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军背地里下黑手,绕开正面战场,去大宋其他州县进行武装抢掠,这个最新的事态变故,让童贯如遭雷击。
愤怒、震惊、悔恨、恶心……种种情感,有如万剑穿心,让童贯生不如死。
童贯面对圣旨,揣摩词句,顿感圣眷渐衰。
而这一切,皆拜青州军所赐。
读过圣旨后,童贯不再看高原一眼,而且一到这个名字,心中便翻腾不已。若不是皇上指定明日要见此人,童贯杀高原的心也有了。
皇上要见高原,肯定有求于此贼,不要现在非但不能杀他,连殴打折磨一次也是不能。否则,若再生事端,恐怕就不是童贯所能承当得起的。
接到圣旨的第二日清晨,几辆马车悄然离去。
高原几乎是被军士押着上马车,而童贯却在高原坐进车中之后,才出门上马,刻意回避高原。
高原与一名钦差太监坐在车厢内,尽管此太监对高原态度毕恭毕敬,但高原那有心与之作攀扯交情。
高原心中当然感受得到,童贯对自己态度的急转直下,特别是,听到车队外童贯喝令之声,心中更加坚定了童贯割袍断义般的决绝态度。
这一切是为什么呀?肯定是青州军带来的伤害。未闻炮声或战斗声,那伤害肯定是来自他处。
“莫非,晁盖他们绑架了朝廷的重臣,以此作为人质来救自己?”高原心中胡思乱。
马车在驿道上一路狂奔。
晌午用餐。高原发现童贯还是故意躲得远远的,且一脸烦躁。
接下来地行程,气氛更沉闷不堪,似乎有什么东西处于临爆状态似的。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抵达东京的南薰门,车速缓慢下来。厢中那名太监。才自作主张的掀起布帘来。高原也借机窥视车外的街道,确实自己是被押往东京了。
车队穿过御街,直接进入皇城的宣德门。这时,高原算心知肚明:赵佶召见自己了。
一儿,高原被太监请下车来,被径直带到德殿。德殿,高原曾经来过二次。
殿内通明。
赵佶和蔡京早就在此等侯。而已抢先入殿地童贯则在一旁躬身而立。
赵佶看了看太监身后的高原,浅笑一下,道:“高兄弟,你早就是朕的客人了。日后。更成为与朕叫阵的对手。高兄弟且坐。”
正当高原惶诚惶恐地就坐时,忽然,蔡京一声怒吼,把高原吓得站直身来。
“高贼,尔实在顽劣!无耻!
先前,下官对尔,可谓是一忍再忍。尽管早就获知,尔狡诈残忍,可亦是不曾到。高贼竟是无耻之极!
在尔伪装的亲善外表之下,却包藏着一颗祸心!”
高原拱拱手,极力低声平和道:“蔡大人,总不能一味地泼妇骂街吧?
这般恶言相向却是为何?打棍子,戴帽子。究竟由何事而起?”
听到高原发问,赵佶不由看了童贯一眼,后者垂头丧气。
“装佯其相!”蔡京继续怒斥道,“下官问你,尔青州贼军为何无端地洗劫我大宋数座城池,从而惊扰天下,祸害朝廷?!”
“何时发生的事情?”
“数日前!并且,抢掠还在进行之中。尔贼军所经之处,官府大官吏惨遭杀害。当地财富更是被抢夺一空。
尔如此肆无忌惮。究竟作何打算?莫非以为,朝廷就不能取尔之项上人头?!”
高原恍然大悟。稍许。回应道:“蔡大人,你不能蛮横不讲吧?本王一直以来,皆被朝廷羁押,与青州军音讯隔绝。
这数日来,本王更是被困于兴仁府府衙之内,如何指挥、步署青州军之行动?!童大人可以作证。
难道,本王脱离青州军将近一月,青州军现在所做的一切,其罪过却由本王来概括承受?这是何道啊?”
至此,赵佶才笑道:“高兄弟既如此辩解,朕亦不追究便是。只是,青州军如洪水猛兽,频频袭扰京北地区,造成朝野动荡不宁。高兄弟总不能推脱得一干二净,总要对朕有所交待才是。
这要求兴许过分,但近期,朝廷再未限制高兄弟于牢狱之中啊。”
高原都不,回道:“皇上,若要彻底地、永久地解决这一切,那我们必须回到当初地起上来。
这就是,签订联盟协议,建立友好关系。
这些日子以来,本王尽管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然而,心累更甚于身累。处于朝廷的软禁之中,总不能是快活逍遥的吧?
更有,四处起火,本王总是一马当先,遥控青州军,化危难于无形。
本王的数番作为,难道不能让大宋君臣感受到丝毫之诚意么?”
蔡京冷言冷语插话道:“或许,尔早就预先周密布置,然而自导自演,以要挟朝廷,欺蒙圣上。”
高原不客气回应道:“蔡大人,别烧狼烟。
本王不是诸葛孔明,未有决胜千里地本事。
因为,本王此番闯京,生死尚在不定之数。脑袋尚不知何时落地,却先要布置这一路圈套,岂不可笑?!”
赵佶依然平声静气道:“高兄弟,真的只为签订那个协议而来?
并且,如高兄弟适才所言,只要签了协议,你便率领青州军规规矩矩地呆在青沧境内?
若是,高兄弟只不过借此休养生息,一当准备完成,再向大宋发难,朝廷凭着这一纸协议,又岂奈尔何?”
“本王此番之所以亲身前来,就是要证明本王具有深切的诚意。
休怪本王旧话重,建立这个和平秩序,全都为了即将到来的宋金之战。
多无益。此话题,本王今日不再议了。”
赵佶头道:“一路车马劳累,天色已晚,高兄弟且先去太尉府安歇。明日,我们再谈协议。”
“多谢皇上体贴。”
赵佶对一直垂头沉思的童贯醒道:“童爱卿,时侯不早了,带高兄弟先行歇息吧。”
童贯这才抬起头,对高原了一天以来的第一句话:“高兄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