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菱儿回来,脸色便不太好。
“姐姐,今天有几位男客来买东西,见我们卖货的都是姑娘,就在言语上轻薄,如此导致我们羞愤不,店里也有了一种别扭的气氛,几位姐转身就走了,我也不好作。”
昕悦暗笑,菱儿这种爆碳的脾气为了做生意肯如此容忍真是不易,就到:“这样吧,反正咱们主要做女人的生意,就在门口挂块牌子写上‘男宾止步’,女人们可以到里面慢慢选。门口就支个摊子,让两名老妇在外卖货。”
“恩,这个主意好,我正懒得跟那些男人打交道呢。”菱儿甜甜笑了。
第二日回来却又满脸黑线,原来一块牌子挡得住正人君子,却挡不住地痞流氓。女子聚集的地方除了青楼就只有这里了,见一群弱女子可欺,便有些地痞前来闹事。
“你没去衙门里报告么?”昕悦觉得县衙门口应该不会有人太过分吧。
“快别提那衙门了,根本就是官匪一家,谁肯为咱们这种人物办事。”菱儿忿忿不平,“可恨我不会武功,不然……”
原本以为可以拿官家做靠山,如今看来还要自己想办法。
昕悦歪着嘴角一寻思,忽然眼前一亮:“我听云海曾经教训过街上的贼,既然你俩每日必吵,不如用激将法让他摆平这件事。”
“对,他天天气我,这次我非要好好报仇不可。”菱儿握紧了拳头,眼珠乱转飞快的想着计策。
这次看菱儿归来的脸色昕悦就知道事情办成了,果然她喜滋滋的开口:“那些混混被打的屁滚尿流,想必再也不敢来了。这个三少爷别的不行武功还不错嘛!”
“怎么,你开始欣赏云海了?”
“呸!我江菱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花花公子,会欣赏他?以后有机会看我怎么教训他。”菱儿扬起了骄傲的下巴。
“你怎么骗他去的?”昕悦很好奇。
“嘿嘿!我:你看我不顺眼也无所谓,只是不该找些地痞流氓来闹事,我以前只当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如今看来竟是卑鄙龌龊,和街头贼没什么区别。他果然就恼了,辩解自己从没有结交那种人,于是为了证明清白,就去把那些人赶跑了。”菱儿笑得花枝乱颤。
昕悦刚想什么,却见吴妈把门一开,云海大步进来。他坐到桌边拾起盘中的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大嫂,我可是来邀功的。”
“噢?你有什么功?”明知故问。
“这丫头没向你汇报么?”云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菱儿。
“是,听你把手下撤走了。”
“什么手下,大嫂,你不要故意冤枉我好不好。我做了好事,你们一感激的意思都没有,那我还叫那些混混回去闹事好了。”
“你看,你想让他们走就走了,想让他们回来就回来,还不是你的手下么。”昕悦两手一摊作无奈状。
云海瞪大了眼,刚进嘴里的一粒花生卡在咽喉,呛得咔咔直咳。
菱儿在一边笑出了眼泪,妍偷偷掩着嘴暗想这还是第一次看三少爷吃瘪。
齐云庭进门刚巧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满脸疑惑。
昕悦袅袅婷婷的站起,扭着臃肿的身子甜甜的靠近他:“你回来了。”
“恩。”揽过昕悦的肩扶她做好,自己坐在旁边,妍忙倒了茶给大少爷和三少爷。
云海灌了口水勉强把那粒花生送下,眼尖的看见大哥拎回来一盒心。“大哥真偏心,总给大嫂买好吃的,也不给我送一份。”
齐云庭打开盒子,拿出一块松仁饼给昕悦:“这是江记最新做的,你尝尝。”
云海不客气的捏起一个,他可是打了半天架都没有吃饭呢。
菱儿一心为昕悦着想,生怕她吃一亏:“姐姐向来不拘礼节的,身子不便,干嘛起身迎他。”
云海不屑:“人家这叫恩爱你懂不懂?你没人疼没人管的自然不会明白的。”
看他一副‘我可怜你’的表情,菱儿把眼一立:“自己还没还没喝上粥呢,少在这挖苦喝凉水的。”
云海不理她,转身看向昕悦:“大嫂,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事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真那么傻被利用了还不明白?是我齐云海有狭义心肠,才除暴安良,见义勇为的,怎么也该表示一下谢意吧。”又抓起一块凉糕丢进嘴里。
昕悦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谢你,给你钱吧你又不缺,给你吃的?那是哄孩的招数。我看你就缺个媳妇儿,要不让菱儿以身相许得了。”
“姐姐……”菱儿虽泼辣提到这种事还是红了脸。
云海瞪大了眼:“天,我那院里随便扒拉出个丫头都比她强。想我齐三少走在街上那也众星捧月,无数美少女用目光追寻。大嫂,若是你以身相许我还可以考……”虑字还没出来,齐云庭踢出的脚已经到了,好在云海身手敏捷,瞬间飘移出一丈。只是逃得匆忙,撞翻了菱儿的椅子,害她差倒地。
“喂,你没长眼啊,没看见这有人么?”
