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终于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使得行程变得稍微有些艰难了,尤其是道路更是泥泞无比,马车行进多有不便。刘渊并不着急尽快回到蜀国去,便向安乐公主建议要在途中停留几日,等待雨停了之后再走也不迟,其实他是接到了北朝军机阁已经南下的消息,至少也要给相王的人一个机会。
否则的话,到了蜀国之后,相王的手下要想行动的话,困难就增大了。
刘渊怀着这种心理像安乐公主请示。
安乐公主还是不肯见刘渊一面,与慕容清雪坐在马车里,一切全凭顾宪做主,顾宪看了看刘渊,点头笑道:“秦兄所言有理,其实顾某还是首次如此远行,身子倒有些吃不消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刘渊唯有微笑作答,恐怕他不会不知道军机阁的杀手马上就要到来吧!
车队开始每天减少行程,尽量能够找到大的城市停留下来。
霍烈早就动用了路上惊魄楼的高手,将军机阁的动向探察的十分清楚,这些人并没有让刘渊等多久,终于在维州赶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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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斜靠在舒服的棉垫上,旁边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香片,从窗户望出去,就可以看到安乐公主所住的小楼。这里本来是一位京官的别院,由于此地并没有行宫,所以听到安乐公主移驾至此的消息之后,善拍马屁的京官马上将此宅让给了赐婚的队伍。
而刘渊特意选择了这座小楼作为卧室,其实就是为了能够直接看到安乐公主的住处。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刘渊却没有丝毫睡意。
刘渊的心思倒并没有放在眼前的书上,窗外的秋雨稀稀拉拉地落下,砸在地上,却显出幽静的意味来。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的远处已经出现了几个黑影,虽然只是闪动一下,但是还是被刘渊看在眼里。
此刻一盏油灯在对面的楼上点亮,一袭白衣的顾宪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上,自引诗情到碧霄。”刘渊微微一愣,这人兴致倒是颇高,如此黑夜还要吟这样的诗。
“状元郎的这首秋诗确实精到”,慕容清雪盈盈地走了出来,伸手扶住栏杆,笑道:“这应该是福王诗选上的一首吧!”
慕容清雪的妆容在灯光秋雨下美得像是一个幻梦,加上她那柔和动人的声音,刘渊真希望站在她旁边的人不是顾宪,而是自己。
就在此时,那几道黑影已经慢慢靠近了小楼,从他们的身上来看,绝对都是高手,相王上次在京城已经栽了一个跟头,想必这次肯定不会有所保留,所以才会尽谴高手,只不过刘渊本来就六识过人,何况又有充分的准备,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可怜这些人还不知道。
“确实如此,也只有福王能够作出这样的诗,自古逢秋悲寂寥,反其意而用之,确实大有韵味……不过福王还有一首词,上面写道:‘对萧萧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看来也是难逃悲秋啊!”
刘渊一愣,顾宪这个人倒是风雅的很,明知道北朝军机阁的人已经潜入了花园,竟然还在不紧不慢的和慕容清雪谈诗论词。
霍烈悄悄地走了进来,道:“公子,来的一共是三十四个人,我们要不要……”
刘渊明白他的意思,军机阁能够一次出动三十四个高手,这肯定是下了血本的,霍烈担心顾宪能不能保住安乐公主安然无恙。其实顾宪手中虽然有一千多士兵,但是从宣台阁调来的高手也只有五十多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前面探路的,想要用剩下的四十多人应付军机阁的三十多个杀手,恐怕困难倒并不小。
不过看到顾宪泰然自若地和慕容清雪在谈诗论词,刘渊倒也放心一笑道:“我们只负责保护他们三人,其它的事一概不管!”他确实想看看顾宪如何应付。
霍烈点了点头:“遵命,属下这就过去安排!”
军机阁的杀手的行动严密无比,每前进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而且还能够保持住紧凑的联系,在这样的一座规模不大的庭院里更显得难能可贵,只可惜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被刘渊看在眼里,要不然若是骤然遇上的话,胜负还真未可知。
顾宪和慕容清雪还是在窗前谈笑,像是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黑衣人招了招手,打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接着身后便有几人往楼上冲去。刘渊留意了一下,看来此人定是刺客的首领。
几乎同时,小楼周围早已经埋伏好的十多名刺客同时抽出腰刀,往楼边靠了上来,此时刀光闪烁,脚步声响了起来,不过顾宪和慕容清雪还呆在窗前,而且并没有听到守卫赶来的声音。
刺客似乎有些疑惑楼下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守卫,也没有传来喊杀的声音,反倒愣住了,急忙又停下,倒是顾宪吟诗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到这个时候连刘渊也不禁佩服顾宪的镇定功夫十分了得,因为他看到慕容清雪已经紧紧地靠在门边,灯光中的俏脸似乎紧张到了极点。显然若不是顾宪事先早已经和她打过招呼,这位美女说不定会花容失色,呼救起来。
楼下刀光闪着光芒,就算顾宪再白痴,大概也该看到了吧,可惜此人还在谈什么《福王诗选》。
军机阁的杀手们确实有些愣了,他们大概是害怕楼底有机关一类的东西,所以并不敢轻易进去,方才那发号施令的黑衣首领从怀中掏出一只连弩,缓缓举了起来。
刘渊暗叫不好,他是想射杀窗户边上的顾宪和慕容清雪,刚想出声示警,却见顾宪飞快的将窗户关上,带着慕容清雪离开窗边,同时油灯灭掉,楼上马上变成漆黑一片。
刘渊看着好笑,原来沉不住气的人是自己,顾宪这个人确实是别出心裁,要是换做自己是那个军机阁的首领,也不敢轻易上楼,只不过这样冒险倒也有些危险。
大汉的士兵像是全部睡着了一样,任着这边刀光闪烁,还是没有一个人赶过来,刘渊这次算是相信都是顾宪故意安排好的了。
霍烈又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充满疑惑,道:“公子,我们……”
“不用沉不住气了!连我们的人也撤回来吧!”刘渊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不妨坐在这里,陪我看看这场好戏!”
霍烈疑惑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