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终于散去,平王却把刘渊单独留了下来,刘渊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便让霍烈先把柳朝云送回府中。平王似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带着刘渊往建在院后的楼上行去,那里早就摆上了香茗和点心,有婢女奉上小炉,管家栾福也带来了坐垫,看到栾福,刘渊心里一动,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是到底何处奇怪,却又不能清晰的表达出来。
平王推开窗户,望向窗外的明月,叹了一口气道:“建王死了,是大哥下的手!”
刘渊猛的一惊,道:“三哥,你说什么!”建王乃是武帝的第十子,和自己同年,去年中秋时还见到他,非常书生气的一个人,没有想到今年却突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不过这个消息既然从平王口中告诉自己,肯定是极为机密的一件事,因为惊魄楼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当然刘渊也从未关注过这个和自己童年的兄弟。
“建王刘湘死了,是大哥下的手!”平王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愈加沉重,“今年端午的时候,建王突然坠湖,溺水而亡,但是本王知道确实是大哥下的手。”
刘渊能够感受的他声音中的悲凉之意,但是也知道这大部分是装给自己看的,平王虽然并不是个贪功贪利的人,但是他身在这个风头上,也是太子最大的威胁,他不得不结交私党,建立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而自己现在就是他意图要结交的人之一。
秦王连太子的心情都能够理解,那么这位平王的心情当然更好理解。
平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九弟在扬州的事本王也略有耳闻,若不是二哥伸手援助,恐怕九弟还会死在十弟前面,大哥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以前他只是欺压我们兄弟,本王还能容忍他,谁知道他现在竟然真的敢动手杀掉自己的兄弟,真是禽兽不如!”
刘渊心里再也不起波澜,太子和自己的仇恨恐怕无法说清楚,但是他却不想被平王利用。
平王放下茶杯,双目望了过来,道:“三哥知道九弟的想法,大哥毕竟还是大哥,而且还是我大汉未来的皇上,我们虽然是兄弟,但也是臣子,现在本王担心的是大哥登基之后,是否还会记得我们曾是兄弟,不过这个担心已经没有用了,十弟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刘渊淡淡道:“大哥这件事做的确实过分,父皇难道没有责罚他!”
平王道:“父皇当时气的病倒三日,最后还是拿大哥没有办法,父皇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被称为大汉战神的父皇了,他现在想着只是如何顺利的将皇位传给大哥,若非本王极力阻止,父皇早就想让大哥监国,也许现在的皇上已经是大哥了!”
刘渊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愿意和他结成统一战线来对付太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对平王并无多少信心吧,若是秦王劝说自己来扳倒太子的话,说不定自己马上就会答应,可是秦王却并不会做这件事。
平王显然是对刘渊的反应有些奇怪,在他眼里,这个九弟应该是一个直爽痛快的人,但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如此沉默,而且避重就轻,不过这个福王他是一定要拉过来的,因为他也许就是下一个秦王,若是站到了太子一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他继续道:“九弟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刘渊也拿起了茶杯,走到平王跟前,淡淡笑道:“我在竟陵见到了二哥,他告诉我大哥其实也该有他的苦衷,他整日担心这些兄弟对他的皇位有所企图,所以做事才会不择手段,其实他应该知道像三哥、四哥根本不会去和他争夺什么……”
他的这句话更让平王觉得高深莫测起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刘渊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笑道:“三哥不要想的太多了,我觉得大哥还会顾及兄弟之情,只要我们尽力辅佐他,他定不会忘了我们,毕竟我们还是亲生兄弟,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想拜见大哥,希望和他误会消除,因为我已经调查出来,那次刺杀和大哥完全没有关系!”
平王惊愕地望着他,简直说不出话来,诸王之中,他认为最好拉拢,也最为直接痛快的就是这个刚刚领到军权的九弟,哪想到现在他眼前的这个福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福王了。
刘渊心想平王对待自己也算较好的一个,倒并不忍心让他失望,道:“我在竟陵也想了很多,尤其是看到北岸明军行过,更加担心明军会渡水一战,因为那时遭殃的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大汉百姓,所以最后还是认为二哥说的有理,我们兄弟若是不能团结的话,便宜的只能是明军!”
平王还是没有从方才的惊愕中反应过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道:“九弟说的也有道理,若不是大哥做的这么过分,本王也不会和你发这样的牢骚!”
刘渊心里暗笑,看来自己演戏的功夫倒是非常不错,拍了拍平王的肩膀道:“我认为大哥不会不顾兄弟之情,而且父皇也不会任其妄为,若是大哥真的做出了过分的事情,那我们可以禀告父皇,父皇英明自然会处罚他的!”
平王确实弄不明白刘渊的意思了,只能够点头表示同意,他懦弱又无智的一面一览无余,若不是恰好生为第三子,恐怕武帝也未必会给他个丞相坐。
刘渊笑了笑,道:“三哥勿要多想,我们何不找大哥谈谈!”
平王抬起头来,望着刘渊,最后还叹了口气道:“九弟你说的有理,我们找个时间找大哥谈谈也好,毕竟还是自家兄弟!”
刘渊知道他言不由衷,自己何尝又不是言不由衷,太子的仇一定要报,但是却不能成为平王手中的工具,只不过这位三哥毕竟还算真诚,不会像太子那样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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