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没有答复咱们的战书无非是两个原因。23.”张煌再次召集几位万户商议着。“其一,可能是对我军的实力有所怀疑犹豫不定,等待援兵。其二,日本人可能揣测出咱们的军粮不足,企图借此刺探咱们的底线。但日本人等得起,咱们却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因此要给日本人加一把火。”张煌随即命令着。“孙副万户、李副万户,”孙昂和李雄站出来施礼。“本官命你二人各率本部二千人,越过黑川向河西沿海方向进发,清剿沿途村砦,重是探路和粮食。”两人领命而去,随后张煌又了高天一和崔平的名。“高副万户、崔副万户,本官也命你等率本部二千人越过黑川向南收罗粮秣。”
“杨副万户,”张煌这两条命令虽然不是直接斥责赵彬、汪涵、唐峥三人一开始的处置不当,但三人的面色仍然有些难看,但张煌却浑不在意,随即了杨伯玉的名字。“瑞之兄,水军休整的情况怎么样了?”
“请大人放心,”与众不同的称谓让帐内众人看向杨伯玉的目光中也带着诸多复杂的意味,不过杨伯玉却很自觉,他是有心跟张煌在日本闯出一番事业的,因此君臣地位早定,他不敢露出持宠而娇的神色。“水军是换人不换船,除了没有足够的船,人手却是没有问题。”
“那就再辛苦水军的兄弟。”张煌头。“几个周边的海岛多寻一番,务必把咱们征东军零落的弟兄及物资、军械统统找寻回来。”到这,张煌提醒着。“咱们从鹰岛上大陆,日本人的舰船没有出动,固然是咱们兵贵神速,也不能不日本人是防着咱们声东击西,可是现在日本人已经确定了我军动向,接下来水军可要心了。”
“下官明白。”杨伯玉慎重其事的回应着。“这二十八艘大海舟是征东军的宝贝疙瘩,下官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让日本人袭击得手了……”
“大人,”大清早海对岸陆续冲天的黑烟很快就被留守在牧岛山的日军观察哨给发现,一时间包括松浦党人在内的西肥前御家人群情激奋,纷纷向松浦尧表示要跟元军决一死战,然而属意汇合西国援军后再一同进击的少贰经资却压制着众人的行动,结果引起了反弹和独走。“大人不好了,松浦党和彼杵、高来等郡的御家人自行向桃川开去了。”
“混蛋!”已经历练到宠辱不惊的经资还没有话,大友贞亲却已经激动的拍了面前的地板。“这帮西肥前的混蛋这是在要挟咱们,镇西大人,决不能为了这些自行其是的混蛋拖累了全九州的局势。”
“哼!胆鬼。”之前意见遭到否决的岛津忠宗见到柳暗花明的一幕,自然是高兴的手舞足蹈了,因此对于持慎重意见的贞亲的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大人,西肥前诸君心系家园乃是情有可原,若是敌军进袭我萨摩、大隅等南九州,我岛津家的男儿也不愿意坐视不理的。”岛津忠宗盯住少贰的双眼。“还请大人看在九州一脉的份上,立刻出兵。”
“久经公的意思是?”虽然忠宗是开了头炮,但岛津家的正主可是眼前,少贰经资绝不相信若是没有久经头,忠宗这个辈敢出头狂吠。
“元寇已经登陆肥前了。”见经资问起,久经出列道。“若是一意等着西国援军的到来,万一让元寇在九州流窜怎么办?”此言一出肥后守护北条宗政和筑后守护安达成宗的脸色就是一变,是的,岛津家离开肥前还很远,但筑后、肥后可是接壤着肥前呢,万一元军一面对峙,一面派兵南下,那老巢空虚的自己可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若趁着元寇分兵之际一举击溃,即便有少数漏网,也是无根之浮萍了。”
“藤原大人,我看岛津大人的意思并无不妥。”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北条宗政终于开口了。“而且,要是坐视松浦大人他们葬送于元寇之手,且不使我军未战就先折一翼,恐怕届时我军将士的士气就将一落千丈了。”
“是啊,是啊,恐怕到时候相模守那里也不好交代啊。”安达成宗也帮腔了,两位幕府的嫡系这么一发话,原本藤原少贰经资已经定下来的宗旨顿时发生了动摇。
“也罢,”经资权衡了一会。“来人,快马通知丹后权守,渡过桃川之后,不得妄进,就地设防以掩护我军主力渡川为第一要务,若是胆敢再度违背军令,战后当处于追放之罚。”随后经资又命令道。“派人给元寇回送战书,待我军过川之后,双方决一死战。”
经资一声令下,数万日军开始行动起来,也不知道是经资的战书起了作用,还是元军真的分兵作战,没有余力干预日军渡河,因此日本人心翼翼的动作,完全成了一个笑话。数万大军次第过河,整整用了一个上午,才完成了这个宏伟的工程,然后又在初秋午后依旧火热的阳光下,推进到了距离元军大营里许的地方排成队形。还没等日本人坐下来喘息和食用饭团,早就饱餐后的元军开始次第出营列阵了,顿时又让日本人强行透支了不少的精气神来注视对方的行动。而对日本更加不利的是,已经微微偏西的太阳斜射过来,使位于东北方向的日军的视线内无一不带上耀眼的金色。
“弟兄们,朝廷不要我们了,几万人就丢在了日本人自生自灭,”趁着日军还没有动作,张煌骑着马在军前动员着。“但我们自己不能不自救,眼前就是一次机会,”听到张煌话的人轻声的复诵着,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身边的人都听到了张煌话的内容。“是我们所有人活下来的机会,那你们想活吗?”稀稀落落的回应声响了起来。“大声一,摸摸自己裆下,有没有卵子,告诉我!”这次如雷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整齐。“再大声一。”张煌的话显然激发了元军对生的希望。“好,那我就告诉你们,想活,就要打败眼前的鬼子,只要杀光了他们,我们就活下来!现在跟我喊,杀!杀!杀!”
