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中南海，光绪思忖三臣言

说到最后，刘克武从第一次见到梅赛德斯，到此时已是整整四年，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再饮掉一口茶，之后面色变的冷肃起来，又说道："而且，我们的国家与你们的国家，在官吏、政客的思想上，是存在着很大的差距的。"

"贪污与腐败，国家大祸害。而我们的国家，两千年来一直在遵守着的法则，就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法则。读书上发奋，想的就是博取功名。而有了功名，为的是什么？一是光宗闪祖，二是为官谋利。"

"过去你们的国家，和其他国家的人来到我们的国家，最看不起的就是官员的腐败。虽然从我执掌朝政以来，有岑春煊一直在严惩严办、深查彻处贪污腐败。但是，我们的复兴党毕竟也只有四年的发展历史，我们的党员很多素质上都还不能保证，更不用说现在各地的官员了。"

"您是说，您怀疑福建的那位布政使大人贪污？"梅赛德斯本在品味着手上茶碗中的大红袍，听到刘克武这话时，端着茶碗愣愣的问了一句。

微笑着摇了摇头，刘克武说道："那个张博群，是山东军政大学培养出来的，他倒未必敢贪污。但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却有很多都还是旧官僚，没人敢保证只在一年之中，就能彻底转变他们的思想啊！"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为什么不多培养些您信任的人，来担任各地的官员呢？"梅赛德斯说完，放下了手上的茶碗，

苦笑再现于刘克武的脸上，看着梅赛德斯那有些天真般的表情，说道："我也想呀！可是，弄出十所国立大学来，就已经花掉我三个亿了。年年还要拨款，每年都得补贴进去三个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巧媳妇？咯咯！"梅赛德斯听完刘克武苦笑着说到话，突然之间红霞飞上双颊。笑了一声之后，低下了头去。

看到她那幅样子，刘克武知道"媳妇"二字，让他想起了二人现在的关系。是啊！自己就算自示弱，也不能如此明显啊？

想到了为利用而一直在刻意而为的这些事，的确不应该是现在就全都用出来的，刘克武马上就变了口气，说道："好了，那些烦心的事，我们不就要说了。说一说，你回国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吃饭之前，不祷告了呢？又是怎么当上的女伯爵和柏林大学的校董的呢"

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刘克武牵着梅赛德斯的手，一起走出茶坊时，无论是在柴广禄和他的下属们眼中，还是在梅赛德斯的心中，二人的关系都算是确定下来了。

只是，梅赛德斯的感觉只是她的感觉，旁人看去的感觉也只是他们的感觉而已。虽然表面上刘克武对待梅赛德斯，开始是时刻都以大手牵小手，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十分甜蜜和恋恋不舍。

事实上，刘克武对这位德国女贵族的戒备之心，虽有她主动帮助刘克武解决了教育上的提升、答应了帮助刘克武向德国、西班牙甚至是英国的银行去拿更多的贷款。但这一切，只因为其身份是德国的贵族，刘克武是无法真正对她放下心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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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中南海、瀛台香扆殿内。正座上身着龙袍、面露愁容的光绪，看了看坐在他右手边的张之洞，再看了看坐在他左边的李鸿章和老的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的刘坤一。

沉静了半晌之后，光绪盯住了李鸿章开了口："我说李鸿章，你这个宝贝关门弟子，不但为了巧拒朕的赐婚，提前开了战端。这下可好，居然还要迎娶一个德国的女伯爵、德国皇帝的外甥女。"

"你倒给朕说说看，你这个弟子他要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啊？"言至最后时，光绪的声音变的异常激愤，脸都胀的通红。

用眼角偷偷瞄了光绪一眼，李鸿章慌忙站起身，匆忙跪拜到地上，叩首回言道："皇上，此乃其新政之体规定范畴，乃圣上您首肯钦定内阁责任之制的事，实非老臣等可以左右的，还望圣上明查！"

"我明查什么我明查？啊？朕的妻妹，那怎么说也是个县君了。放着咱自家女人不迎娶，他反倒先去跟个洋女人在福建那勾三搭四的，朕还查什么？啊？"已经暴怒的光绪，说到最后时变成了质问的口气。

见此情形，也已经被刘克武挤出内阁，以一条年过花甲、体弱多病为理由，削夺军机大臣之权扔到咨政委员会当了副主任的张之洞，在光绪咆哮之后起身跪到了李鸿章的身边。

叩拜首开口，张之洞对着光绪一礼，尔后言道："皇上息怒，刘二郎此举，并非忤逆圣上，却乃利国利民之举焉！"

"你说什么？利国利民？"光绪的脸色彻底由胀的通红变成了铁青，继续以手指指着张之洞，大声的咆哮到："怎么个利国利民？他这是里通外国！怎么就成利国利民了？"

依然面首垂对地面，张之洞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声形显尽惊恐与卑微之情，接话回道："刘二郎此次若真的与那德国女伯爵成婚，必然要回京来办婚事。如此一来，瑾儿县君那儿，他就只能一同迎娶。此为利国利君之因。"

