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进门的时候,正看到两人和衣歪在里间的榻上。
云庭枕在昕悦腿上,昕悦歪倒了身子头倚在云庭胸膛。如此画面让公主脸上一红,刚刚见房门开着才进来的。
云庭被惊醒:“公主来了。”
他起身,昕悦身前一空就往地上栽去,云庭长臂一伸把她捞在怀里:“快醒醒吧,公主来了。”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安宁公主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觉的自己在这纯属是个多余的人。正要转身出去,昕悦已经醒了,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一个秀恩爱的机会。
“公主请坐吧,我们也都醒了,简单梳洗一下就好。”
安宁只得坐在了外间:“是安宁愈礼了。”
“哪有,昨晚担心云庭一夜没睡,凌晨他才回来,我们聊着天就睡着了。”
妍听到话声进来见安宁公主在,忙见礼倒茶。
云庭已在里间洗了脸,昕悦拿大巾子给他擦脸。他暗笑,从前也只有甜的腻的时候才帮他擦过几次脸的。今天一副温婉贤良的样子摆明了是作秀。
云庭三两下束好头:“我有事先走了,一会儿你陪公主吃饭吧。”
“你不帮我梳头么?”拉住他的手。
他回身沉了脸色,警告她不可太过分。
昕悦撅起嘴,黯淡的低下头去,声道:“两年没梳过,想必是你忘了怎么梳。”
齐云庭摇摇头,狠着心往前迈了两步,心里却是想着委屈她很久了,终究不忍心又折回来,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式,才红着耳根出去。
昕悦悄悄看着铜镜里安宁公主的反应,她抿着嘴用绢子掩住笑意,眼神中却是几分新奇,几分羡慕。直觉上这安宁也不算情敌,不过终究不让人放心。
阴谋得逞,昕悦自然高兴的很,热络地招呼公主吃饭。
安宁:“我已经吃过了,刚刚遇到太子哥哥,他让我来问问嫂子还有什么需要?”
昕悦自然极大的表示了对太子的感激,心中暗想,若是他把你早早嫁个人我就安心了。
吴妈带着意儿和风儿进来,昨晚半夜才睡,今天他们也起得晚些。
“漂亮的公主姐姐,你为什么不吃饭呢?”风儿眨着一双大眼睛。
安宁怔然一笑,似乎是在品味这个新奇的称呼。
意儿捏起一枚的豆沙包送进公主嘴里:“漂亮的公主要有我这样的帅哥照顾才好。”
大家哈哈大笑,意儿仰着骄傲的脸:“笑什么,等我长大了公主姐姐就嫁给我好不好?”他拉起安宁的手,郑重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个四岁的孩子,着这样的话,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安宁不再以帕子掩着樱桃嘴,也咯咯的笑着。
意儿不服气的嘟着嘴环视一周:“爹爹就是这样跟娘的,我有没错,你们笑什么?”
安宁笑着想起了时候,母亲只是一名姿色普通的宫女,被父皇酒后乱了一次,侥幸怀孕生下了她。于是被封了一个的美人,赐住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和意儿一般大时只在中秋宴、年宴上远远的见过父皇几次。那个明黄色的身影高高在上,左右一大群皇妃环绕。
后来,母亲在宫斗中被人利用,做了替死鬼。她就进了太后的凤兮宫,虽然见父皇的机会多些了,可她对于父亲这个概念仍旧是模模糊糊的。
这些年,安宁就像个孤儿一样,跟着奶奶混日子。她性格内向,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黄圈圈里活的很累。后来太子回来了,对于这个和自己一样没有母亲的苦孩子多加照顾,安宁都记在了心底。
如今她才见了宫外的生活是什么样,普通百姓家竟是这样和乐。初见齐云庭时,安宁的确喜欢他,因为他身上有着和太子哥哥一样的安全感,让人可以放心的依赖。
等见到他对妻儿的态度时,安宁很感动,那种温馨、幸福的感觉是她从感受过的。
只是那一切都不属于她。
昕悦笑着招呼意儿过来继续吃饭,家伙皱着鼻子不理哄笑的人们,大口吃起饭来,弄来满脸的饭粒。
吃完饭,安宁带着他们逛太子府的后花园,昕悦等人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园子,很多奇花异草让他们兴奋的大呼叫。
“娘,你快看这片叶子会夹住人的手指。”意儿喜欢冒险,拨弄着那棵新奇的植物。
“这是含羞草,你碰它它就害羞了。”昕悦也俯身去看。
“呵呵,嫂子真会取名字。”安宁拉着风儿的手。
“安宁,嫂子是乱叫的么。”
昕悦抬头见一个宫装冶艳女子盛气凌人的站在前面桥边。
安宁敛了笑,恭敬的行礼:“参见太子妃。”
昕悦虽不喜欢她,见安宁如此也只得行礼:“太子妃金安。”
“这种珍贵的花名唤畏指,从波斯进贡来的,山野村妇不认识也正常。”
昕悦真想啐她一口,有即将母仪天下的度量好不好,奚落人很有趣么。“回太子妃,这种草在我家乡的山上遍地都是,大家都叫它含羞草,想必太子府的这些是高贵品种,名字也奇特些。”
她高傲的扫了一眼,冷冷的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走了。
从前看的宫斗片不少,但只有真正见了,才知道那种气场真的很烦人。
昕悦此时深刻的感觉到安宁多么可爱,深宫争斗真的不适合她。
晚上,昕悦向云庭询问了安宁的身世,愈觉得这孩子可怜。
“她不是应该在宫里么,怎么住在太子府呢?”
