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齐云庭帮昕悦梳好髻,其实她早就学会绾了,只不过有人硬要当厮,推都推不掉呢。
他列好一张单子,让老欧拿出去办事。
不大一会儿,别院里就热闹起来了。
先是成衣铺掌柜的带着裁缝来了,昕悦给了他一记白眼:“嫌我的衣服不好看么?”
齐云庭陪着笑:“我家悦悦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身粗布蓝衣又硬又不暖和,为夫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大少爷都满脸堆笑了,手下们哪个敢怠慢。为了感谢这些天大家对他媳妇的照顾,齐云庭特意吩咐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两套新衣服。快过年了,能有这样的好衣服穿上,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昕悦以为菱儿会把头一甩,倔强的不要。没想到,她也默默的让裁缝量了尺寸。可是,后来衣服做成了却从没见她穿过,昕悦才知道她的一个姐妹要成亲了,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两人身量差不多,就接受了这两套衣服为了送给她。
菱儿虽泼辣,却也是个好姑娘。从没爹,哥哥懦弱,长相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不受到骚扰,不在欺凌中陨落就在欺凌中爆,菱儿就属于爆的那种。
做衣服的刚走,做被子的就来了,这别院是前几年齐云庭在这里开拓市场的时候买下的,被褥也是那时置办下,一直没怎么用的。可他还是嫌不够轻、不够暖。
绣房总管带人送来鸳鸯戏水的枕面,五子登科的挂饰,梅花的手绢。
昕悦瞥了一眼那个胖胖的管事,“你就是李仁么?”
李仁受宠若惊,笑得像一尊弥勒佛:“少奶奶听过李某人吗?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恩,绣房总管可是个好差事。手下都是大姑娘、媳妇的,李总管的日子必定是美的很呀。”菱儿那可怜的孩子都被你逼走了。
齐云庭探寻的目光扫过,李仁就只剩抹着额头擦冷汗的份了。
“大少爷,的恪尽职守,没有滥用私权啊。”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他不置可否,满眼里只有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昕悦转头看向齐云庭:“我倒觉得绣房这种地方应该找个女管事,才不会有阴暗的角落。”
他脸上始终保持着春天般的温暖:“所有主管一级的还没有女人呢。”
“你瞧不起女人?”杏眼微怒。
“我哪敢呢,就按悦悦的办吧。”他转过脸去:“李仁暂且免去绣房主管的职务,另选一名女主管出来,三天后交接。至于你以后做什么,我想想再给你安排。”
李仁应声退下,心里暗想还好只是不在绣房当主管了,大少爷没把我踢出齐家就是万幸。不过,又很纳闷,这位传中的少奶奶自己从未见过,何时得罪了她呢?猛地被门槛一绊,险些跌倒,惊觉两道凌厉的目光正盯着他。
菱儿……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丫头竟有这么大的靠山,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嚣张了,不知哪棵草后面有土地爷呀。
等在一边的其他部门主管,个个自危。原来少奶奶话这么管用啊,真恨自己有眼无珠,少奶奶来扬州住了两个月竟没有抱上这只佛脚。
话又回来,少奶奶离家出走,大少爷疯了一般寻找,敢情人家根本就没走远,在这别院住着。这两口真有意思,玩捉迷藏呢。
接下来,就是酒楼掌柜带着个本本,详细询问了少口味喜好,确定早中晚三顿的详细食谱。薛神医又来了,把过脉一切安好,齐云庭不依不饶的非要让人家开补药。
珠宝行的带来了最新款式的珠宝玉器,金钗玉簪,项圈、手镯应有尽有。
终于忍无可忍:“你烦不烦?”
“磨磨蹭蹭的,看你们都把少奶奶惹烦了,悦悦别生气了,回头我再收拾他们。”
深呼吸,没压住:“我是你。”
“我?我不烦啊,只要是为了悦悦,再多事我也不烦。你慢慢选,不用着急的。”
喵呜……郁闷!
