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遇见杨度他们这几个有些墨水在肚子里的,刘克武准备好了,还是和他们打一场持久战的好。不然的话,没准还真等自己干大事的时候,反被他们在后面咬上一口。
这一次的谈话,的确也很成功。从谈话结束之后,杨度就开始每天没事就钻进书房去,写着关于计划经济、土地国有等方面的东西。
他一遇到自己想不明白的东西,就会立即跑来问刘克武。如此一来,杨度就再次成为社会主义思想、民生理论在魁字营中,第一个迁移漠化,在辩论中根植入脑的人了。
听完自己对王莽新政的全翻论述,杨度非但没有再辩驳什么,反而一脸凝重的望向留克武,问到:"爵爷,那您如果一旦登临大位,是欲行王莽之新政,还是另有何政策呢?"
"王莽之政,败于其时,亦败于其急功近利。"刘克武停顿了一下,回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后,接着说到:"倘若他日真能让我封疆自治,则我必推行之法,却非王莽独用之法。我可还没活够,更没想过学他一样篡权谋朝。"
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觉得自己够虚伪的。不篡只夺,是刘克武现在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虽然杨度已经很忠于自己,可谁敢保证,不会哪天一个翻脸就闹出什么大事。所以,刘克武心里的东西,现在就连他那个哥哥都是不能说的。
笑着点了下头,杨度接回话说到:"爵爷真会玩笑,您现在就已是男爵、红顶子都有了,离封疆也只是半步而遥。倘若这次编练新军之权,真为爵爷取得,那朝廷想不封疆,似乎都无可能的。"
此时的整个魁字营,都在为争夺新军编练之权而努力着。其他人想的是,当兵就当个新锐,当个得宠的兵。
况且,新军如果一旦编练,其必然是朝廷的宝贝,装备上自然会全用新式的。这是冯国璋、刘朝先等人的,一直在全力整兵待旦的主要原因。
对于军官来说,只有强兵才是最有诱惑力的。在这冯国璋等人这样的年纪,和这样的资力的时候,他们是还没有如后世历史那样,为了至高权益去尔虞我诈、互相攻伐。
但同样的问题,到了自己麾下那些文人心里,则就变成了为权而为之。文人主政求封疆、武官主军求强兵。只要自己拿到了新军的编练权,自然就会两者皆无问题。
不过无论是自己手下这些武官,还是杨度他们这些文人,都没有想到,原来他们的主子,竟然是两者都想要,而且是至高到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要。
只有自己心理清楚,刘克武笑望回杨度,说到:"封疆之路遥远矣,那个袁世凯,现在可一直躲在妓院里呢。他要一发力,李中堂势必会出面帮他的。到那个时候,怕是我想不倒向清流和帝党一系,都难上加难咯。"
听完自己这话,杨度却连连摇头说到:"爵爷何时变的如此之无自信?现在天津和上海,乃至夕阳和东洋各国都在热谈咱魁字营。此为您去李中堂那,争新军编练的第一妙招。现在看来,已很是见效。"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才继续说到:"按您之前的意思,咱下一步就是该让李中堂、荣中堂、翁中堂之间,都对您支持,而您又不进任何一党之事了。不过现在已经有人在传言,说你我乃是庆王党,这可对咱们的大业不利。"
点了点头,刘克武愁眉不展起来。由于自己给那个庆王爷逼着,和那个载振结拜。而这段时间以来,送钱最多的也正是那个庆王爷,此时在朝堂之上,确已广认自己乃庆王一党。
这样的情况,确实是对自己下面的行动,造成了一定的困难。纵使是有超过这个时代所有人见识,刘克武也很难想出什么办法,即不得罪庆王爷,又能从朝廷里那些人心里,把自己重新变成无党之人。
皱着眉头,刘克武一脸无奈的反问杨度:"是啊,这正是现在咱们的一大难题。要知道,复兴社以后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现在却都在我一身之身。咱们可是受不得任何打击啊,一旦功亏一篑,那些兄弟们还不恨死我啊。"
沉吟一下,杨度旋即笑了一下说到:"爵爷为我等兄弟,组织这个复兴社,虽然尚不正规,但按您的规章和纲领,实际上已经具备了政党之草创。您能如此为大家着想,皙子自然要多为爵爷您这想办法了。"
