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人、船、马

“谷大人大事不好，”海宁千户所的新任副千户宫梓安急匆匆的走进府城里的千户衙门。23．“阿里赤刻大人也在，那是正好了。”宫梓安摘下帽子，露出新髡的脑袋。“两位大人，下官到下面各百户所巡视，却发现王瑞王子辉部整个都不见了。”

“什么？”千户谷良第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王瑞的百户虽然并不完整但总还有三十余户，若是现在真的统统不见了，他这个千户也就做到头了。“他们的家中你也去看过了？”

“是，卑职一户户都去查过，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看样子绝对是有预谋的逃亡，而且。”宫梓安平复了一下，这才接着道。“而且，原本系在赣榆城外青口河上的王部用来渔获的型海舟也统统不见了。”

“出海逃亡？”得到宫梓安的肯定，谷良第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这是空前未有的逃亡大事，即便他是汉军出身也无法担待失察的罪名。“立刻派人向杭州万户府和淮安汉军万户府以及海宁府、淮东安抚司上报，请他们协查追捕这干胆大妄为之辈。”

“慢！”阿里赤刻一把拦住对方。“宫大人，你查清楚了嘛？除了王瑞部以外，其他各部是否还有逃亡的情况。”阿里赤刻已经把此事跟张煌以及李度联系起来了，因此他必须权衡此事对元廷的损害程度，以决定是否出手暗助。“可不要到时候流亡的数字一变再变，你我就更加不好向上面交代了。”

“还不快把各百户全部招来。”谷良第立刻发号着施令。“不，全千户集合，本官要校阅演武。”几个亲兵匆匆忙忙的奔了出去，谷良第随即看着在座的两人。“两位大人，这可是泼天的祸事，如何处置还请两位大人教我。”

“可以报病没几个。”宫梓安脑筋急转。“也可以报流亡几个。”但无论怎么报都不可能解释整整一个百户不见了，更何况这只是开始，到底整个海宁千户有多少人失踪了还是一个未知数呢。“今年报几个，明年再报几个，总归这一任里能抹平了。”

“此事还要海宁府奥鲁相帮衬呢。”阿里赤刻好整以暇的掏出酒袋径自饮了一口。“不过，我想谢府尹和达鲁花赤李大人当不会不帮这个忙。”没错，海宁府当然会帮这个忙，毕竟他们也有监管的责任，再了，少了几个人，但空额还在，这空饷嘛，不也是一笔不的收入。“我倒是还有个主意。”阿里赤刻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副熏熏然的样子。“请海宁府发配军过来，城中的青皮也可招揽些，总要面子上过得去才是。”

“好，就按两位大人的意思办。”谷良第立刻做出了决定，所谓瞒上不瞒下正是官场生存的重要法门，他也不想自己在长官眼里是个掌握不住全局的饭桶。“不过，接下来让弹压给我盯紧了，再出了岔子，我们统统都要完蛋。”

“多谢达鲁花赤大人帮忙。”急急忙忙召集的会操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对谷良第、宫梓安来结果还算满意，除了王瑞的百户以外，只少了副百户汤英等四五十个官兵家庭，总算让因为征日一役而元气大伤的海宁千户所不至于陷入解体的状态。同样也正是因为逃亡的数量还算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谷良第最终还是执行了当初三名官长制定的应对政策。

“你明白就好。”阿里赤刻对李度奉上的几坛美酒和一柄倭刀不屑一顾，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度。“不过我不是帮你，只不过是帮自己而已。”到这，老酒鬼摇摇头。“我倒是奇怪，他们几个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达鲁花赤大人，这柄倭刀乃是日本有数的名将佩刀，据能一刀斩断四个叠起来囚徒身子，日本人谓之国宝之一。”李度笑而不答，反而向阿里赤刻介绍起这柄倭刀的来历。“这是我大哥，”阿里赤刻心一动，这可是李度第一次明确的明张煌还活着。“特意挑选出来送到国内的，也算是感谢大人对他的顾拂，另外，我大哥了，他现在所在之地人口稀薄，无以为继，因此希望能输运些人口过去充实户籍，还要请大人帮忙呢。”

“人口？”阿里赤刻笑了起来。“就知道我这个安答不愿屈居人下。”阿里赤刻对大元的武力很是自信，当然这也是此时蒙古族人都拥有的自豪，他绝不相信张煌有能力挑战大元朝廷，因此他对张煌的理想很不以为然，而且在他看来张煌甚至连几十名老部下都不放过，显然格局也是有限的。“不过，此事我无能为力，”阿里赤刻随后补充了一句。“今后无论你们做什么，老酒鬼至多不闻不问。”

