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后,白衣秀士王伦来寻高原。王伦深情道:“大王,你我弟兄刚刚难得相聚,这就又到了分手的时侯。
这几日,王某反复回忆当初梁山时,与兄弟交往一个多月的情形,反复回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再加上这一年多的耳闻目染,王某深深地感觉到,兄弟绝非等闲之人,兄弟乃罕世少有的杰出人物啊。
高兄弟,王某乃乡间秀士出身,由于青灯寒窗、苦钻问可依然命运不济、年年落第,于是,愤而率意从贼。绿林之中,尊为贼首,可是日驾驭、领导手下这班贼性不改的大喽罗,最终自己却深深地陷入纠缠、算计之中。
王某有过良好的初衷,王某也有许多很美的宏图愿景,然而,麻袋绣花——底子太差!手下这些败类们,个个满怀贪念邪欲,个个掠夺成性,且个个狡诈奸滑,王某担纲伊始,曾出过许多道德口号,曾费尽心机要教他们荣耻,然而,所有的口号与教,最后到了他们那里,便成了揩屁的茅草。他们口头背诵的烂熟,可转过背去,便贼形毕露,更有甚者,许多道德标语,最后竟然成了他们贪墨作恶时新的借口。
每一次改造、改革,从良好的初衷出发,最后都毫无例外地得到邪恶的结果,毫无例外地进入一个更荒谬诡异的死局。后来,王某才幡然醒悟,这终究不过是一个贼窝而已。而且。由王某来使他们人性化,来使他们进步。这本身就够荒谬的了。因为,王某心中潜在着贼性。使得这一切缺乏应有的逻辑力量。
时间久了,王某再也玩不转了,日便深居简出,宅男一般。偶尔靠使用几个见不得光地诡计,才使得局势稍许稳定。然而扬汤止沸,于事何补啊?!”
王伦道尽委曲,高原用心倾听,不时应和道:“并且,王头领差因贼窝内讧而死于非命。林雷”
“嗯。王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具有思维思考能力。现在。王某总算弄清了一个道,要改造贼窝,必须由化外之人来统领。高兄弟当初并无从贼之念,这一切,皆是王某一手促成。
王某唯有这次的独断专行,强制高兄弟入伙,才意不到地得到了一个最美好地结果,终于使梁山贼寇的改造工作得到突飞猛进地发展。
对于贼军,高兄弟算是一个异类,句奉承的话。高兄弟,你的化外身份,使你成了我们贼窝的救星,成了贼窝中最纯洁的救世女娲!
王某被人称为白衣秀士,王某愧不敢当,真正的白衣,真正的一尘不染之人,正是高兄弟你呀!”高原一本正经。诚挚地回答道:“今日,听了王头领这一番心曲,高某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人啊,只有时空发生逆转后,才清醒。才认清自我。昔日的朝廷大。今日的阶下囚——高俅,也是在这个时侯。才听得进一些高某地劝告,放在过去,他不等听完高某这些悖论,早就让高某身首异处了。
一些从死人堆中爬上高位的当权者,也只有在白发皓首、命运衰败之时,才略略恢复一良知。象唐朝贺知章,官至太常博士,当日何等嚣张,何等声色犬马,然而,晚年返乡,政治生命结束时,才写出了至情至性的诗歌杰作《回乡偶书》,八十六岁高龄之时,这才口吐人言。
王头领今日一番话,高某当铭记在心,何妨不当做是一种鞭策呢?!并且,高某许诺,日后,必拿出一个大州的府衙来,让王头领再尽性施展一番。
有才的人,多得很,难以寻找到的,是一个头脑清楚的有才之人。几多声名鹊起的有才之人,最后竟都成了邪恶的帮凶,成了显贵们的传声筒。他们平素在专业领域,无有尺寸地建树,却往往在不相干的政局中,胡乱发声,且还冠以专家的名号,做欺世盗名的下贱勾当。堕落!”
第三日,高原、吴用他们送高俅返回京师。
早晨,在狮子桥下的码头边,正当高原与高俅话别时,意外发生了一个插曲。
一队巡逻的阳谷县土兵,匆匆向码头冲将前来。
土兵都头,头茜红巾、腰系狮蛮带,身材矮壮敦实,近前来,仰着脖子嚎道:“且慢!尔等何人,在此啸聚,意欲何为?”
吴用笑道:“这位都头大人,只要睁眼细看,便知我等在送别友人啊。”
朱贵却不服气,声嘟啮道:“神气个啥,前任土兵都头,现在还不是成了朝廷反贼。”
“这个瘦杆儿的贼人,你谁?!”
“没人你,俺的是武松那贼。”
“你这反贼,是在指桑骂槐,影射本官!”
高原接话道:“别天神经兮兮,象个娘们一样敏感。你我皆是凡人,你也算是天着脑袋、惶惶不安地活着,尽管有权有势,但也不该自找麻烦,四处找敌人是吧?”
早已登至船上地高俅,见此情景,便返身缓步下船,声音却早已响起:“何人在此喧嚣?”
“何人?你看看,这贼的架子,竟然摆得离谱!老爷乃阳谷县土兵都头是也。哈哈。”由于此时高俅依然一身贫民装束,故土兵都头大胆嘲笑道。
“哦?都头是吧?不在他处巡逻偷鸡摸狗、狗皮倒灶之治安突发事件,何故在此生事?”
“瞧瞧,这贼装逼还不露缝也。”土兵都头的这一句下流话,惹得身后的土兵们一阵哄笑。然而,高原等人却是一脸严峻,无人敢笑。
“放肆!看来本太尉,是要亲自去一趟阳谷县这个县衙了。”
“太尉?”土兵们都傻眼了,愣在那儿,硬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阳谷县县令程涛、字万里,浙江绍兴人,乃去年新科中榜者。”高俅自顾自话道,“原先地周姓县令,年老退职,这才让程万里有了补缺为官地机,他的这个功名,来还是本太尉亲自裁定地呢。
看来,程万里这厮书念的不咋地,可是为官却心胸不,平素训导手下,四处捉贼抓寇的,忙的不亦乐乎。本太尉这次返京,这就升他的官职,改让他前去济州府做一个土兵都头,且把你们这些土兵都一个不落地全带上。届时,在前线抓捕青州大贼,若无成绩,全部都发配充军去!”
土兵都头一听,高俅对县太爷的名姓、经历如数家珍,再听高俅后面的话,个个方知闯了大祸,便是雷击一般,傻傻地站着。
“告诉程大人,高俅高太尉曾经来过阳谷县。滚!”
最后一个字,短促而有力,对于这群土兵们,俨然听到了发令枪的最后一响,猛地,他们掉转头去,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高原双手拱举,高俅站在船头之上回礼,高原叫道:“太尉大人一路顺风,再见!”
“再见!”
送走高俅一行,再让高亮前去清河县接回王莹,高原、吴用等便于当日傍晚登船,踏上返回青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