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来刺杀自己,借李经述的亲随之名,即使是失败,也可以离间下刘克武与李鸿章之间的关系。杀死自己,一举两得。杀不死,也能离间关系,所以他是第二个可能主使此事的人。
第三个可能恨到做此事的人,那就只剩下朝中帝党中,硕果仅存的翁同龢了。一次大刺杀,帝党精锐尽失,被杀者从一品到五品,在陆建章回到济南后,死于后续暗杀行动中帝党之徒,多达七十三人。
门生故友,如此多人被暗杀。何人有此能力?不是傻子都清楚,放眼天下也不过四、五人尔。湖广张之洞有此能力,但其与帝党中人颇多乃为清流同好,且为人素喜辩政而非铁血。两江刘坤一有此实力,但那老部台久居江南,又与帝党无甚过节,更没必要下此死手。
北洋李鸿章虽然是被帝党给连参再弹的,弄的只剩了个上书房行走的空衔。但以李鸿章的一贯做派,也不会干此足以撼天威的下策之事。袁世凯算一个,但袁党已在大刺之前,与帝党全面同流以对新南一系,他们的人也都遇刺还被杀了三个。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就只剩下了一直在跟帝、袁二党顶着干。以政绩败二党奸计、以强兵骇震朝廷的刘克武了。
大仇大恨,可能会让翁同龢刺杀刘克武。但是,以此时张謇仍与翁同龢时而按刘克武的指示通信,那书信中的情况来分析,翁同龢首重其德,不会轻下此手。而且,他亦不具备如此强悍之力,竟能使刺客被俘后自尽而亡。
将自己想到的,刘克武接过丁汝昌的话,拉着马玉昆、聂士诚转入旁边的一间厢房中言出后,马玉昆才心情略为平复了一些。聂士诚却在刘克武言毕之时,瞪大了眼睛,对刘克武问到:"仲远,袁党之徒乃系你派人所为?"
摇头否认,方才讲的时候,刘克武是没有将刺袁杀徐等事说到自己身上的。所以此时摇头否之后,回到:"杀袁之人,乃系倭贼。姨丈您不也见到了刑部的官文了,说在刺袁等事发地点不远之处,都发现了倭贼的尸首吗?怎么能是外甥干的呢?外甥再大的胆,也不敢去杀皇上的近臣、去杀朝廷的重臣啊!"
"那你为何断定,三者之中帝、袁二党都有可能呢?"聂士诚不是傻瓜,他其实已经猜住一二,只是不得刘克武承认,他也只能变质问为疑问。
看了他一眼,刘克武不答,反将目光转对向了坐在一边的丁汝昌。四目一遇,丁汝昌立刻拱拳对向聂士诚,开口言到:"若说袁世凯,与仲远和你我,也都出自中堂门下。然,那袁世凯在他的直隶新军中,无时不刻的在宣扬着仲远乃其国内重敌之语。积怨深矣、故可为此事主使之人亦。"
刚平复了一些的马玉昆一听此言,抬手"砰"的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怒目圆睁的大身喝言到:"他娘的袁慰亭,他娘的翁同龢,真要是他们敢派人来杀我贤婿、海我女儿,老子直接引兵进京,摘了他们的狗头"
连忙摆手,聂士诚未等他话说完,就起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急急的小声言到:"我的亲娘哎!我说景山兄啊!您生气、您着急咱们都能理解,可这话你可不敢乱说的?你的毅军也好,我的直隶防军也罢,就算是仲远的新南三镇,那也都是皇上的兵。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没等如何,您我的人头先就搬了家咯。"
这是聂士诚?这是那个后世历史中记载的,敢以千余残兵死保炮台而战死的民族英雄?听到聂士诚的话,刘克武第一次对此人产生了怀疑。
但,转念一想,也难怪他会如此了。对外抗战,那是对外抗战。聂士诚再英勇,他也是久受所谓皇恩、久受封建礼教之中忠君思想教育的人。
想让他如马玉昆一个不读书、读不懂书却只善兵道的人一样,想让他和自己这样一个深藏大志、意倒清强国的人,是不可能有相同思想的。
就在马玉昆还待再言时,房门被轻敲两下,旋即大开。陆建章闪身入内,站在四人面前鞠礼言到:"禀爵帅、马军门、聂军门、丁军门。夫人右胸、左后肩各中一弹,好在那个德国医生救治及时,现已性命无忧、唯需将养时日。另,府中各处搜查,又于马军门随扈之中,查出另人乃系那二刺客之同伙。下官无能,未能防住新查二人自尽,致二人亦已服毒自尽。"
闻报齐齐起身,刘克武一听马翠莲没死,脸上的表情迅速从方才的紧张变成了舒缓的淡笑,对着陆建章说到:"夫人无性命只忧,我心已安。那些刺客齿中藏毒,你们又怎么能防的住。不过,朗斋,你即可把你的警察全给我派上街,严密封锁所有消息,散布假消息出去,就说本帅和夫人都遇刺重伤。府内各方来宾,任何人三日内不得离开将军府。否则,按违抗军令、一概就地正法。"
"喳。"陆建章接令转身就又走了出去,刘克武随即也站起身,直奔门外而行。聂士诚却在急走几步追上之后,开口问到:"我说仲远,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为何要耍此手段,散布伪信呢?"
