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山并知道蔡铭的来意后,马上便吩咐衙役去将严颜叫来。未几,便看到一名昂藏七尺的大汉进来,不用想此人正是严颜。
严颜进来后,看到这么多陌生人,颇为意外,特别是看到主位上坐的不是县长谯山并而是一个陌生人,就更加意外。
“谯县令,这是怎么回事?”严颜找到坐到一旁的谯山并问道。
“希伯稍安勿躁。”
谯山并起身走到严颜身边,介绍蔡铭道:“这是朝廷新任的巴郡太守蔡府君。”
“巴郡太守,这也太年轻了,整个一小白脸。”严颜心道,不过还是正了正衣襟,像蔡铭见礼道:“卑职严颜见过蔡府君大人。”
蔡铭微笑着说道:“严县尉不用多礼。坐下一起议事吧!”
严颜点头称是,在谯山并下手坐下。
蔡铭见严颜坐下后,问了严颜一些临江米贼和盗贼的事,严颜俱都一一作了回答,并无什么疏漏。由此可以看出,严颜却是是对县内米贼和山贼的事下了功夫。
了解完这些之后,蔡铭对严颜道:“朝廷以我为建威将军,巴郡太守,持节,可便宜行事,只为了更快的评定巴郡米贼之乱,还巴郡一片清平。可惜我初来巴郡,虽也想尽快肃清米贼,但是人地生疏,还需要有熟悉巴郡的官吏支持和帮助。今我欲征你为佐军司马,贼捕掾,与我一同肃清巴郡米贼。如何?”
“建威将军,巴郡太守,持节,可便宜行事。看来这位的来头可还真不小啊。”
严颜有些愣愣的看着蔡铭,因为益州远离中原,且路途艰难,消息闭塞,除了少数大家族,和一些消息特别灵通的郡县官吏,很多人都不怎么了解蔡铭。自然也不大清楚蔡铭与张让联姻的事。所以严颜才会为蔡铭这么年轻就能当到将军,太守而惊讶。特别是持节和便宜行事更是看出皇上对蔡铭的宠信。
按理说跟着这样一个背景深厚,又深得皇帝宠信的人为将,肯定会前途光明。唯一让严颜顾虑的就是此人的能力、心性如何。可别是那种眼高手低,目中无人,又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只知道仗着家族势力和皇上的宠信为所欲为的二世祖。若是那种人,就算是有当今天下第一世家之称的袁氏家族出身也不能长久,对巴郡百姓来说更是一个灾难。
因此对于蔡铭的征召,严颜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看看大堂之上这么多人都对他马是瞻的样子,多少有些打消了严颜的疑虑。想来能够让这么多人信服的人应该不会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
不过尽管这样严颜还是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不知将军大人现有多少兵马?”
“没有兵马,就我们在座的诸位同仁。”蔡铭微笑着回道。
“没有兵马吗?”
严颜不由得眉头紧皱,他可是很清楚米贼的势大,就算是因为缺乏统一调度,使得米贼的战力极为低下,但是就算是这样,没有上万的精锐兵马也别想在短时间内肃清米贼。特别是对江州和阆中两个米贼之乱最严重的地方,若没有大军配合的话很难打开局面。
“那将军打算如何平定米贼?”严颜又问道。
“无他,联络当地世家,里应外合,灭其头目,米贼之乱之自平。以后只要肃清地方零散的贼乱即可。”蔡铭淡淡的回道。
严颜暗暗点头,地方世家深受米贼的祸乱,早就希望有人灭了这些米贼。只是一直没有一个能让大家都放下成见的人物出来带头。所以只要蔡铭有这个想法,起个带头作用,那些世家肯定会积极配合。
这样一来只要能有武艺高强之人成功的斩杀米贼头领,到还真有可能让米贼大乱,趁机剿灭江州和阆中的米贼。
“米贼平定之后,不知道将军会如何处理那些乱民?”
严颜再一次问道。
“斩其罪恶深重者。余者使其服劳役,通过劳动改造,以赎其罪。”蔡铭有些肃然的说道。
“另外米贼肃清之后,我会上奏请求朝廷免除巴郡三年的赋税,以赡养饥民,恢复生产。”
严颜闻言,神情大动,忙起身拜谢道:“将军有此打算真我巴郡百姓之福,我代巴郡那些还在受苦的百姓谢过将军。”
谢过之后,严颜在无疑虑,又一次朝蔡铭拜倒:“末将严颜见过将军,愿听将军调遣。”
蔡铭大喜,连忙从主位上起身,亲自扶起严颜。
成功将严颜收入麾下之后,蔡铭又在行思着如何将甘宁也收到帐下。
就在这时,谯山并派去寻甘宁的衙役也正好回来。
谯山并见只有衙役一个人回来,甘宁并没有一同跟来,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一沉问衙役道:“甘宁呢?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他吗?”
