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更加无耻,或者人的无耻就没有界限,反正在这具有告别意味的宴会上刘氓做到了宾主尽欢,即便在座的有梅第奇一家。tsw.当然,他对自己的无耻尚不满意。看到埃莱诺娜时他还有些别扭,而人家是沉稳如山,仅这一点就显出差距。
仆役刚端上煎鲱鱼,主人,也就是佛罗伦萨的名义城主,英诺森家族的科斯塔伯爵一边示意刘氓和阿尔布雷西特品尝,一边笑着说:“听说德意志贵族喜欢用一扎剑切割食物,意大利这边比较喜欢这种银制刀叉,也不知二位是否习惯。”
刘氓觉着味道不对,瞥了一眼不动声色拿起餐刀,却不动叉子的阿尔布雷西特,心里算是有了底。
他也拿起餐刀,笑着回应道:“德意志贵族喜欢传统,科斯塔伯爵跟阿尔布雷西特公爵相处一天,应该多有了解。作为他科隆的外甥,我也要保持这个传统啊。不过意大利这边喜欢餐刀,那我也用餐刀好了…”
“是啊,是啊…”见阿尔布雷西特已经开吃,科斯塔对刘氓的话不置可否,脸上却笑开了花。
餐桌旁坐足足坐了五十余人,应该是把佛罗伦萨差不多点的贵族都请来了。梅第奇家族是佛罗伦萨的实际掌控者,玩的也就是所谓“僭主”政治,但在聚会中,他那个子爵爵位甚至比不上正统的男爵,因此座次靠后。
见刘氓等人相谈甚欢,言语却模糊不清,梅第奇家族现任家主,埃莱诺娜的丈夫不经意的看了坐在上上手的妻子一眼,又笑着跟对面的一位贵族交流起来。这位贵族的纹章是酒杯和百合花,一看就知道同为不入流的跟班贵族。
埃莱诺娜神色不变,正想跟身旁心神恍惚的贝特丽丝说两句,位置靠中间的一个年轻人忽然大声叹了口气,那声音足以引起全体注意。
主人乔纳斯伯爵显然认识这个年轻人,笑着问道:“阿利盖利但丁,你为什么叹气?”
但丁拿起盘里的煎鱼,做出倾听什么的样子,然后点点头将煎鱼放回盘里。这下不仅乔纳斯伯爵,连刘氓都来了兴趣。而且刘氓感觉这年轻人声音有些耳熟。
乔纳斯伯爵问道:“我的但丁,你在做什么?”
但丁叹口气回答:“几年前,我的一位朋友逝世,举行的是海葬,不知他的遗体是否已埋入海底,我就挨个问这些小鱼,看它们知不知道情况。”
乔纳斯再笨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不过接着打趣的问:“小鱼说些什么?”
但丁说:“它们对我说,它们都还很幼小,不知道过去的事情,让我向同桌的大鱼们打听一下。”
大家轰然笑起来,乔纳斯伯爵正准备吩咐仆役给他端一盘大鱼,刘氓却抢着说:“但丁对朋友的关切令我感佩,鱼要说话全评脑子和嘴,我建议大家将自己面前的鱼头都交给他,他可以慢慢去询问…”
刘氓话音未落,大家已经是笑的七倒八歪,连魂游天外的贝特丽丝也扑哧笑了出来。
但丁红了脸,气哼哼的说:“人鱼的歌声对渔夫来说只是床床榻间的,他那知道艺术的美妙。”
刘氓对但丁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记起他就是昨晚看月亮的傻鸟,于是跟他杠上了,回答:“年轻人竟然使用异教偶像来比喻,嗨…。不过你说得对,艺术原本就是虔诚阴影中的娼妇,歌声越美妙,信徒赎还罪孽的意志就越发动摇…”
文艺复兴原本就是意大利以教皇为首的贵族们耽于享乐,大力支持各类画匠、雕塑匠促成的,刘氓这话算是引了众怒。
除了阿尔布雷西特父子岿然不动,汉娜无原则的跟风,在座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文艺复兴幕后的伟大家族梅第奇家族成员更是愤愤不平。
一番眼神过后,但丁又被推上前台,大声辩解道:“艺术是天父创造世界美的精华,喜爱艺术就是感受天父的慈爱,只能使我们更加虔诚。”
“是么?嗯,你的话原本无可厚非,毕竟娼妇也有过纯洁的少女时代。那是指艺术只用来展示天父造物的奇妙伟大,孩子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看你们那些雕塑,完全继承了圣子诞生前希腊和罗马人的贪欲无耻,尽力展现人类最原始的,你们以为自己还是在伊甸园中?还未偷食禁果?愿你们能诚信赎还罪孽,阿门…”
刘氓神神道道起来,弄得但丁张口结舌,众人心有不甘,也只得跟着祈祷,宴会算是不欢而散。
见解不同情意在。主人乔纳斯伯爵认为跟刘氓已经是一条线的蚂蚱,就将重心放在阿尔布雷西特一家。梅第奇家族原本代表渴望的工商阶层,现在为了教皇的事情跟刘氓和本地旧贵族纠缠不清。