"二利国者，若那德国女伯爵与刘二郎真的成婚，则以刘二郎之智慧，那女伯爵能从当初处处与之敌对，到现在却反要主动嫁与他，就足见其能将那女伯爵掌控于掌心。只要那女伯爵受了刘二郎之控制，德国必然加大对我大清之帮助，则可更大程度解除我国之外交、经济等方面困境焉。"

"三利国者，乃系刘二郎其人之能力，足以应对好德意志人。即能稳固现在的同盟关系，其人后手定然会是大加利用。刘二郎出京前三日，老臣与之同品茶、博弈之时，其人就在思索该如何增多德国那个盟友的利用价值。"

"其人有言，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之利用，而无永远之朋友。他既能如此说来，必然会有利用之法，而不反受其害。这事儿上，皇上与臣等都看的清楚，其复兴党那几个后起之秀，智上确已远超老臣等人也，定能助其反利用和利用德国也！"

"利民者，其一乃为那女伯爵之身份。依德国前日给外务部照会上说，那女伯爵不单纯只有贵族身份，且拥有着银行、大学、机械公司、造船公司、电讯公司多个董事的职务在身。而这些方面，正我大清眼下奋起追赶西洋列强的东西。"

"只要那洋女人嫁与刘二郎，其人必然会利用其个人之能力，帮助刘二郎实现她能力所及范畴内、刘二郎所言的第二次跳跃。那样的话，百姓之惠必大矣、大清必再上一层楼焉！"

张之洞的连翻话语说到这，光绪的眼睛瞪的老大，再也坐不住了。他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张之洞的面前，面露惊疑的打断了还待再言的张之洞，问道："依卿之言，刘二郎这该是又是早已想好的了？"

面首依然垂对地面，微微点了点头，张之洞说道："是的，皇上。以刘二郎之智，从其这四年来之作为上，可见其非常人可比。其武可安帮、文可治国，实为旷世之才。若不然，老臣等为其排挤，怎会依然如此支持其新政，信圣上亦明此情焉。"

"大清可无香涛、可无少荃、亦可无岘庄，圣上和大清却不可无刘克武！"张之洞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变的高了一些，说完这话直接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光绪见此情形，没有立即开口，就站在张之洞、李鸿章面前低头凝眉、沉思了小片刻。再抬头时，看向跪在张之洞身边的李鸿章，问道："李鸿章，你怎么说？"

闻问叩首，李鸿章恭敬的一礼之后，回道："禀皇上，张大人所言，老臣赞同。然臣却还想到刘克武若与德国女贵族大婚，对我大清还有一利，而不弊矣。"

"还有一利？"光绪听到李鸿章，又一次眼睛瞪大，盯住李鸿章追问道："你说说，还有什么利处？又是怎么个无弊？"

接问回言，李鸿章也将整个人贴到了地面上，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臣想到的是，若此次和亲成事，则德国必然会加大对我大清于防务上的帮助。

"皇上您也知道，咱大清虽然现在有了十所高等的军校、千所之中等军校和三千所初级军校。然而，于军事教育上，实际上还是与西洋各国有着很大差距的。战术、战略与战术，这些都是刘克武、冯国璋、段祺瑞、王士珍他们那些人，从人家德国和其他列强那里学来的。"

"然而，刘克武于这些方面虽然个人很是精湛，其任校长的国防大学毕业的那些高级军官们，却是很多竟连他的国防论、机械化战争、三军合战等书籍都无法通透。相反，德国人的东西，却是很多军官都能很快的接受并掌握其要领的。"

"这说明，刘克武的军事造诣上，实际上已经超过了德国人的。只可惜，自古以来我华夏之风，正如复兴党人所言，崇文尚武、误国久焉。行伍之人，多为大字不识几个之人，虽经过山东三载之急教，然仍只能写字、难有理意之人啊！"

说到此，李鸿章稍做停顿。抬头望了光绪一眼，将光绪频频点头，该是也赞成此说。在躬身贴首于地，他继续说道："若此翻之和亲事成，则刘克武完全可以不再只派臣等去德国了，他自己就可以去。"

"只要他去了，其行伍出身，则必然以其德皇甥婿之身份，要求德国增加在军事上的相助。以其人之智，必然会提出从根基到高层全方面的请求。且，海军之上，德国人实力实际上并不弱于英、美许多，若得德国人之助，必可更进一步、加强我大清八大舰队之实力焉。"

曾经掌握北洋多年的李鸿章，与治理湖广多年的张之洞，此时差别显示了出来。张之洞想到的都是一些政治上的利处，而李鸿章却想到的是军事上。

中国古时乃是世界军事上强国，纵观世界历史，上有秦皇统一六国而成封建大制。前有汉武，卫青、霍去病、班超等人，与其后的唐、宋历代抗拒外敌时之千古名将，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到了宋朝后期和明朝之后，军户体制的主导制，开始让中国在军事上衰败下去。再到了满清，更是以八旗为主，养出了一群只会靠祖宗隐蔽的废物。加上民族的不同，满人对汉人处处戒备，更是埋没了不知多少可以成就千古英名的杰出将领浮现出来。

