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加特街头的流民似乎没有减少,每天送出城外的尸体有一天竟超过三百。吞噬小说tsw对此,刘氓已是无能为力。瑞士筑路工程招募的民夫已达到五万人,他相当于在养活一个大型城市的居民,虽然生活水准低一点。
即便有能力,刘氓也不愿救济这些流民。他正走在斯图加特街头。听着满街的法语,看着西尔维娅出门时才舒展的眉头重新皱起,他只想把这些家伙赶出城们乱马踩死。
从瑞士回到斯图加特,他就对妻子展开凶猛的爱情攻势。他明白自己拥有很多东西的过程中失去的更多,他不想在跟妻子保持莫名其妙的关系,他需要一个同心同德,名正言顺,名至实归的妻子,可这并不容易。他浪费了太多机会,制造了太多隔阂。
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敲开一户人家屋门,可怜巴巴的请求施舍。主人同样面有菜色,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进去拿出半块面包。女人以千恩万谢的姿态接过面包,回头就用法语骂了句乡巴佬…
刘氓是无所谓,西尔维娅可脸上挂不住,松开掩着斗篷的手,低声说:“亨利…”
“你可是德意志人,忘了么?”
听到丈夫的安慰,西尔维娅更加羞愧。通过瑞士修路工程,她已经知道丈夫并不完全是冷酷的人,只是处理事情的方法跟自己完全不同。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刘氓揽着妻子跳开,才算躲过溅起的泥水。刚刚站稳,西尔维娅立刻挣脱丈夫的手,见周围没多少人注意,重新掩住斗篷低下头。走了几步,没听见刘氓说话,扭头一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西尔维娅又是一阵羞臊,听到一个孩子无助的哭声才转移了注意力。
孩子躲在一个旮旯里趴在一具尸体上哭泣。那具尸体近乎赤身露体,衣服都在孩子身上。过往的马车不会因此停留一下,平民虽然满眼伤感,却无人上前帮助,对于他们来说,养一个孩子并不容易。
西尔维娅站了半天,最终扭脸看着刘氓,而他则叹了口气说:“牧师会将他领走。如果父母先于孩子回到天父的怀抱,那他们就给了孩子活下去的理由。”
西尔维娅默默点点头,她也知道丈夫如此安排过。低头匆匆走过街区,到听不见哭声,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亨利,你为什么不将这些人都招募到瑞士。我知道,你对那些人干活要求的不严格,一个面包也够两个人过一天了…”
刘氓看看妻子,低声说:“那些人干活所付出超过所得无数倍,所以我才会放宽工作量限制。如果这些人都招募过去,那就不是干活了,而是救济。我可以给他们提供活路,却不会救济任何人…”
看看寒冷的街头,他继续说:“今年冬天有多少人饥寒交迫?歉收是一个原因,其他原因呢?我不是救世主,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改变所能看见的东西。还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由于我大量购买,意大利等地的粮价越来越高,商人和领主为了谋取利益,宁可饿死自己的农夫也要把粮食卖给我…”
西尔维娅知道说不过丈夫,所能做的也远远比不上他,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难道权势真的会改变一个人?难道仁慈和虔诚会有界限?需要交易?在她记忆里,刘氓在科隆时,对自己的臣民总是那么无私…
看看丈夫也显憔悴的脸,西尔维娅终于记起是为了让他散心才出来。想了想,她挤出笑意说:“亨利,前面就是你设置的贵重物品交易区,那有一家酒吧,跟阿尔,啊,跟你以前开设的很像。你不是喜欢喝葡萄酒么…”
西尔维娅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丈夫。他现在也算欧洲数一数二的君主,却从未见他有什么奢华的嗜好,就连喝葡萄酒这点爱好也因为缺钱放弃了。想到这她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这个丈夫虽有些怪癖,至少是虔诚的,在打击异端问题上更是无人能比。
可她转眼又想起这个丈夫疯狂建立军队,在欺压小领主,霸占地盘上心狠手辣,不懈余力,今年冬天的流民问题多少跟他有关。而且他跟一大堆女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刘氓没注意到西尔维娅神色不对,脑海里晃过在科隆的美好时光。他现在很想回到呼啸山庄,想去看看罗塔尔宫殿建的什么样。吁了口气,他笑着说:“好,我们去酒吧。这次我请客,下次你请哦。”
听到丈夫的话,西尔维娅赶紧摒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无论做妻子还是做皇后,她都没尽到本分,似乎不该对丈夫品头论足。
“好啊,谁让你是个穷骑士呢…”
“说什么,我可不是莫莱和佛如鲁瓦那样的老古板…”