昨晚的计划效果不佳,他们就邀请刘氓去圣母鲜花教堂品鉴匠人们为争取洗礼堂合约的参赛作品。
这怎么也是为了宣扬教会的光辉,刘氓自无理由拒绝。
虽然对昨晚的事情心有芥蒂,搀扶埃莱诺娜上马车时,那只小手不经意的收紧,还是让他心头一颤。相形之下,随后贝特丽丝的眼神哪怕再复杂,刘氓也是坦然面对,倒是给了后面侍女海蒂一个明了的微笑。
梅第奇家族实在是艺术狂,没一会又跟匠人们打得火热。刘氓意兴阑珊,知道埃莱诺娜的儿子,洛伦佐兄弟正在大殿跟几个人吵架,他到是来了兴趣。
大殿里围观的人不少,可吵架的原因刘氓半天没弄清,听那意思似乎跟情人有关。他最是好事,挤进人群来到兄弟俩身边,准备鼓动两人决斗。
不过他一进去就感觉不对,外围正有几个人挤进来。这些人都身披斗篷,阴影中眼神闪烁。
刘氓回头去找跟过来的副官汤普森,还没等他找到,人群中咯噔响了一声。回头一看,洛伦佐的弟弟朱利阿诺纳闷似的盯着自己胸前,那里正插着一支短小的弩箭。
“为了教皇,杀死这些金钱的奴隶!”一个身着披风的家伙大吼一身招呼同伴扑了上来。人群一阵惊呼骚动,有些人转身就跑,有些人目瞪口呆,有些人居然带着看热闹的表情。
好歹跟兄弟俩有些关系,刘氓挡在洛伦佐身前,一把攥住一个刺客持着尖刀刺来的手,将他往怀里一拉,膝盖重重顶在他肚子上。刚把这家伙甩开,又一把匕首刺来,刘氓尽力躲闪,人群造成的不便还是让他衣服被刺破。
这可是奥尔加涅亲手给他缝制的,刘氓大怒,随手抽出一扎剑划过面前家伙的脖子。那家伙丢掉手中的匕首,双手握住脖子,可眼神再惶恐,手捂得再紧,鲜血也像水管子破裂似的狂喷血雾。
这下刘氓彻底发了性子,攥住一个刺客,抖手抡起来狂砸剩下的家伙。此时欧洲北部的男子普遍身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南欧更是一米六左右,而刘氓此时的身高将近一米九,狂暴棕熊的样子实在有些骇人。
不过这些刺客显然是久经沙场,二话不说按动手臂上的机弩,嘣嘣几箭射出。刘氓虽用手中的尸体挡住大部分,左肩还是挨了一下。
眼见来人更多,招呼人手过来的汤普森还在门口,刘氓拽住还在发傻的洛伦佐奔到圣器储藏室门口。将两人推进去,他顺手抄出个一米四五的烛台,抡圆了冲出去。
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在背后基督悲悯的目光中,大殿内脑浆血肉横飞。汤普森带来了刘氓的侍从,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见无法分清敌我,这些家伙挥舞弯刀见穿斗篷的就劈,误伤在所难免。
几分钟后,大殿中刺客和看热闹的非死即逃,只剩下满地尸体和血污。教区主教和梅第奇家族成员这才带着圣骑士和护卫赶来,看到这场景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洛伦佐拖着弟弟哀嚎而出,埃莱诺娜哪还有什么矜持,奔过去一看,无声无息的软倒在一旁。梅第奇子爵一眼就弄清了原委,见长子无恙,感激的走到刘氓身旁,却不敢出声。这一身血污的家伙太可怕了。
主教见这场面,愤然道:“这些卑鄙的政客,竟然在教堂中行此卑鄙之事。”
刘氓这才感到肩头一跳一跳的疼,明白箭矢上带毒。虽然自己百毒不侵,这憋屈受不了。再看看倒落尘埃的埃莱诺娜,怒气更盛,大声问:“有谁认得这些刺客?”
“一定是行会那帮混蛋…”主教等人没吱声,一个圣骑士嘟囔道。
眼见圣骑士都有同感,主教和梅第奇子爵一声不吭,刘氓心里有了底,大声喊道:“汤普森!给我准备铠甲!下贱的商人竟敢袭击领主,我要血洗佛罗伦萨!”
看了会刘氓一干人轰隆隆跑出去的身影,主教不着痕迹的示意一下,圣骑士和教堂佣兵飞奔着跟了上去。
跑出大门,刘氓一愣,贝特丽丝正在海蒂搀扶下战战兢兢的靠在马车上。见到刘氓,贝特丽丝眼一黑晕了过去,海蒂却鼓起勇气说:“公爵,我听见你的喊话,你这样会让佛罗伦萨各派矛盾全面爆发,那将会使这里成为血与火的炼狱。”
刘氓翻身上马,扭脸笑着说:“那不是更好?刀剑比一切阴谋都管用。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话一出口他就感到怪异,这是谁说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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