这些事，光绪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刘克武大改军制、废掉八旗兵、改除绿营制的事上，他一直都是采取了支持或者被迫的默认。

与满清其他皇帝相比，光绪的志向的确是很大，很想学学他的祖宗，去当一个千古明君。可在一个工业化兴起、热兵器主导的大时代背景下，光绪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战争不再只是凭借人多就可以取得胜利的了。

当他当初见到刘克武递呈的军事改革计划时，他的内心实际上是充满兴奋的。这才有了新南三军六镇三年之内一直未受满清朝廷打击、这才有了现在的全国大规模军队现代化进程的根基。

国家想安宁，就该先强大军事力量。光绪当初与妖后几个大的意见相左之处，其实有一点正是这军事上的事。他的主张与那个妖后是不同的。光绪的思想中，是从小看过雍正、乾隆的一些书后，学到了即要奴役汉人、又要利用汉人来稳固他们的满人江山一些粗浅的套路的。

说他志大才疏，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光绪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读懂他的祖先写的那些君道之作，并没有真正彻底的理解到雍正、乾隆那两个他的祖先思想里的东西。只不过是学了一写粗浅的皮毛，就在想着要做什么千古明君了。

既然是明白想当千古明君，就必须先得让国家安宁，听完李鸿章的话，光绪再次稍做沉思，点着头似自语般的说道："若真如此，德国全面支持我大清之军事革新，则我大清可在几年之间，不再只靠先进机械去与列强对抗。强军在于强将，再好的机械，也需要善于应用之人来操纵，此举当可为、确为利处焉"

言至此，光绪突然抬头，盯住刚直起身的李鸿章，又问道："那你说无弊，又是何解？要知道，现在朕这个皇上、这个大清皇家部队的三军总司令，实际上已经被刘老二的那个参谋长联席会议给架空了。军权，可是实际上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上，朕之安危、国之本矣，你怎说无弊呢？"

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满面疑云的光绪，李鸿章刚要说话，一直坐在边上没开口的刘坤一突然站起身，跪拜到地上拦过话："皇上何危来也？刘老二虽将国之大权揽归内阁，然其对皇上之命，也是丝毫不敢违抗也。"

"虽有午门血案，伤大清之根脉。然那些动乱之徒，明知圣上您定的新政大改之事，却还要站出来闹一下，杀之又有何妨？"刘坤一虽然人还要比李鸿章小上七岁，但他少年苦读，使得身体落下了许多毛病。没讲几句话，就气喘吁吁的停住了话。

光绪也知道刘坤一的身体状况，才是他甘愿放着刘克武让他三选一之中的内阁工业部长和财政部长都不做，只当了这么个内阁咨政委员会的副主任最根本的原因。

看着他平息了一下气息，光绪面露关切之情的说道："爱卿慢慢说，今日只召你三人来，实为朕现在唯信尔等三人。我等君臣对话，无需太过急矣。"

回了过气来，依然有些喘息的刘坤一，在光绪的话说完时，也是整个人贴到了地面上，言道："君臣之礼不可废，老臣不敢学那些复兴党之人，妄失大礼。"

"唉！现在呀！怕是也就有你们这些老臣，还会真心的要对朕来行此大礼了！"光绪看到刘坤一那幅卑躬的样子，上前拉起他，继续说道："外面那些人，尤其是咨议局的那些人啊！现在正商讨上大改国制，要废除诸多君臣大礼呢！你还是起来，坐回去慢慢说你的见解吧！"

被光绪从地上拉起来，刘坤一闻言面色稍变。他也很清楚，光绪自己确定的国家要改君主立宪制，现在连面前这位皇上，也是不能左右咨议局、更不能如过去那般任意而为了。

被光绪拉着坐回到凳子上后，刘坤一只是屁股欠到了凳子上，双手抱拳、拱手重新说道："臣之言，乃是刘克武其人，乃系君之安危之所寄也。"

"刘克武其人，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其敌人，如对倭寇，手段确实有够毒辣。以及对上袁世凯时，其手段之凌厉，实为当世不可为敌之最强之人咳、咳、咳"

"然而，其人对待对其有恩之人，如老臣、李中堂、张中堂一般。观我大清历代以来，哪个当权之人，不是尽除旧臣而独掌朝纲？"

"唯刘克武得势不忘老臣等，依然让臣等以咨政职参与国之大事，仍然让老臣等参与于朝政之中。此，即可见其非独权忘恩之人也。"

"而圣上您对他的恩情，更是有从一个小把总，变成广安门总兵，及至而立封疆。实乃大清历朝以来，首授奇恩焉。故而，其人定然不会妄负圣上而行欺君之举也！咳咳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