“之前她在缙王府,是因为她头上毕竟挂着一个公主的头衔,缙王想把她作为礼物送给有用的人。如今宫里还不太安定,太子怕她有危险就让她暂住太子府。太子妃和那几个侧妃对她总是挖苦嘲讽,她才来找你玩的。以后悦悦别欺负她了。”
“我哪有欺负她,哎,你太子为什么不给她安排个婆家?”
“公主们不都是政治工具么,跟鞑国的战争结束,下一步就是和亲了。”他困倦之极,合上眼不再话。
“云庭,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这次我立了大功,太子有意封为做官呢,悦悦喜欢做官太太么?”
“我觉得还是家里好,你也不会这么累。”心疼的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好,明天云海就到京了,十天后太子登基,然后我们就回家。”声音轻微,近乎梦呓。
昕悦不忍再打扰他,心里却暗暗想着给安宁找个好老公。
云海样貌英俊,武功了得,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若撮合了他和公主,家里那两个苦苦等待的丫头还不得吃了她?
想到这,冷的一抖,赶忙往云庭怀里缩了缩。
对呀,还有一枚帅哥怎么忘了呢?得,就他了。
昕悦暗暗定了主意,转身睡去。
意儿和风儿大眼瞪眼的看着眼前身穿铠甲的将军,银甲映着太阳的亮光照的他们偏着头睁不开眼。
云海个头又猛了一些,在边关历经风雪,人看起来成熟多了。郭冲爽朗的笑着,和齐云庭谈论边关大捷的事。昕悦看看两人,云海自然是更吸引姑娘,不过郭冲肯定会是个好丈夫。
云海跟意儿比了一个打弹弓的手势,家伙恍然大悟般冲过去:“三叔。”
“哈哈,傻子,总算想起来啦。”云海抱起意儿抡着圈的转。
“我也要三叔抱。”风儿撅起嘴凑上去。
“来,三叔抱。”云海果然有力气,同时抱起两个。
大家一起吃了个午饭,云海和郭冲被太监领去前院安排住处,云庭去见太子议事。
昕悦让妍抓紧做三个风筝,又让齐兴去找郭冲来,就云庭找他有事,特意嘱咐别叫云海。自己则带着意儿、风儿去找公主,邀她一起放风筝。
“这纸鸢好漂亮。”安宁拿着一个美女图的风筝爱不释手。
“咱们妍可是宛州有名的心灵手巧的丫头呢。”昕悦笑着把一个蝴蝶风筝交给风儿。
“少奶奶净取笑人家。”妍帮意儿拿着一只金鱼风筝。
他们这院子前面就是一片开阔的练武场。
昕悦让意儿和风儿占了开阔之地,安宁就只得在边上靠近树木的地方。
“安宁你知道么,放纸鸢的最高境界是骑着马放,飞的又高又远。诶,你会骑马么?”
“不会。”安宁有沮丧。
“骑马可好玩了,你不想学么?”昕悦一脸神往的样子。
“想啊,皇姐长公主就会骑马,可是没有人教我。”安宁纠结着脸。
“没关系,云庭教会我骑马的,回头让他教你吧。”
“好啊。”安宁天真的笑着。
纸鸢飞起来了,意儿和风儿开心的咯咯笑着,安宁也很高兴,在宫里从来没有人和她玩的。
“哎呀……”安宁惊叫一声,原来是她的纸鸢挂在了树枝上,线断了。
“没关系,让太监们爬树去拿吧。”安宁身边还是有几个宫女太监的,只是她不喜他们紧跟。
一个瘦的太监看似灵活,手脚并用去爬树,怎奈那棵树笔直光滑,几次爬到一半都滑了下来。
几个太监又想出一个法子——叠罗汉,可是叠来叠去摔得鼻青脸肿也没够到半。
安宁懊恼的撅着嘴,心疼自己那个漂亮的纸鸢。
刚好齐兴领着郭冲进来,昕悦忙喊道:“郭冲,快帮忙拿那个纸鸢下来。”
郭冲抬眼看看,纵身跃起,轻巧的拿下纸鸢,翩然落地。
这是何等鲜明的对比啊,俊逸的脸庞带着微笑只一眨眼功夫就帮她完成了心愿。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安宁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郭冲,忘记了这不合礼法。
“大嫂。”他把纸鸢递给昕悦。
“是宁儿的,你去还她吧。”昕悦朝安宁示意。
郭冲虽是有些不解,却还是举到安宁面前。
安宁含羞带怯的接过:“多谢。”
“郭冲,你学艺不精啊,把美人的裙子刮破了,你要赔宁儿一个新的才行哦。”昕悦打趣道。
“哪有,是树枝刮破的。”安宁替他解释。
郭冲爽朗的一笑:“好,明天我做个新的送来,只是这美人图的我可不会。”
“那就做个帅哥图吧,呵呵。”昕悦却像忽然想起什么,道:“安宁你不是要学骑马么,刚好来了一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