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再次议和
曹操快速平定衮州的消息,也传到了袁绍的耳中,袁绍不觉大惊失色,急忙召集一种谋士商议。
众谋士来到之后,袁绍道:“曹孟德也非是易与之辈,如今占据衮州,拥兵十万,与刘备合成南北夹击冀州之势。且曹操与刘备素来交厚,若是二者约以平分冀州,则吾等岂非是坐以待毙乎?”
沮授问道:“主公,不知主公对刘备、曹操与主公三方势力之比较是何结果?”
袁绍几乎是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刘备最强,绍其二,孟德最弱。”
沮授点了点头道:“主公所言不错,眼下中原形势,乃为刘备、主公与曹操三雄并立,三方之间彼此制约。若果曹操与刘备联合,共敌主公,平分冀州之地,那么试问主公,那时刘备与曹操之间孰强孰弱?”
袁绍恍然大悟道:“绍明白了,眼下形势一强二弱,绍须得与曹孟德联合,方能共敌刘备。”
沮授道:“正是,曹操新定衮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曹操与主公,合则立,不合则亡,昔年战国七雄,秦强而六国弱,若是六国联盟统一,则秦将无法一统全国,然却六国却是彼此猜忌,终使得秦国有机可趁,逐一将六国灭掉。昔年六国国君,皆是庸碌无能之辈,如何能与主公、曹操相比,刘备纵想南下,无路也。”
袁绍喜道:“既如此,我军当马上与衮州结盟,以为共进退。”
许攸笑道:“主公莫急,眼下曹操新定衮州,民心未附,其野心尚无暇顾及衮州之外。而且,主公正与刘备在信都相持,胜负不知,若是刘备胜,则主公弱,若是主公胜,则刘备成弱者。是以,在结果不出之前,曹操也不知该以何方为盟友。再者,如果主公与刘备僵持过久,两败俱伤,则曹操很可能会突起大军,坐收渔翁之利。”
沮授也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主公,眼下情况惟妙惟肖,敌友难分。”
袁绍叹道:“如此说来,三雄并立之势尚不及刘备与绍为敌之局呀。”
沮授摇了摇头道:“主公之言差矣,眼下三雄并立之势对主公是大大有利。主公试想一下,三雄并立之势,若非有着足够的实力,谁也无法轻易将其余二者消灭,刘备实力虽强于主公或者曹操,却强不过主公与曹操联军。是以,在这种彼此制约之局面下,一旦主公与刘备罢兵之后,便可放心西进并州,南下司州,而刘备则会东进青州,曹操会东取徐州。表面看来,主公、刘备和曹操各自发展势力,然则不然,刘备取了青州,便无地可继续拓展,曹操取了徐州也是如此,然主公却还可以西进雍州,再北上凉州,或南下汉中,此其一;其二,主公之地袁术在豫州,与主公对衮州成三面夹击之势,到时主公可先以一军牵制刘备,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衮州,然后再取徐州,如此一来,主公将会雄踞江北七州再半,而刘备只有两州再半也,胜负自然可定也。”
郭图则是冷笑道:“公与之言,太过于理想,图不敢苟同也。”
袁绍一听,急忙问道:“公则另有高论乎?”
郭图急忙躬身道:“主公,高论不敢,只是观点不同而已。图以为,袁公路虽为主公之亲弟,然平素却从未奉过主公之号令,其与主公之间,与余者诸侯几近相同,只不过不会对主公刀兵相加而已,至于约以夹攻衮州,若无足以动其心之利,其如何肯轻发兵粮?此其一;其二,以目前江北十州之情况来分析,人口大多集中在冀州、青州、徐州、衮州、豫州和幽州,此六州之中,又以冀州和豫州为重,至于凉州、雍州、司州和并州,虽地域甚广,然人口稀少,纵使主公能够轻取此四州,所得之利,当以凉州铁骑为重,然若论兵源与产量,差之以中原之州远也。而对此六州,刘备占幽州、青州与冀北,此二州半也;曹操占衮州与徐州,此二州也;袁术占豫州,此虽一州也,然却是六州之首;而对于主公,则只有冀南半州而已,纵然加之西四州,无论人口或者产量,都比不上豫州一州也,如何能与刘备、曹操争雄?”
沮授自然不甘示弱,接着反驳道:“先有地,然后有人,西四州虽然人口不及东部六州,然却毕竟闲置大量土地,若是主公能够施之以仁政,布之以宽策,则不难吸引他州之人口前来,何来无人之忧?袁公路虽然不尽听从主公号令,那是因为诸侯割据之势未成,眼下刘备与曹操先后崛起,实力之强让袁公路不得不为之侧目,试想其除了与主公联盟之后,如何与之相抗呢?之所以要轻取四州,乃为易也,主公若是弃之四州不取,挺军东进,若是胜了还好,一旦失败,将无翻本之可能,此小心之策也。”
沮授与郭图二人侃侃而谈,各自发表自己的论点,辩论之词无穷无尽。袁绍听着哪一方都有些道理,却又不知道究竟该听从谁的建议,一时之间顿时为之头大,不觉将求救的目光洒向许攸、逢纪和辛氏兄弟。
许攸微微一笑道:“主公,眼下论及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以攸之见,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与刘备两下罢兵,主公得冀南与冀西,刘备得冀北与冀东。”
袁绍奇道:“眼下刘备三面受敌,情势危急,若要罢兵,也是刘备主动提出,我军怎能主动示弱乎?”