衙役见平时待下人一向温和有理的县令大人脸色不愉,吓得有些结巴道:“回,回大人找到甘,甘宁了。他们正,正在江上饮,饮酒。”
“那他怎么不同你一起回来?”
谯山并有些怒了。这甘宁也太不给面子了,这么多人等他也不见他一同回来。
“大人,他说,他说”
衙役本就害怕,见到谯山并怒,就更害怕,吞了又吐的连说了几个他说,就是没有说清楚到底甘宁说了什么。
谯山并心中这个气啊,要不是顾虑蔡铭在这里真想好好地训斥他一下。不过谯山并也知道这怪不得衙役,他也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传话人而已,甘宁本就是本地游侠头目,衙役怕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得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心平气静的对衙役道:“好好说!又不是你说的话怕什么?”
“是!”
那人回答完之后,也是长舒了口气,慢慢平复了心情,回道:“甘宁说如果那个什么太守真想征辟他,是男人的话,就拿出点诚意,亲自到江上去找他。”
“混账东西!”
谯山并大怒,可惜就像他先前说的,衙役只是一个传话之人。真正的主角并没有在这里,没了怒的对象,就是想训斥一下都不能。
蔡铭刚刚收下严颜心情不错,站起来示意谯山并稍安勿躁,笑着对众人道:“是我怠慢了。古时文王斋浴三日亲赴渭水求吕望,昭王为隗筑官而师之,我朝亦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今我遣一小吏而求虎贲,虎贲嫣然相从?我当亲往求之。”
众人听闻蔡铭要去江边请甘宁都要同往,特别是张辽等人听闻甘宁好游侠,有勇力更是不放心蔡铭的安全。谯山并就更加担心了,就连与甘家有通家之好的严颜亦害怕甘宁伤了蔡铭欲要同往,欲要同往护卫。
蔡铭笑着安慰众人道:“我听闻好游侠者多信而有义,今我诚心于礼相求,兴霸必不会负我。”
戏志才等人知道蔡铭有万夫不当之勇,勇力冠绝诸人,就算与甘宁不合,亦可自保这才熄了随侍的心思。谯山并和严颜却大为蔡铭这种求贤若渴的精神感动。
与衙役到了江边后,远远的便见江上有戈船、桥船、斗舰各数艘,其中一艘舟身用锦布维着的大桥船离岸边最近,不过十来米,并且从船上拉出两条铁索。
桥船船头站着一位八尺的彪形大汉,大汉年不过二十,却面赭须黑,看上去极为粗犷,腰间一左一右分别别着一把大刀和一个大号铃铛。
蔡铭知道这人定然是甘宁无疑了。
在蔡铭看甘宁的同时,甘宁也看到了蔡铭,哈哈一笑道:“你好啊!可是蔡府君?”
“正是!对面可是甘兴霸?”
蔡铭亦高声应道。
甘宁点头应是,又道:“江上风光无限,府君难得一观,还是先上船吧!”
甘宁说完却并不放跳板,也没有让桥船靠近,就这样看着蔡铭,等着蔡铭的反应。
蔡明知道这是甘宁在给自己出难题,要自己开口相求。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求才就变成求人来了,在气势上就输了半筹。
以蔡铭的本事有两条铁索借力,自然不难蹬舟。但是这样一来若是在蔡铭蹬舟的时候甘宁在耍点小动作,就难免狼狈。
但要蔡铭开口求甘宁让桥船靠岸或拿语言来挤兑甘宁都不能让甘宁震撼,恐难让甘宁心服,所以蔡铭朝甘宁笑了笑后,走到铁索中间,挽起袖子,一手抓住一根铁索。
“他想干什么?”
蔡铭的动作让甘宁大为好奇。在他想来,以蔡铭一文士,若自认有才能言善辩的一定会选择拿语言挤兑自己,让自己心肝情愿的自动将桥船靠岸。若是忠厚诚实之人也会坦言让自己靠岸,不管如何甘宁并不是真的要为难蔡铭,只要蔡铭开口不管如何都会让船靠岸的。
甘宁正想着,就感觉脚下舟身一抖。大船既然缓缓的动了起来。
甘宁几乎不敢相信,转身看船上的兄弟,现并没有谁在操舟。而那些兄弟们也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老大,这是怎么,怎么回,回事?”
船舱中的兄弟惊恐得到问道。
甘宁没有作声,只是豁的转过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蔡铭那略显单瘦的身子,如一座山一般岿然而立。随着他双手有节律的抖动,大船正一点点前进,蔡铭额身子也一点点变得清晰,高大。
“老大,这,这还是人吗?”
甘宁身边的弟兄也都注意到了蔡铭的举动。
“废话,不是人是什么?”