“杨大人，你的建议很好。”杨伯玉向利用水军搭载陆师对萨摩腹地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因此把建议报给了张煌，但张煌却把此事交给行枢密院商议，所以才有了这次召对。“不过，曾副万户那边也有新的报告，”着，高天一把手中的案牍交给了杨伯玉。“你先看看再。”杨伯玉接过文牍看了起来，渐渐的，脸色沉了下来。“瑞之兄，水军方面有没有能力同时进行两方面的攻势呢？”

“没有，”杨伯玉实话实着，事实上原本他建议的用水军搭载一万元军南下的建议也已经属于很夸张了，要达成运输万人的目标，凭现在水军方面的实力也只能先在下天草岛上搭建后方营地作为过渡，否则绝无可能实现的。“不过，按照曾亦飞的的，要先找到大村湾的入口才行，这时间上不就有了错开的余地的嘛？”

“当初水军从望海城转进到筑后用了多少时日？南下大军的粮道要维持多久？”孙昂指着一幅极其简陋的日本九州地图问着。“要是一来二去被日本人从海口脱出，这煮熟了的鸭子再飞走的话，就不好向参政大人交代了。”

“可是下官以为，倭人也应该知道大村湾已经曝露，他们完全可以越过山岭直抵外海边。”杨伯玉的想法也很正常，毕竟肥前山岭密布，就算日本人不往海边逃，都在山岭里跟元军藏猫猫的话，岂不是严重牵制了元军的机动性。“现在萨摩方面正在不断的建筑城砦，若是不趁着其工事尚不完备之际，予以打击的话，日后咱们就要啃硬骨头了。”

“兵部能不能造一批应急的近海输运船？”杨伯玉这话也有道理，伤亡率是当前征东行省最关注的指标，由此两个行枢密院的同佥大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正所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所以孙昂才憋出了一个变通的方法出来应对。

“兵部的船坞虽然造好了，但是兵部并无立刻造船的计划，”杨伯玉因为水寨立在筑后因此对兵部造船的情况比较清楚，因此不用再找董岳来确认。“所以即便现在立刻开造，也来不及在短时间内拿出足够的船来。”

“这如何是好？”高天一也颇为的头痛。“要不还是请参政大人决断吧。”

皮球最终还是要踢还给张煌脚下，不过此刻却是高天一、孙昂的唯一选择了。

“船不足是个大问题。”三人报告的时候张煌正在校阅着操训的部队，看着匆匆而来的三人，张煌只能报以苦笑，没办法，不是他要事事躬亲，实在是现在手中无人，逼着他有要通盘掌握全局。“瑞之啊，看来只能舍弃一个了。”舍弃一个没有问题，关键是舍弃哪一个。“按照曾亦飞的法，大村湾的日本人其实也缺船，那就放一放吧。”杨伯玉顿时眉开眼笑，张煌显然还是支持了他先行南下的宗旨。“乙生兄、立人兄，你们与瑞之做个方略，以动员一万人为限，南下时间也以半个月为限。”还有不到二十五天就要过年了，再加上要扣除往返的时日，仗自然不能绵延到这个传统的节庆日。“这次让唐峥领兵，瑞之副之。”

“来人，”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张煌摇摇头，随即命令着。“让刘昊过来见我。”很快这位亲军骑军千户骑着一匹漂亮的母马赶了过来。“伯远，”张煌招招手，刘昊立刻翻身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张煌的身后。“骑军现在有多少匹母马。”

“不计蒙古千户所有，目前亲军骑军一共有二百二十五匹战马，其中母马三十七匹，阉割过的公马一百十七匹，剩下七十一匹是未经过阉割的适龄公马。”虽然张煌只问了母马的数量，但刘昊还是如数家珍的把家底都报了出来。

“那咱们这些时日里缴获的日本马中有多少母马。”矮的日本马是不能充当战马的，因此元军把缴获的日本马配属给副万户以上的官长充当坐骑，剩下的则配属辎重运输部队提高后勤部队的机动力，至于那些伤残的日本马也被收罗起来饲养着，日后可以作为耕马和畜力卖给民屯。

“咱们现在二千五百十六匹日本马。”日本人前后投入了十六、七万大军，但马匹的数量只有不到三千匹，由此可见，在日本，马匹同样是异常珍贵的。“其中母马大约八百余匹。”

“那你们要抓紧了，一旦开春了，七十余匹公马可伺候不了近九百匹母马。”张煌眼光漫无目标的遥眺着远处的青山。“精马料一定要跟上了，现在咱们没地方获得必要的战马补充，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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