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内,高俅全然没有往日气势,依然沮丧,然而,这一番质疑高原的话,却也算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势。
高原早就胸有成竹,预知高俅必然有些一问,编谎前,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放松、再放松,道:“太尉大人,高某正要向你告罪,坦白一下,高某何以与这帮盗贼有染,并且尚能自由出入匪区。
高原做的主打生意,乃酒业,就是在不同的地区开设酒店。太尉知道,我朝对盐铁、酒等实行严格之管制,酒水一律由朝廷来酿造,民间只许经营,不许私下酿酒。
然而朝廷所产出的酒,度数低,口感差,力道相当地弱。
这伙青州盗贼,早在梁山之时,就制造出一种世之罕有的烈性烧酒。这种梁山烧酒,入口醇香且酒力强劲,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
民间私自贩卖梁山酒非一日矣。高原早先是从第二手、第三手客商那里购买梁山酒,然而几经盘剥,尽管这种酒在高某旗下的酒店中十分之畅销,但其利润却微乎其微。
多方打听,这才知道了这种抢手的烧酒的名称、出处。商人逐利,本性使然。为了便大的利润空间,甚至铤而走险,必太尉大人不能谅解,但却能解。
高某为了银子,当初用一首词曲就狠狠地敲了李师师姐姐一把,到此事,高某不妨大胆地坦陈,高某不仅在旗下酒店中以梁山酒为主打商品,高某还与胡商合伙,将这种酒私下贩往金辽北地,因为。北地苦寒,烈性酒十分地走俏。每冒险去北地一趟,所赚的金银皆以千万计。这次为赎回太尉大人,高某所花的银子达数千两,但以高某目前的财力,完全承担得起。
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有钱。可以请保镖打手、可以养军队,甚至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大宋官场。无官不贪,从而构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这才有了鱼肉百姓地后盾和胆气啊。”
高原一席话,得高俅不置可否,当下回敬道:“高兄弟以实情相告,本官也表示解。商人,唯利是图。那管什么朝廷,即使是官商或自我标榜为爱国商人者,也不过是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人耳!”
“再回答太尉大人的第二问,就是高某何以未能践言。当初在东京时,高某曾对太尉大人当面承诺过,可是,太尉大人忘了一个关键,那就是:信物。
没有信物,高某如何能够靠近太尉?
这里,又要到李师师姐姐。私下里讲。李师师只不过是东京粉头中的一个头牌,那也不是一般人见就能见到的,瞻仰就能瞻仰的,便不要是近身。
句犯上的话,李师师乃吾皇之玩物,即使是皇家地玩物,每一次出入闹市,也是前呼后拥。配有宝马雕车,甚至享受超过军中节度使(师级)的薪俸待遇呢。
高某当日在东京,初时,之所以轻易就得到李师师姐地接见,还不是因为。当初在狮子楼。李公公给了高某一个玉佩。此玉佩,正是李师师姐特别转交给高某的信物。”
高俅自怨自艾道:“本官身为太尉。其为人处世,竟不如一个粉头心细、老到。”
高原笑道:“不是高某取笑太尉,这班朝廷钦且升迁的官吏,混蛋的多,还有一些人面兽心的流氓。有些官,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中吃饭,恐怕还支使下人帮着拿筷子什么的,经年后,其智商经常连一个孩子都不如。曾经有一个贪官,临死前,甚至向刽子手们求情,放他生路,他免费为这些刽子手写几幅字画。太尉,你可笑不可笑啊?
太尉,这次,高某确实千方百计地进入你的行辕中,因为,高某获知一个情报,就是贼军所拥有地灭绝武器:轰天雷,一种旷古未有的轰天雷!”
“哦,轰天雷,他娘的轰天雷!高兄弟骂得好!本官悔呀,恨呀……”
“太尉,”高原打断高俅的狼啼,“高某多次试图进入济州府衙,但都无功而返,还有几次差被乱棍打出呢。不信,你可以问张叔夜张大人的手下。”
上天边,去找张叔夜张大人!
高俅起身近前,抓住高原的手臂,道:“关于轰天雷,高兄弟要告诉本官些什么?”
“高原要告诉太尉大人,心这种神器。”高原看到高俅的手无力地从自己肩膀上垂下去,便不忍道:“高某还从贼人口中探听到,此神器,乃贼匪中一位名唤一清道人的道士所发明的。”
高俅的眼神还是慢慢暗淡下去,高原继续不忍:“高某还获知,这种轰天雷其它构造与朝廷所有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雷中所装填地火药却是大大的不同。贼匪所用的乃是黑火药,就是在世上的火药中,加入一种新料。新料相当平凡、遍地皆是,那就是木炭粉。
据,加入木炭粉,火药就变成黑色的了,然而,其威力却大上十倍以上。因为加入木炭粉的火药,瞬间之内,燃烧迅速而充分,这才大大高了爆炸的威力。”
高俅一扫颓废,满脸惊喜。
“不过,火药中,硝石、硫酸、木炭粉,一定要有特殊之比例。否则,亦无贼匪轰天雷之杀伤威力。”
高俅闻言,眉头稍皱。
高原喊了一嗓子,高亮双手捧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事跑了上来。高俅定睛去看,是一个烧成黑糊糊地铁砣砣。
高原一指,言道:“这便是此次贼军手投的轰天雷,而贼军炮射的轰天雷,只是大形状与此不同,其所用火药却与它一模一样。
据高某找人研究,这个轰天雷,因为贼军在上火引子的时侯,操作不当,火线在雷口装填得太死,燃烧时,火花烧不过雷口,在外面便熄灭掉。
然而,太尉府上有位张天师,高某曾经见过一面。此道长也曾炼过丹什么的,我,他取出这只哑雷地火药,应该能找到火药神密配方地。”
高俅见,拿过桌上的手雷,双手宝贝一般捧着这块丑陋地黑铁砣。
“太尉大人心,在带手雷回东京时,千万不要让它靠近火源,以免造成不幸。”
“嗯——高兄弟如何获得这宝贝的?”
“这个,是高某从密州城里一个孩子的手中购得,只花了几钱。哈哈。”
高俅继续把玩着那只哑雷,口中念道:“神器?狗屁!对,本官就是被这个狗屁给炸成光杆、给炸的丢人现眼,好大的一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