也不回头,急步继续前行,刘克武回到:"到时姨丈便知,现在暂莫再问,还请姨丈在外甥这府中,暂且委屈三日吧!"
疑云满面,既然刘克武不说,聂士诚也只能和同样惊疑不定急行中的马玉昆对视了一眼,紧跟在刘克武的身后穿行直抵第四进院中。
正房乃系刘母所居,刘克武与马翠莲的房间居东、为刘春茹准备的房间在下。一走进第四进院子,刘克武就见到了焦急的在东厢房门前来回碎步急走的母亲。一见到刘克武等人到了,母亲立刻就扑了过来,拉住刘克武上下打量一翻。
见刘克武身上无伤,母亲的脸色才为之缓和一些,开口言到:"仲远啊!这是什么人啊?敢在你大婚之时下此毒手?好在莲儿丫头造化大,无性命之忧了。这要是真给那些家伙把莲儿打死了,为娘这还怎么活啊?好好的一个儿媳,好好的一们喜事就要变丧事了啊!"
拉住母亲的手,发自内心的感动,让刘克武的语气也变的有些激动:"母亲莫急了,何人行刺,不出一月定能查出。您放心,敢伤我家人者,儿子必惩其全家。敢杀我亲人者,儿子必灭其三族。咱们,还是先去看看莲儿吧!"
话音落,拉着母亲刘克武就朝东厢房移步。刚走两步,房门打开,那个德国医生荷夫曼就从房内走了出来。
一见到神色焦急的刘克武,也顾不得擦拭掉手上和脸上鲜血,连忙躬身施礼,用生硬的汉语在嘴上言到:"荷夫曼不负刘候爵的重信,夫人已无大碍。现在她已经昏睡过去,还请侯爵大人和各位大人先别去打扰,夫人需要静养几日,才能与各位见面。"
被荷夫曼这一拦,刘克武也只能停住脚步。跟在刘克武身后的马玉昆念女心切,却是直接迸出了一句粗话:"他娘的这是什么话?不是没事了?怎的还不让看?"
回身挥手止住岳父的大喝粗言,刘克武对他说到:"岳父大人莫急,西医之法迥别于我中医,安养以静复,即是我中医亦有此论。即是莲儿性命已我忧,咱们还是按荷夫曼医生之言,让莲儿静养些许时间,再去见她也不迟。"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吗?好的一桩大喜事,现在不知道给哪个狗娘养的闹的,让你小子都不能与莲儿圆房了。操他娘的、操他娘的"见到刘克武都如此说了,马玉昆也只能转身在聂士诚、丁汝昌联手牵引之下,重新回行去了前院。
目送马玉昆离开,刘克武再转回头,对站在一边的广平凉子吩咐到:"凉子,你嫂夫人的一切起居事,就由你来负责吧!你自己从女工营中,选出几个女工来,随时听你使唤。再去帐房支出一千两白银来,给荷夫曼先生,了表谢意。"
"小妹遵命。"凉子明显与其他女工不同,她毕竟是曾经代弟从军、经过战场洗礼的。此时她的脸上,与其他那些站在院中的女工、女兵是,是完全相反的淡定之色。
让她照顾马翠莲,刘克武其实还有一个用心。这个凉子有那么三脚猫的功夫,又接受过陆建章的特工训练,她当初敢于持刃行刺自己,就是因为她有了功夫更有了心智。把她扔在马翠莲的身边,比让任何人看着都安全。
凉子的话音刚落,荷夫曼却摆着说,摇着头急声以德语对刘克武说到:"候爵大人的赏赐我不要、我真的不要的。"
救完人不要赏赐?刘克武闻他言,不禁露出了笑容,对他言到:"您救了我爱妻,怎能不赏呢?难道,您是认为这千两白银的赏赐多了?那您说,您要什么赏赐,只要本爵给的起,必赏不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