"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看到杨度那幅样子,刘克武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材料。好招未必有,损招少不了。
果然,在自己的疑问之中,杨度站起身后,笑着说到:"爵爷不是很在意那个袁世凯吗?可他似乎与庆王爷,也曾经有过交往。而且,根据庆王府里的人所送来的情况,朗斋他们几个,现在可是有了袁世凯外臣勾结内臣之证。"
两天前陆建章刚刚拿到了袁世凯给庆王爷,送去了一万两白银的证据。以庆王爷的身份,以自己现在的身家,是根本不敢去得罪的。
此时听到杨度竟然提起了陆建章手上证据,刘克武更是满脸的惊疑,看着他问到:"你想让我去参劾袁世凯的同时,再连带着把庆王爷也带上?这可不行、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
又是一声狂傲的笑声后,杨度说到:"若肯出大价钱,这庆王应该是不会反对,反会赞同的吧。您若想现在就把那个姓袁的压住,就要不惜花一下大价钱。况且,此举乃一举两得,也未必非要您亲自出面。"
这样的确是一举两得,一来参了一下庆王爷,就让朝廷里那些人,可以把自己从庆王党中除名。二来,一参袁世凯那么个闲官,虽然他后台很硬,但也势必在那个老太太那里,失掉几分信任度。
虽然清楚这是一举两得,刘克武却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若非我出面,怎能让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知道是我在参庆王爷?还有,若参了袁世凯,会不会因此而开罪于李中堂?这些我们可是都要先想到的。"
还是那样的狂傲笑声,杨度接回话说到:"那个姓袁的,从朝鲜一回来,就钻在妓院中沽名钓誉,此为李中堂难忍其人之一。如果再让李中堂知道,他为了权利,竟然去庆王爷那行贿,以咱们那位中堂大人的性格,你认为他会真的关照这么个东西吗?"
"再怎么说,他可也是李中堂的入室弟子。咱要参了他,对李中堂的面子上,也很是不利吧?"说完这话后,刘克武将身子靠回了椅子背上,含笑的盯着杨度,等待他的回答。
回望了自己一眼,杨度依然笑着说到:"爵爷现在在李中堂那里,不也有如其关门弟子吗?大弟子是刘铭传刘爵爷,小弟子是您刘克武刘爵爷。大人即使同室操戈,只要这事是对的,您认为李中堂会和您计较吗?"
李鸿章都能为西太后扛上卖国贼的恶名,刘克武很清楚,自己真要对袁世凯现在就正面下手,也未必就会得罪那个李中堂。
可他现在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比杨度更损的招。当然,他是不会先对杨度来说的,只是继续问到:"那不由我亲自出面,又何能让朝廷里那些人,把我从庆王一党中划出去呢?"
"你不为,他人可为。"杨度说了一句后,脸上换上了狡诈的面容,接着说下去:"按朝廷之例,凡京城之将官军门,四品以上即可直接上奏参弹对吧。"
明白了,这小子这样一说,刘克武立即就明白。也是一脸奸笑的说到:"你是说,让达初、伯达他们,去参弹而不用我对吧?"
狂笑似乎已经成了杨度在这样的情况,最为代表的形象。笑声停止,他才说到:"而且,不要只是我们广安门一营去参弹。别忘了,袁世凯在朝鲜的时候,可是与您的姨丈和岳父,都有瑕隙的。"
我靠,不是吧!这家伙也太损了点,想着连马玉昆和聂士诚,都给一起拉上来。那两个人在朝鲜和辽东,打的够硬气的,可在那个老太太那,是挂了号的。
这要是加上那俩人,一起给袁世凯来这么一下子,怕是他想翻身都很难了。刘克武听完杨度这话以后,不禁心里暗中庆幸。还好自己先把这么个家伙,抓到了自己的手上,要不然的话,让他去了袁世凯那边,要倒霉的必然是自己了。
心里对杨度有了惊怕,但脸上刘克武却笑着说到:"那这据本参弹,我岳父和聂大人,可还未回防呢。他们现在下手,是不有些不合时宜呢?如果弹劾晚了,袁世凯羽翼一旦丰满,势必也就只能打击一下,不能将其一击而败吧。"
"这一点属下早已想到,马、聂二大人,此时确不适宜立即参弹。但,爵爷您想下,他们不可以直接弹劾,却可以附本参弹的啊。"杨度说到这,却停住了话,只是奸笑的望向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