许攸轻轻摇了摇头道:“非也,刘备三面受敌,已有月余,纵然是鲜卑大军难以攻克崇礼关,然辽东军在田元皓相助下,早应该突破山海关,西入幽州之地,然则至今却无任何捷报传来,足以说明辽东军被阻山海关而不得突破。鲜卑人有勇无谋,崇礼关下相持越久,形势对刘备越是有利,若是攸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幽州北境大军就会南下或者东进。一旦幽州之危自解,刘备便可尽起幽州大军与主公决战于信都,到时候主公若是想与之议和,只怕代价太大。”
沮授也是点了点头道:“子远之言甚是,以元皓之智,除非是刘备帐下贾诩、戏忠或者陈宫方能与之敌,贾诩被刘备派往崇礼关,戏忠坐镇幽州,陈宫在信都,究竟还能有谁会让元皓久久不传佳音呢?”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高喊声:“田丰求见。”
“元皓回来了?”袁绍一愣,随即急忙喝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田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一步跨进门来,急匆匆走到中央。一脸的风尘仆仆,可见田丰刚刚回来不久,连洗漱也没来得及,就在众人奇怪间,只见田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道:“主公,田丰特来领罪。”
此言一出,厅内所有人都明白了,辽东军败了,刘备东线之危已经解了。
袁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元皓,速速讲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田丰将山海关下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讲了一遍,其中并没有将自己的判断失误隐藏甚至于移嫁在公孙父子的身上。
听完了田丰的讲述,袁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众谋臣的心情也都变得格外紧张,有的是紧张袁绍会重重处罚田丰,有的是担心袁绍不会重责田丰,大殿之中的空气在这一刻突然凝结起来,声音更是静得连蚊虫飞行发出的“嗡嗡”声都能听到。
这是,许攸突然开口道:“主公,虽说此次辽东军西进失败,责在元皓身上,然陈宫是刘备手下三大谋士之一,足智多谋,非可与之辈。由刘备将陈宫以及关羽、华雄二将派往山海关,足以见其对山海关设防之看重,或许是早就知道主公派了元皓前往,特意派陈宫对付元皓。眼下辽东军之威胁尽除,北境之危只怕也难以持久,与其等刘备三路大军回合之时,还不如现在便提前向刘备提起议和之事,主公意下如何?”
“这……”袁绍此刻真是心乱如麻,心下虽有不甘却也知道许攸之言很有道理,只得长叹一声道,“罢,既然如此,只能议和也。只是,我军若是首先提出议和,势必要被刘备刁难,不知谁可堪此议和使者?”
沮授急忙朝田丰使了个眼色,田丰会意,暗叹一声,急忙开口道:“主公,丰愿意立功赎罪。”
袁绍叹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道:“去去,这一次莫要再让绍失望,否则,两罪并罚。”袁绍有些弄不清了,究竟是自己流年不利,还是田丰流年不利,河北名士刚刚出山,竟然就遭遇如此之败。
众人散去之后,田丰喟然一叹,缓缓从地上站起,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却发现沮授与许攸并未走,齐齐站在自己的身后。田丰摇了摇头道:“公与,丰真是惭愧,此战乃为田丰首战,却是如此之结局,丰有愧于公与之举荐也。”
沮授摇了摇头道:“元皓此言差矣,元皓虽然是河北名士,然陈宫也是足智多谋之辈,汝二人可谓势均力敌也。陈宫所率那幽州军,上下号令统一,而元皓在辽东军中,仅为可卿身份,可进言却不可下令,事事都得考虑公孙度是否会采纳,行事谋划之间,自然就多了许多约束,此败也是情理之中,换做是授,也会是同样结局。”
田丰摇了摇头道:“公与不用再安慰,是丰求胜心切,才会急劝公孙度进军,又是丰轻信了陈宫之言,以为贾文和果真大败轲比能,派了张飞率军两万前来支援山海关,否则的话,若是一阵强攻下来,山海关定然难守。”
许攸轻笑一声道:“事到如今,元皓纵然自责又有何用,元皓也是太老实,山海关下之败,我军之中只有元皓一人知道,如果今日汝不将所有之罪责全都揽于自己之身,主公也绝对不会怪罪于汝。”
田丰闻言,急忙摇头道:“既是丰之过失,丰便要承担其结果,纵然是今日舌绽莲花,能够将所有罪责消弭于无形,然丰良心之中却是深知,此战乃是丰之失也,如此丰一生都将难安也。”
许攸听了,尴尬地笑了两声,遂不再言,告辞而去。
许攸走了之后,沮授埋怨道:“元皓怎可如此直朗,许子远虽为小人之态,然却是足智多谋之人,更是深得主公之宠信。其与郭公则不合,这才欲拉拢咱们二人,多次相助于汝,汝怎可如此言语,岂非是指桑骂槐乎?”
