备撤下的两队并迫使新增援上来的队伍也陷入了欲腿不能的境地,至此光家的图谋变成了泡影。“混蛋!”看到此情此景,光家顾不得保持所谓的大将风度,一下子从马扎上跳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出对面的图谋,而这堂堂正正的阳谋是他根本无法对抗的。“六波罗军想拖死咱们,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主公,”看到志大才疏的光家束手无策的样子,一门家老八上城城主桑田(芦田)胜家。“还是由臣下领兵出击,打幕府军一个措手不及,主公再乘机引兵后撤吧。”
“本阵还有不到一百骑的力量。”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副奋不顾身的样子,光家一阵羞愧,然而盘了一下家底,胆怯的光家最终只是吝啬的拿出了一半的力量。“就给叔父大人五十名旗本,一切拜托叔父大人了。”
老人苦笑着头,拔出刀,走到被挑中的五十名旗本面前大声的训示了一番,无非不过为了芦田家的家名该怎么怎么,为了武人的荣耀又该怎么怎么。完之后,他以决死的信心带着被他忽悠的为了可能的领地而胆气凭生的旗本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六波罗军看到丹波军又出来一队援兵,立刻分出一队阻截了上去,但是却被老人的部下切菜砍瓜一般冲破了阻拦。这也很平常,毕竟是芦田本家的最精锐部队,幕府军一时不查自然是要吃大亏的。只见这支部队很快的穿透了幕府军的阵势,在一阵狂乱中,得到喘息的丹波军纷纷开始后撤。
“丹波军居然有这样的勇士。”指挥作战的新任京都奉行的美浓御家人二阶堂藤政轻轻的感叹了一句,他并没有命令士气不振的部队继续追击下去,反而选择了鸣金收兵。“等南下的大军回来,这些叛逆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他用这个理由向身边的北条氏亲信解着。“用不着这个时候过多的损兵折将。”
战事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得胜的幕府军打扫完战场才发现这次规模并不庞大的战斗中,幕府军前后战死了三百余人,还有不下五百人的轻重伤员,而丹波军在留下无法带走的重伤员后也至少减员了近二百人,而且就连英勇的家老桑田(芦田)胜家也留在了战场上,因此不能不是一场触目惊心的血战。
“不要砍下伤员的首级。”藤政阻止着杀红了眼的部下过度收集战功的打算。“找来医师看看还能不能救活。”看着不解的手下,藤政一笑。“六波罗府的财力困顿,而元寇又在收买奴隶,若是这些人救活后愿意归顺幕府那是最好不过了,但若是冥顽不化,那就让元寇去收拾他们吧。”众人顿生佩服,此刻随行的僧人做完了超度的法事,无法带回去的尸骸就地焚烧着,恶臭扑鼻。“命令队伍渡过桂川,今夜咱们在桂坂驻军。”
桂坂是扼守京都到山阴的必经之路丹波道的要隘,一旦幕府军占据了这里,就等于把从山阴来的南朝军封在了大山之中。因此,藤政的决定必然引起南朝军的再一次反弹。不过朝氏却以为眼下的战局已定,幕府军已经彻底击溃大和的南朝军,河内、和泉的叛军也指日可以平定,一旦大军从南方折返,一切注定势不可挡了。
但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这不,伊势的南朝军突然从南方杀出,不但重新夺回了伊北平原,而且主力分别攻入伊贺和尾张,而曾经在不破关阻挡幕府大军的六角家也在池田氏和高须氏等美浓豪族的协助下突入浓尾平原的西翼,不少重新站队的地侍疯狂的报复着曾经有过冲突的临近氏族,一时间战火愈演愈烈。
而美浓遭到南朝军的威逼让拥有稻叶山城的二阶堂家感到了威胁,这种威胁不可避免的传递到了正在桂坂一线驻扎的行政的耳里。一面是幕府的重任,一面是自家领地的安危,纠缠在这种煎熬中的藤政突然病倒了。
“什么,二阶堂那家伙重病不起了。”向六波罗府派出去的使番落到了丹波军的手中,大喜过望的光家立刻招来了众臣。“现在是丹波军夺回桂坂,窥视京都,进逼六波罗府的最好机会了。”光家已经得到消息,南线的南朝军在得到了播磨、摄津、备后、美作等地的援军后正与幕府军主力在大和川北的高尾山下形成了对峙,而浓尾和伊贺的战事也牵动了近畿幕府军的主要注意力,此时此刻除了护卫六波罗府的最后力量,幕府已经无力顾及桂坂一线了。“今夜进军,明日一早进攻桂坂。”
“主公,听越前和近江的幕府军正在进入山城,万一?”尽管栗野家切断了北陆进军的通道,但是幕府军的力量绝对不是可以轻易低估的。“还是等丹后、但马、因幡的援军到了以后再做进击的准备吧。”
“山阴的家伙,”尽管丹波也属于山阴,但光家对西北三国的力量却有些看不上眼。“那些家伙总是拖拖拉拉的,什么国内还有幕府的残余,其实也就是不愿意离开本国而已,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光家扫了扫眼前的众人,意有所指的道。“只要打倒了幕府,东国那广阔的领地,朝廷总归要有人去镇守的。”
听着光家袒露自己的野心,丹波国众顿时两眼放光,所谓水涨船高,要是芦田家能得到更大的领地,那么在座的人岂不是也能分润到一二,于是出兵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丹波军就再一次出现在了幕府军的对面。
但出乎丹波国众的意外,就连光家也感到吃惊的是,自打病倒之后,二阶堂藤政就预感到南朝军会有蠢动,于是发动部下砍伐树木获取石材,几乎是在一夜间就幕府军中建立了一座砦,而这么大的事情南朝军却因为无法贴近幕府军的营帐而一无所知,由此一场预期的野战变成了攻坚。
“桂坂砦里有五百幕府军,御陵大枝山儿子神社和称念寺各有一千幕府军,一旦我军进攻任何一地之敌都会遭到敌军三面夹击。”
听着物见的报告,光家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不仅是他的抉择,也是所有陷入内战的日本人的共同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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