甘宁用力的敲着手下的脑袋。
弟兄还没叫痛,甘宁已经感觉到手痛了,心道:看来这是真的了,只是我那知道他是不是人。这么大的船,又有这么多兄弟在上面,若是让手下的兄弟去拉,没个十来个人是别想拉动,至少自己就拉不动。而对方的身子看上去,匀称有型,一点也不魁梧。而且完全是一身文士打扮,皮肤白白嫩嫩的也不像个武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
就在甘宁还在愣时,船已经靠岸了,蔡铭拍拍手跳上船,对犹自呆的甘宁道:“兴霸老弟,你这船不错。就是还小了点,若是在大一点应该会更沉稳。”
“是,是,已经不小了,是我们临江最大的船了。”
甘宁有些云里雾里的愣愣的看着船上的蔡铭,条件反射的回道。
蔡铭有些好笑的望着尤为清醒的甘宁道:“兴霸不是要带我江中一游吗?这么大的船我可开不动。再说我也不会开船。”
甘宁这才醒过来,尴尬的朝蔡铭笑了笑,转身对兄弟们喝道:“兄弟们还不快开船,我们载蔡府君游一游美丽的大江。”
锦帆兄弟们这才一个个用看怪物的眼神一般瞧了蔡铭一眼后,嘻嘻哈哈的回道各个位置上,喊着号子将大船缓缓开出岸湾。
蔡铭与甘宁两人坐在船头,又有兄弟们搬来美酒,和下酒的开胃小菜。
两人就着小菜大碗的喝着酒。几大碗烈酒下肚后,两人关系似乎也融洽了许多,甘宁这才感叹道:“蔡府君真神力也,只是府君明显就是文士,身子看上去也不像个彪悍之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蔡铭淡淡的笑道:“昔日年少多病,先君去后又大病一场,险死还生,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来身体好了之后就有了这一把子蛮力。”
“有这等事!真是闻所未闻,府君真是有福之人。难怪能年纪轻轻就贵为将军,太守。”
甘宁感叹道。
古代人对神灵,异事还是非常敬畏的,对于蔡铭这般闻所未闻的奇闻,除了上苍保佑,甘宁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其他原因。
这可是上苍保佑之人呢?甘宁更加期待了。
两人又连饮了数碗,蔡铭是酒到见底,丝毫不拖泥带水,豪爽的风格让甘宁大有知己之感。一时之间两人就像多年好友一般打得火热,难怪说中国人酒桌上最能消除距离。
眼见得一坛酒见底,蔡铭对甘宁道:“兴霸已经加冠了吧!又有一身虎贲之勇,难道就想一直这样无所事事,游侠乡里?”
甘宁脸色一黯道:“这样不好吗?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又有这么多肝胆相照的兄弟,岂不比困顿州郡更加惬意。”
蔡铭之前也打听过,甘宁18岁左右任过蜀郡丞,可惜因为任性游侠的习性不改,为同僚不容,最终不得不黯然离开。
这也难怪,甘宁乃万人辟易的虎贲之士,任侠而豪爽,郡丞乃一文吏,整理沉溺政务杂物中,以甘宁的习性,现在又年轻如何能耐得住。
蔡铭心中感叹:蜀郡太守不会用人,致使英雄困顿,不过却便宜了自己。
蔡铭笑了笑,为自己也为甘宁满上大碗酒后,对甘宁道:“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万世之功!怎么可以这样消沉。现巴郡米贼作乱正是英雄用命之时,兴霸过来帮我把!”
甘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眼神迷离的看着蔡铭道:“帮你也行,但是我放不下这些兄弟,是他们在我最消沉最落魄时给了我信心勇气。若你想征用我的话,就必须得接受我这八百兄弟,不得拆散我们兄弟。你可做得到?”
“有八百兄弟?”
蔡铭问道。
甘宁以为蔡铭不答应,自嘲的笑了笑道:“为难了吧!我是不会放弃这些兄弟的,以后不管如何,也不管去哪里我都不会放弃他们。若是你不能接受他们的话,呵呵”甘宁摇了摇头,没有说结果如何,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蔡铭那里是不愿接受八百锦帆贼,实在是太过惊喜。蔡铭是知道甘宁带着八百健儿下荆州的,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八百壮士。现在可是蔡铭用人之时,别说是八百兄弟,就是八千兄弟蔡铭也只会高兴。想到这,对甘宁正色道:“兴霸想佐了,像这样有情有义的兄弟我怎么会舍得放弃,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兴霸,这八百兄弟可自成一营,由兴霸任军侯统帅,兴霸以为如何?”
“真的可以自成一营?”
甘宁大声问道。
“自然是自成一营,名称也由兴霸自己取。”
蔡铭亦朗声回道。
甘宁砰的砸掉酒坛,长身而起,朝蔡铭跪道:“甘宁代八百兄弟谢过府君大人。”
蔡铭大喜连忙将甘宁扶起道:“有兴霸和八百勇士相助大事可期矣!”
“一定抵死效命!”
甘宁亦大声应道。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着。一旁锦帆贼众,知道自己等人洗脱了游侠乡贼的名头,成了正规的官军也都兴奋地大笑着,一时间笑声洒遍了江波荡漾的大江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