“松浦家四代当主、松浦渡边丹后权守尧向元寇挑战,有谁跟与在下一决生死。”张煌刚刚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阵前就出现了一骑日本重甲武士,原来已经进退两难的经资在军帐里听到元军方面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为了打压元军刚刚涌起的士气,也是为了刺激自己方面的勇气,因此他选择牺牲将自己拖入困境的松浦尧的性命,而已经觉悟了的松浦尧也表示愿意用自己的死来激发日军的血勇。
“他们就不怕咱们乱箭射死这个骑士?”听着尹通事的翻译,张煌不觉一愣,他以为日军已经接受了第一次征东时提出一骑打后被射成刺猬的教训,但是现在?张煌想了想,冷笑一声,朗声发问道。“我军有哪位勇士愿意跟当前的日人对战一番。”其实这话是冲着他身边二十几名光杆的百户的,而之前藤芳和曹敏出使日军营地回来后立刻受封副千户的影响还在,所以张煌的话音刚刚落地,就有七、八名自持武力的百户跳了出来。“本帅以为,这个日本人是持有死志,你们不怕死吗?”
“不怕!”几名出列的百户当然的回答着。
“好,”张煌笑了起来。“把这句话传给三军,只有不怕死,才能活下去。”看着向两侧传播的声浪,张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眼前几人的脸上。“不过日本人只有一个,其刀又犀利,我需要使用重兵,骑术又好的出战。”这下就淘汰了绝大数人。“你叫什么名字,”张煌看着还立在当场的某人。“用什么兵器?”
“元帅,卑职林丘山(注:书友云起风清提供),擅使一根镔铁大棍,原本是南朝飞鹘军中队将。”张煌的眼睛一亮,原来是驻防襄阳、鄂州的飞鹘马军,张煌大笑。“来人把本官的战马牵来。”因为运力的原因,征东军的战马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台风一来,战马或是溺毙,或是遗弃,因此除了五个百户的蒙古骑军外,现在张煌部的战马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二十余匹。“若是你能战胜此人,这匹马本官就赐给你了。”看着大喜过望的林丘山踏上战马,向松浦尧冲了过去,张煌回首向自己的亲军骑军千户刘昊道。“伯远,你看此人如何?”
“看来马术还没有荒废。”刘昊实事求是的着,当然他也知道张煌起了爱才之心,不过他还是有自信自己可以压过对方一头的。“若是此人能击毙当前日酋,属下求大人将其拨入亲军骑军麾下。”刘昊这也是凑趣,谁让对方跟张煌还有那么一重隐隐约约的关系呢。“我看可以给他一个骑军百户。”
“鬼子看棍。”这边还在着,林丘山已经将马力提到一个极高的速度,看着越来越近的松浦尧,他一只手带缰,一只手提棍,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松浦尧哪见过这个,一方面日本马比起蒙古马来就是驴子,二来日本的重骑兵就跟后世的龙骑兵一样是马载步兵,还根本没有学会在飞驰的战马上作战,眼见得林丘山扑了上来,他急忙的挥着长刀相迎。这还能有好吗?林丘山可是借着马力和腰力,其力量完全不是出于静止状态的松浦尧可以相比的。
只听“当”的一响,松浦尧手中的二胴切一下子被砸飞了,还没等虎口震裂的松浦尧回过神来,兜马回逃,已经越过松浦尧的林丘山,身子一仰,大棍回扫。“啪!”上百斤的铁棍砸在松浦尧的头部面兜上,刹那间万朵桃花绽开,软绵绵的松浦尧,一下子倾倒了下来。
“主公!”七、八个松浦家的人争先恐后的窜出日军的队列,以至于日军的队形也有些混乱了。
林丘山却不管日本人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见他打马兜了回来,跳下战马挥刀割下松浦尧的首级,随后翻身重新上马,又一手牵着松浦尧的驴子,径自返回了元军的阵营。“卑职不辱使命。”
“好,本帅赐你亲军骑军百户。”张煌接受了刘昊的建议,而林丘山也大喜,亲军就不用了,骑军更是眼下元军的重中之重。
“混蛋!”站在阵中观战的少贰经资也忍不住放声唾骂。“命令全军出击。”无可奈何的经资只能下令全军出击来试图撕破元军的防线。“一番功授知行一百贯(注:此时日本是否使用贯高制还有疑问,但肯定没有实行石高制,因此只是借用,考据派请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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