两人终于各自抛却烦扰的身份,说笑着走进贵重物品交易区。这里其实就是条大街,因为主要交易丝绸、宝石、瓷器等贵重物品,建筑都很上档次,法国式、拜占庭式、希腊式,花样繁多,都是市政厅划定地盘,商人自行出资修建的。
因为采取低税政策,斯图加特又四通八达,短时间内这里就形成一定规模。等瑞士通道开通,刘氓相信这里会成为整个欧洲的贵重物品集散地。
来往的都是贵族女眷、管家,各地富商,因此整个街区显得温文尔雅超凡脱俗。流民不会来这里乞讨,倒不是这里管得严,而是越有钱的人越没同情心…
两人遮遮掩掩,轻声细语交谈着来到酒吧门前。门口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负责迎客,看起来就像个贵族管家。他很有眼色,虽然两人罩着简朴的斗篷,他还是用淡定中带着亲和的表情礼请他们入内。
典雅的店面,上档次的门大叔,刘氓算是牛逼一回。他还想很牛逼的给个小费,结果发现自己一文不名,回身一看,古纳尔等人躲得老远,丝毫没有救驾的意思。
我呸,回头收拾你们。刘氓觉得有点尴尬,于是一口浓痰吐在地毯上,挽着面红耳赤的西尔维娅直奔一张空桌。还没来得及入座,门大叔异常迅捷,还保持优雅的抢在前面,恭敬的说:“高贵的夫人,虔诚的骑士,这张桌子已经预定了。两位应该是喜欢温馨安静的气氛,我们楼上有单间…”
门大叔的语气和表情让刘氓来了气,他最讨厌这样职业化的微笑,虽然他以前要求小弟一定要学会。再说他也不想在老婆面前扫面子,一脚踩在精致的椅子上大咧咧的说:“我管他谁预定的,让他们换地方。”
西尔维娅彻底臊的没地方钻,却要保持稳重娴雅的姿态,实在是很辛苦。她插在丈夫臂弯里的手微微使劲,想把他拉走。可刘氓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毫不理会,硬是杠上了。
他外面披着斗篷,里面还穿着鱼鳞甲。低头一看,锁链靴太脏,随手拿块餐巾擦起来。门大叔终于没了矜持,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刘氓嚣张,还有比他嚣张的。只听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刘氓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只脚“啪”踩在椅子上。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踩在他脚上…
锁链靴可不是铁靴子,刘氓那会想到这里有如此彪悍的人物,措不及防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一把攥住那只脚的脚踝想抖出去,却愣在那里。
这只脚穿着尖头女鞋,虽沾满了泥,还是能看出鞋面是意大利丝绸的,鞋尖还镶着宝石。更重要的是这只脚精致秀美,脚踝更是圆润中带着劲道,正是刘氓的最爱。
“乡巴佬,你抓着我的脚不放是什么意思?想找死么?”刘氓的手开始不老实,脚的主人不乐意了,用法语说道。她声音圆润动听,说的话却实在够呛。
“啊,不是,我只是想给你擦擦鞋。”刘氓用餐巾在她脚上晃了一下,尴尬的松开手站直身体,结果又愣住了。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女贵族,也披着斗篷,斗篷下是繁复华丽的意大利正流行的高领女便装,蕾丝花边虽然简洁,一层层也快顶到下巴了。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她长得太像琳奈了,面容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只不过琳奈是淡黄色头发,而她是淡银色,瞳仁也在琳奈的灰色中偏绿。神态上,她比琳奈更稚嫩,少些洒脱热情,多些久居人上的傲气。
刘氓扭脸一看,西尔维娅眼中也有掩饰的惊诧。再回头看看怒意渐盛的女人,他收回脚准备带妻子去雅间。这丫头长的甚至比琳奈还漂亮点,但一看神态就知道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再说他情妇够多了,这会最需要的是跟妻子谈恋爱。
刘氓偃旗息鼓,女人不愿罢休,一脚踩翻椅子,气哼哼的对门大叔说:“仆役,叫你们该死的店主出来。不是贵族酒吧么?什么样的肮脏乡巴佬都让进来,还敢弄脏我的椅子…”
这下刘氓气得够呛,不过脏话还没出口就被自己憋了回去。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地盘是他的,在这砸生意不是砸自己的税收么?想到这,他微微欠身,笑着说:“这位女士说的对,乡下小贵族没见过世面,还请您原谅…”
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即便遮遮掩掩,这会她也能看出刘氓是个贵族,吭哧坐下不再理会。见没问题了,刘氓顺势带着妻子转身要走,可一阵暗香袭来,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挡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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