幽怨的眼神看向他:“我饿了。”
他轻轻一笑,挥手遣散众人。
酒楼二拎着大食盒进来,不大会儿就摆满了桌子。
“悦悦尝尝,这鸡汤是特意嘱咐他们清炖的,还撇了浮油,一都不腻。还有这上等燕窝配以最纯的冰糖,有安胎之效呢……”他殷勤的喂她吃这吃那,自己却一口都不吃。
或许精心准备的膳食确实不一样,昕悦吃得很舒服,并没有反胃,一顿饭下去肚子似乎大了一圈。
他喜滋滋的看她吃饱,又喝了银耳莲子汤。自己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昕悦轻轻叹了口气,给他夹了些菜。
他拼命想补偿这两个月不在身边的缺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哄她开心。昕悦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每每触及那深情的、愧疚的目光便也有些许不安,是自己太任性了,才害他这样辛苦。
想着,就夹起一块肉片送进他嘴里,却不知此刻的目光柔情无限。
齐云庭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头继续吃饭。
对于齐云庭的到来,菱儿满腹怨念,原本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现在可好,他把姐姐抢走了,只陪他一个人去了。老欧一家对他恭敬有加,规矩守礼,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了。
大宝这个鬼灵精本来时常粘着昕悦,如今来了个男人,外公、外婆还有娘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他虽是孩,却也不敢靠近。
昕悦听门口有动静,就开门去看。
“大宝,你怎么不进来。”这子每天踢破门槛,今天倒是难得的安静。
“干娘,你出来和我玩呀,那只鹦鹉又挨打了。”鹦鹉的主人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开口就是“你真漂亮,我喜欢你”。只要菱儿听见就要暴揍它一顿,不打到它“我是傻瓜”绝不罢休。
“呵呵,那你没有教它新的话吗?”
“我有,可是……”大宝住了嘴,静静的望着她身后。
不知何时齐云庭已站在身后,轻揽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昕悦不满:“看你这么凶,把孩子吓得都不敢来了。”
皱眉:“我凶么,天底下还有比我温柔的男人?”
昕悦撇撇嘴,大宝吐了下舌头:“干娘,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刚才叫什么?”齐云庭一把揪回他,像老鹰抓鸡一样简单。
“干娘,救我。”一张脸满是恐惧。
眯眼“干娘?”
昕悦上前一步把大宝挡在身后,“我认的干儿子不行么?”
“只认了一个干儿子,没认别的吧?”认个干相公什么的是绝对不允许滴。
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昕悦一时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想法。
“当然没认别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认个干爹呀。”转头对大宝道:“快走吧,明天我去找你。
大宝转身就跑,没几步就被抓了回来,“还没喊干爹呢,就想跑。”
大宝眨眨眼,搞不清楚状况。
昕悦噗哧一声笑了,看着那一大一在那里较劲。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你叫大宝是吧,快喊干爹,给你买好吃的。”
“干爹。”
“恩,这还差不多。走,干爹带你上街。”
掌灯时分,二人回来已经亲昵的不得了。大宝开心的献宝,各色吃,各式玩意儿。他开心了,自然他们一家都开心,昕悦也跟着高兴。只是菱儿不屑一顾,花钱哄人,还不是公子哥惯用的伎俩。
昕悦忽然想起火灵芝的事,就问齐云庭要。他想也没想,就好,明天叫人拿来。
这下昕悦倒不解了:“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吗?”
“只要是悦悦要的东西,有的自然马上拿来,没有的也要想办法弄到。就算你扔了我也不管,总之是满足悦悦的心愿了。”
昕悦笑着给了他一拳,大宝却不依了:“干爹这么好,干娘你为什么打他?”
“呵,你这子,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昕悦追打他,却被齐云庭揽进怀里,怕她不心跌倒。
晚上,他忽然想起这院子里有一个暖阁,就献宝一样拉起昕悦去看。心里暗暗埋怨老欧怎么不让少奶奶住那暖和屋子,又想是不是昕悦留恋他们第一次欢爱的那张床才不肯去睡。想到这,心情就好的很。
昕悦忽然想起暖阁里还有那些新鲜蔬果,他必定会很惊喜的,于是也像献宝一样带他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