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凤脑中一片混沌,对于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姐。”鸢尾赶紧上前,取出披风为她披上,“夜间风凉。”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是借宿在民居么?”无凤问道,“还有,你们刚才要感谢谁来着?”
“回姐,我们借宿的那个村子是个贼村,”秦筹将今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无凤,直听得无凤心惊不已。若是没与洛颀扬同行,后果不堪设想!
“洛教主他们人呢?”无凤环视四周,并未现两人身影。
“还没赶上来。”
“秦筹,你去看看。”望着破庙外微微擦亮的天际,无凤道。
“姐,属下不能走。你二人都不会武功,若是又有什么意外生……”
“他们那么久还没赶上来,我怕他们出事。”这样她会一辈子不安宁的。
一主一仆,一坐一立,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谁也不肯妥协。
晚风吹得愈猛烈,路过这破旧的庙,带来了马蹄声阵阵,愈渐清晰。
“姐!”鸢尾惊喜的看向无凤,“一定是他们!”
“走,快出去看看!”
三人出了庙门,便见两骑踏月而来,正是洛颀扬二人。
“洛教主,蕙带姑娘!”鸢尾兴奋的招手。
马在破庙前停下,两人下马与三人会合。
“你醒了?”劫后重逢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此番多谢洛教主和蕙带姑娘相救了。”无凤郑重道,“我水云间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什么我们帮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本座只是很久没杀人了,想动动筋骨而已。”听到无凤的话,洛颀扬有些气恼。这个丫头非要将一切利益化么!不可否认的,那一刻,他只是单纯的想救她而已,可没有考虑这些!这么有趣的玩具,若就这么没了,太过可惜。
“洛教主,你受伤了?”迎着月光,无凤注意到了洛颀扬苍白的脸色,而那身银蓝色的骑装也早已被鲜血染透,变得暗沉,遂担心的问道。
“伤而已。”洛颀扬淡淡答道。
“那么多血……”无凤指着他的衣服。
“都是人家的。”的确,绝大部分都是那些贼人的血,但在那么多人中突围一伤也不受,显然是不可能的。洛颀扬身上也有多处伤口,好在不深,比之内伤就算不得什么了。而蕙带则伤的严重些,特别是左腿处有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蕙带姑娘,你还好吧。”鸢尾即时扶住了险些栽倒的蕙带。注意到她流着汩汩鲜血的伤处,“得快些止血才行。”
“这是金翟霜,止血疗伤很有效。”秦筹取出自己的伤药递到蕙带面前。然而蕙带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并不接,自己从袖中取出一瓶伤药来。秦筹尴尬的收回手,“差忘了,论药物自是你们蓝教的强些。”
蕙带挣脱了鸢尾的搀扶,寻了处空地坐下,自行上药。
“你也上药吧,虽是伤也马虎不得。”无凤对洛颀扬道。
“嗯。”
金光破晓,霞光万丈。
“天亮了啊。”
“姐,可要出?”秦筹问道。
无凤转身,看了看调息完毕正闭目养神的洛颀扬,“再停留些时候吧。”虽然没有问,但看洛颀扬一也不着急的样子,显然已经解决了那伙贼人。既然后无追兵,多留片刻给他们疗伤修整也是应该的。
“不必了,我们还是立刻启程吧。”洛颀扬蓦然睁开了眼睛,“到城镇修整会方便许多。”
“洛教主言之有理。”无凤看向正在换药的蕙带,“蕙带姑娘如今骑马可能会加重伤势,还是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吧。”
“多谢澹台姐的好意,只是哪有做属下的坐车,留主子一人骑马的道理。蕙带的伤止了血已经没有大碍了,不麻烦姑娘了。”蕙带神情倨傲的回道。
“你……”鸢尾有些气不过,她家姐难得好心,这个蕙带居然是这种态度!不就是帮了他们一回,至于那么嚣张吗,可别把姐的客气当福气!
“既然如此,洛教主也一起吧。”无凤道,虽是笑脸盈盈,笑意却未曾到得眼底。洛颀扬的两个贴身侍女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个个都对她不是很友善呢。
“本座素来不喜乘坐马车,只好辜负澹台姑娘一番美意了。”洛颀扬回道。
“那无凤也不再强求了,我们出吧。”
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一行人重又出北行。
出了破庙行之不远,就是一带桃花林。远远望去,如烟似霞,落英缤纷,一派粉色的绚烂。
“姐,好美啊!”鸢尾忍不住赞美道。
“的确很美。”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美景,无凤忍不住伸出手去,沾得一两瓣飞花。
“澹台姑娘喜爱桃花?”洛颀扬笑问。
无凤微摇螓,“桃花是娘最为钟爱的花。”
“原来如此。”
“以前在我们的院子里,也种着一棵桃花树。娘亲精心照料,浇水施肥从不假手于他人,每年入春,我们院的桃花总是开得最好的,只是后来……”
言心居里有桃花树吗?鸢尾仔细回想着,却依然没有印象,应该是她服侍姐以前的事了。
“后来如何?”
“后来,一个春日里三夫人偶尔路过我们的院子,见桃花繁茂非常,心生羡慕,便告诉了老爷。老爷为讨三夫人欢心,不顾娘的苦求,派人将桃花树移到了三夫人的院子。那三夫人也只是一时之兴,哪会有闲心去料理花木,只随意将桃花树交给了下人打理。不过几月,桃花树便苦死了。”无凤语气淡然无波,好似在讲他人的遭遇。鸢尾握住无凤有些冷的手,可怜的夫人,可怜的姐。都是凤燕行那混人,让她们母女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可惜了。”洛颀扬第一次听无凤讲她的家事,原来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和美。大家族里的妻妾争斗他也有所耳闻,虽未曾亲身经历,但也可以想象。此中残酷并不逊于当初他与师兄弟争夺教主之位所体会到的。一句可惜,不知是可惜那株桃花,还是可惜无凤年纪便要被逼面对如此残酷的争斗?这满腹的奇谋诡计不正是这样被逼出来了么。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反转手,任花瓣飘落。车轮碾过,马蹄踏过,化为一抹残红,只余那股芬芳久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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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夜,码字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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