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跨上战马,举目往不远处的永州城望去。
但见一骑飞快的穿过诸阵,身上的装饰赫然便是雷霆军骑兵营的,诸营士兵纷纷让开道路,那骑士来到刘渊面前,早已经飞身下马,跪倒在地道:“禀告元帅,许将军传信而来,叛军东走潭州,汉军已经大败,连败六阵,现在意图退守潭州了。”
刘渊从他手中接过军报来,目光扫过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便把军报递给了马下的霍烈。旁边的辛古铭等众将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永州叛军竟然能够逃往大汉的地界去,而且还能够击败汉军。
他们也不知道那份军报上面写着什么,但见霍烈早已经收入了怀里,应该是不会给他们看了,陈玉坤上前一步拱手道:“元帅……”
刘渊哪里还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喝道:“陈将军速率一万人马追击敌军,本帅自督大军在后接应,若叛军回头硬抗,陈将军勿要贪进,违令定不轻饶。”
陈玉坤本来还有疑惑,想要问个,不过听刘渊让他追杀叛军,早已经摩拳擦掌起来,大声道:“末将接令!”然后迅速飞身上马,点兵去了。
刘渊转过头来,又道:“辛将军则要迅速攻下永州城,务必要提防叛军在城中设下埋伏!”
辛古铭也急忙接令,颇为疑惑地看了刘渊一眼,虽然有很多疑点,但是他知道此事重大,而且也看出了刘渊的态度,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现在永州叛军弃城而去,那么就是说永州已经回到了蜀国的手中,若是中了叛军的计策,那将是件大事,急忙下去调兵去了。
刘渊这才向剩下的众人道:“诸位将军速点齐本部人马,随本王追击叛军。”
众将轰然答应一声,除了雷霆军郭瑭之外,纷纷离去。
刘渊看了看郭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淡淡道:“将军辛苦了!”
郭瑭心中一颤,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刘渊这副表情,慌忙拜道:“托王爷之福,能够使永州军击破汉营,成其大计。”
刘渊心中暗笑,确实有些压抑的感觉,这一切安排的有些见不得光。
昨夜他就许强宗和余敏两人率领雷霆军的秘营人马在汉营到处放火,晋王虽然不是领兵之人,但是这些汉军大概是懈怠久了,断然没有想会有人攻击他们的营寨,一时手忙脚乱起来,而李国灯率领的永州军又恰到时机的赶到,晋王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营寨,准备逃回京城,他的亲兵倒也买力,这边还没有真正的接仗,已经将这位王爷送出十里以外了。
薛苦和蓝碧两人虽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两人毕竟还是历经沙场的老将,急忙指挥大军回击,只可惜十万人中,跟着晋王跑掉的就有四万人,这两人虽然费尽力气,但是也只好后退结阵,结果连结七阵,全部被李国灯破去,薛、蓝两人再无办法,现在只能比比谁跑得快了。
李国灯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够如此顺利的攻破汉军大营,早知如此,他才不会窝在永州城里等死,当郭瑭在城下斩首数百人,把自己心爱的小妾一刀砍掉脑袋时,李国灯心里就明镜一般,刘渊是不会给自己后路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杀个痛快,说不定到时候占了一两座城池,当回皇帝也是不错。
刘渊的目光还是落在郭瑭身上,心里有些复杂。
当初在听到顾宪献出这条计策时,他便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但是事到临头,这才知道确实是一种折磨,尤其是昨夜郭瑭在永州城下行刑的时候。
不过他也不愿多想,淡淡道:“将军随本王出战吧,刺杀薛、蓝两人的任务便交给龙腾阁,但是定要保证晋王的安全,不得有误!”