田丰笑道:“公与知吾性格也,莫要说许子远,就算是主公那里,丰也不愿背心而言,此一点,汝认为是不足,而丰却自认为长处也。”
沮授轻轻摇了摇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罢,授也就不再多言。元皓,既然汝已经赶回,陈宫等人即便没有赶回,自然也将山海关之战况快马报给刘备,汝前往提出议和之事,必将会受百般刁难,可要小心应付才是。”
田丰点了点头道:“这一点,丰省得,自会小心应付。”
一个时辰后,信都城南门之外突然飞来三骑,正是田丰一行,另外两人是田丰的亲卫。其中一个随从对着城门大喊道:“上面的军士听了,田军师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求见燕王殿下,烦请速速通报一二。”
很快,刘备便接到消息,大喜道:“田元皓来此,必为议和之事也,田丰乃是河北名士,不可怠慢,速速有请。”原来,就在昨天,刘备便已经接到陈宫派人飞马传来的快报,得知了山海关大胜之事,料到数日之内袁绍定会派人前来议和。
“田丰见过王爷。”来到议事大殿之后,田丰略略扫了一圈,发现陈宫并不在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刘备哈哈大笑道:“孤久闻先生之大名,欲准备在得到冀州之后便请先生出山相助,却不想被袁本初早了一步,每每想到此事,孤便后悔不已。”
田丰心中一动,不管刘备之言真假,但能得刘备此言,田丰也是足以自了,急忙说道:“丰虽然薄有虚名,却只有县令之才,与之王爷手下贾文和、戏志才与陈公台相比,差之甚远也,否则也不会有山海关之败也。”
刘备笑道:“元皓此言差矣,山海关之败,先生纵有些许责任,然公台也是胜得好险。若是先生统领之军为袁本初之河内军,则山海关之战胜败未必如此,若是袁本初因此重责先生,先生不妨来孤这里,孤可是对先生求贤若渴。”
田丰微微一笑道:“得蒙王爷看重,丰之幸也。只是,败军之将,如何敢再言勇,而且我家主公对丰有知遇之恩,丰如何会做那背主投敌之事,再退一步,即便丰要背离主公,也万不会在此新败之后,还请王爷原谅。”
刘备哈哈大笑道:“田元皓果然是忠义之人,孤钦佩之至,此言不再说。元皓,若是孤猜得不错,元皓可是奉了袁本初之命,为议和而来?”
田丰点了点头道:“王爷果然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刘备笑道:“元皓乃是忠言直谏之性格,如何也学会了阿谀拍马之言?”
田丰脸上一红,急忙避开刘备的话,问道:“王爷,敌我两军信都大战半月有余,伤亡数万,两军疲惫,军士皆不愿再战。若是继续如此战下去,只怕会是两败俱伤之局。衮州曹孟德大败黄巾,不但得兵十万,更是成为了衮州牧,名正言顺,若是王爷与我家主公两败俱伤,曹孟德定然会坐收渔翁之利,此于王爷与我家主公而言,将会是致命之劫也,还请王爷三思。”
刘备道:“袁本初之所以要与孤议和,必然是得知我军不但击毙辽东军,更是大败轲比能,三面之危已解两面,唯有袁本初一处而已。在宁晋城,孤与袁本初已经定下双方罢兵之约,然而袁本初却趁着鲜卑南下以及辽东叛乱之机,公然背约,犯我信都城。如今我东北两处战事已停,两路大军正在南下,将与袁本初在此决一胜负,孤须得让袁本初明白,是战是和,并不是他袁本初一个人说得算。至于渔翁之利,绝不可能,曹孟德本就与孤有旧,加之其新得衮州,民心未附,如何敢轻易举兵北上,须知其身后还有豫州袁公路此一豺狼也。”
田丰道:“王爷错也,如果王爷非要一战,我家主公自然不惧,只是此战非得年余不能结束。年余时间或许弹指即过,然而对于曹操而言,却足以能够积攒出强大的实力,待到王爷与我家主公两败俱伤之际,突然发难,如此一战中原之势可定也,王爷莫非想为他人做嫁衣乎?”
刘备装作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元皓之言颇有道理,只是袁本初想要罢兵也无不可,不过此战毕竟是袁本初首先发起,须得向我军提供粮食十万石。若是袁本初同意,贵军只管撤退,孤绝不追赶,否则的话,定要分个生死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