“人我都看到了,只是没看到你。”
敢骂姑奶奶不是人,菱儿怒目而视,二人口水大战再次拉开帷幕。
“夫君,好吵哦。”
“是啊,不如我们出去散步吧。”
若是云海和别人吵架,齐云庭必定要管的,只是这个菱儿,哼哼!有时候他也想修理她,又觉得大人欺负孩有份。刚好让云海教训她,顺便也能帮自己出出气。
受悦悦的气,那是心甘情愿;受菱儿的气,那是怕悦悦生气。
揽着昕悦的后腰出门,还不忘甩给云海一记鼓励的眼神,兄弟同心,云海会意自然挑最气人的话。
一事刚平,一事又起。
地痞流氓走了,官府的却来了,要保人,又要保银,还让办诸多手续。这下昕悦是真的头疼了,跟官府打交道她没经验,硬了不行,软了也不行。跟人家不熟,又没有大把的银子送礼。
之前齐云庭不让她费这些心思办悦菱记,只要吃好喝好安心养胎就行。
如今自己无计可施,也不好找他帮忙。
晚饭吃的很少,其实她本不想让齐云庭看出来,只是脑子里使劲想着各种办法,便难免走神,他喂过来的乌鸡汤咬在了勺子上,还差被鱼刺卡到。
齐云庭心的帮她择鱼刺:“悦悦,现在知道难了吧,不如就别做了,看你每天这么费心思,何苦呢。”
“我能做好的,你别瞧不起人。”倔脾气又犯了。
“我哪有瞧不起你,我家悦悦既聪明有能干,那不如等生完孩子,你给我帮忙如何?”
“到时候你又会等孩子长大再吧,哼!还不是拿女人当传宗接代的工具。”昕悦索性趴在桌子上,看着汤碗出神。
齐云庭笑道:“我保证不会骗你的,听话好不好?”
“不好,这件事我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决不能半途而废。明天我去会会他们,真不明白开个店怎么会如此麻烦,难道那些烧饼铺、卖豆花的也要办很多手续?”
无奈……原本同意她做,是想等她碰了壁自己就放弃了,没想到她这么坚强。齐云庭默默看着自己的女人,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能令她满足,她要的是实现自己的理想,虽然那理想只是模糊的,却愿意为了自己的事业付出努力和辛劳,这一和他很像。
看着看着,眼中已有了几分赞赏。
“问你呢。”昕悦拍拍他的胳膊。
“哦?呵呵,那些卖烧饼的自然用不着办很多手续,因为他们本就本利薄,就是官府也榨不出油来。只是你这里人来人往,很多都是阔太太和富家千金,人们自然认为你赚了很多钱,再你给工人的工钱又多,你不赚钱谁信呢。”齐云庭自然对里面的门道很懂。
“可是我真的没赚到什么钱,刚刚正常运转,赚了钱都买成原料了。那几个工人,王大妈家儿子媳妇不孝顺,她就靠这工钱吃穿抓药;李嫂三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总吃不饱怎么行;三丫的母亲病着,不抓紧看病就得像菱儿一样成为孤儿。你,我多给她们钱不是应该的么。”昕悦很郁闷,她把工资定成计件日结,就是为了照顾大家的生活。
“来,在吃,一会儿都凉了。”齐云庭受不了她不吃饭。
昕悦无精打采的起身,离了桌子坐到床边:“你我去找县令夫人行不行?女人总该心软一些。”
“你去找县令他娘也没用,这种事阎王好惹鬼难缠,光收税的就好几个部门,要收几种税呢。”
昕悦无力的倒在床上,齐云庭坐到床边握起她的手,做最后一次游:“悦悦,听我的话,乖乖在家养胎,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来,何必这么操心劳神。”不知为什么,这次竟有隐隐的希望她拒绝。
昕悦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哼!我喜欢。你等着,我迟早把这些都摆平。”
他默默笑了,真的跟我当初遇到困难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