郭瑭知道他和自己强调这句话的意思,忙道:“王爷请放心,末将绝不会让晋王殿下有丝毫的损伤。”
当日蜀王便是因为郭瑭纵容而死,刘渊所以才会着重强调此点。若是晋王战死了,那么自己这个福王想要回到大汉去,也就难上加难了。
大军缓缓前行,蜀国大将林越然担当前锋,辛古铭首先抢占永州城,陈玉坤早就率领万余人追击去了。刘渊坐在马上,想起当日在扬州城出击的意气风发,现在反倒平静了许多,心里不仅没有一点儿壮烈之情,甚至连少许的激动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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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灯确实有些兴奋过度,他已经多日没有打一个胜仗了。坐在马上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一口长气,旁边诸将围在两旁,有人道:“潭州指日可待,将军此功,震烁古今!”
大概是在永州气氛过于紧张的缘故,附和的竟然大有人在。
李国灯点了点头,虽然很可能只是临死一击,但毕竟做了一件大事,击败汉军,直逼汉都,这是蜀人梦想多年都未曾做过的事,却在他李国灯的手里实现了,这至少证明,蜀军有此能力威胁大汉,甚至有取代的大汉的可能。
自从去年顺王死后,这支东蜀军便是流年不利,甚至连想要投降都不给机会,一路被辛古铭等人追到了永州,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全家被斩首。李国灯的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麻木起来。不过现在却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反正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既然无法对付那个西川王,那么便攻下潭州也好,到时候也好弄个皇帝当当,有道是“朝称帝,夕死可矣”。
他一边指挥着大军对付陈玉坤的追击,一边跟在晋王刘潜的身后,不断将他掉落下来的粮草收集到自己军中。然后便开始沿地征掠,只要是能够抢到的东西,全都被东蜀军一扫而空,永州至潭州差不多百里,等到陈玉坤赶到时,已经被东蜀军扫荡一空。
晋王确实有些惊慌失措,恨不得马上跑回京城去,顾不上两位行军副总管和身后的大军,带上亲兵,便直往前奔去,他一想到有那样一群如狼似虎的东蜀军跟在自己身后,便再也无法停留片刻,不出一日,已经奔到潭州城下,总算可以喘息一下。
哪里知道他休息了一个时辰还不到,薛苦和蓝碧也赶到了,收拾大军准备进驻潭州城,晋王本想干脆不见他们两个,却无法掩饰车驾。
潭州行军总管薛苦知道这是危急时刻,若是连潭州也丢了,就算有太子撑腰,自己也活不了,与柳州行军总管商量片刻,一起来到晋王的马前,薛苦拱手道:“禀告王爷,蜀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请王爷到潭州城中督阵,末将定然大破叛军。”
晋王眨了眨眼睛,瞟了两人一眼,最后才道:“两位将军还请紧守潭州城,本王有要紧事要回京城去禀告父皇,此地就有劳两位了。”
他声音不愠不火,平静之极,目光却根本不敢看薛、蓝两人。
薛苦、蓝碧一愣,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晋王竟然想要只身逃走,而且摆明是要将他们置于不利之地。他们对这个晋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若他不是个王爷,而且是皇上亲封的行军总管,说不定早就不听他的号令了,薛苦忙道:“现在我军虽然小败,但却并无大的损失,只要王爷能够统领全军,在潭州定然可以击败蜀军,到那时收回失地,皇上知道定然龙颜大悦。”
晋王哼了一声,心道你们两个想要骗我留下,半点儿门路都没有,道:“两位将军勿要说这些话,本王确实有些事情要回到京城去,两位将军还请自便吧!护卫何在……”
当即跑来数名王府护卫,晋王拱了拱手,道:“本王先行一步,两位将军还请保重,只要在固守潭州便可,若是还是不能,便可以退到柳州了。”
蓝碧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要反驳,却被薛苦一把拉住,拱手道:“既然如此,王爷请放心,末将定然不会让潭州落入蜀军手中。”
晋王心里其实是怕的要命,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只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想再客套什么,急忙带着护卫往前走去,准备绕过潭州城。
薛苦眼中露出一丝凶光,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旁边的偏将叫了过来,低声道:“将王爷的马车一直带的潭州城中去,他若问起什么,便答到不知便可,若是他的护卫敢妄动的话,就……”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那偏将自然明白,急忙下去办了。
蓝碧哼了一声,道:“没有想到此人还是个王爷,竟然如此胆小怕事,蓝某不才,要率领手下回去打上一仗,就不相信这东蜀叛军竟然如此厉害,若不是先在营寨放起大火,料想他们也不是本将军的对手。”
薛苦眼珠子一转,笑道:“既然如此,本将祝将军旗开得胜,王爷毕竟乃是千金之身,在下还要保护他的周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担不了这个干系,所以在下先去潭州去了。”
蓝碧虽然愚笨,但是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这薛苦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眼中轻蔑之极,跨上战马,道:“蓝某这就去了,将军请自便吧!”
他正准备兜转马匹,突然间一声尖利的响声响起,蓝碧究竟是马上战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只长弩已经射穿了他的身体,那箭的力道极足,竟然将他的身体从马上带了下来。
他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马上毙命。
薛苦就站在他旁边,看得清楚之极,大惊失色,喝道:“有刺客!”
他的声音还未落下,背后又是两支弩箭射到,薛苦毕竟有了准备,也顾不上其它,一个地滚,躲开两支弩箭,刚要起身拔出腰中长剑,却赫然发现另外一支弩箭无声无息地从旁边射出,他的眼睛瞬间睁得极大,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弩箭射入自己的咽喉。
随着周围士兵的齐声惊呼,这两位行军副总管陆续毙命。
潭州城外的汉军马上乱成一团,数名偏将知道事情危急,断然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埋伏了刺客,拔出长剑大声吆喝,防止场面更加混乱。
四个穿着汉军军服的士兵,大喝一声,先将手中的弩弓用铁锤击成粉碎,怕的是这弩弓落入别人的手,然后拔出腰间的长刀,迅速靠到一起,背对着背。
汉军迅速围了上来,原来他们早有预谋,装成了汉军的模样,便是要刺杀军中大将,几个偏将不敢有丝毫怠慢,调动士兵将四人围在中央,虽然这四人都是高手,但是应该逃不掉了。
四人其实也是抱了死志,同时大喝了一声,一起冲了上来,长刀飞过,当即便有几个汉军士兵染红倒下,只不过这些汉军的长枪一起刺来却极难躲闪,四人中的一人马上被刺中肩头,长刀落地,无法再战了。
过不片时,四人都身受了重伤,只不过他们都凶悍之极,汉军士兵一直鼓噪,却无人敢上去冒险一试。只不过最终四人还是全部倒下,被汉军的长枪钉在了地上。
那数名偏将终于出了一口气,现在哪里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刺客,赶快逃命要紧,失去了主帅的汉军一轰而散,虽然也有几名偏将军大声吆喝,试图退进潭州城里,但是已经没有人再听他们的了。
剩下的几千士兵簇拥着晋王疯狂地往前逃去,哪里顾得上什么潭州,什么柳州,到了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跑在最后。晋王当然不甘落后,让几名亲兵轮流背着他,总算一直领先。
只不过还有数万人马被几个偏将慢慢地安定下来,这几个人仔细清查了一番,发现已经损失了大半人马,况且现在晋王也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军无斗志,想要击败蜀军,简直难比登天,所以只好慢慢地退守封州,然后收拾逃兵败卒,以抗蜀军。所幸的是东蜀军得到柳州之后便停止了追击,总算给他们一口喘息的机会。
晋王走到封州时,也被封州行军总管栾天项拦了下来,封州下面不过六城便是京城了,若晋王再逃的话,恐怕真的要直接进京面对武帝了,晋王心里清楚,现在失去了潭州和柳州,已经足以震动大汉了,当时他还想着赶快跑到京城去,先告薛苦和蓝碧一状,但是现在这两人都被刺杀在阵前,他连告状都没有办法,所以只好屈从栾天项,紧守封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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