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尼在别院休息,艾米莉本就稳重,琳奈受伤后居然换了个人似的,喜欢看书了,因此刘氓在一间地下室忙碌,也只有妮可静静的陪着。tsw他喜欢这个小丫头在身边,那样自己干什么都不会孤独,特别是干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
小心翼翼将混合好的粉末在石台上倒出一道线,刘氓就着烛光呆呆看着,仿佛这是什么久远的记忆,或不可名状的深渊。妮可一直用银针在胳膊上比来戳去,稚嫩晶莹的肌肤已被刺了好些红点,看到刘氓的架势,她收起银针,好奇的问:“亨利,那是什么?很珍贵的药物么?”
药物?刘氓一愣,然后笑着说:“可以算药物吧,它能治疗一些病症。不过他更像是恶魔,唉,也不好说,有时也会像是天使吧…”
妮可被他说糊涂了,张着小嘴不知该怎么问。刘氓笑了笑,起身走到她身边,心疼的摸索起她的手臂,可没一会心疼就变成了心痒。等妮可羞红脸,夺手放下袖子,他才继续说:“这玩意在对付那些不听话领主上很有用处,可是我不敢用它,虽然别的领主很快就会掌握制造它的方法…”
他越说,小丫头越糊涂,他只好回到石桌前,将一根自己制作的法烛点燃,凑在那条线的一头。只听哧的一声,那条线灼烧成一道美丽的火花。妮可吃惊的睁大眼睛,没一会,眼睛里迸发出兴奋,为这美丽的火花惊叹起来。
“很美吧?可我们吃够了它的苦头。近十万人因为它躺在泰斯河边腐烂。”
刘氓说完,冲妮可微微一笑,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匈奴人来了,结束了一个时代;马扎儿人来了,开创了一个时代。塔塔人匆匆来,匆匆走,都不存在于我的记忆。现在想来,这次的影响应该是最大的。”
刘氓拿起一个木片轻轻刮起火药残渣,将它们聚拢在一起捻了片刻,接着说:“最起码,他们让这里的人从愚昧中醒来,知道了什么叫战争,什么叫知识。你看吧,不久以后,各领主都会迅速将吃过的苦头加到别人头上,尽力去探索未知的东方。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
听完他的自言自语,妮可虽然听不明白,还是说:“亨利,我听不懂这些,但我觉得你应该比他们更聪明。那你担心什么?做得比他们更好不就行了。”
“做得比他们更好?”刘氓摇摇头,接着说:“人的一旦激发出来,就不可遏制。我并不聪明,不认为自己能顶的上一群人研究,更顶不上无数人研究。况且,这次不一样。为了罗马人创造的文明,这些人舍弃了你的大橡树,舍弃了爱娃英格丽德奶奶。为了这堆小粉末带来的灾难或享受,他们会舍弃一切。他们会失去信仰,失去长久形成的一切规矩,彻底由最原始的决定一切。那是所谓文明的开始,也是毁灭的开始,人们会在孜孜追求中迷失自己,毁灭自己。”
妮可被他吓住了,半响才稀里糊涂的说:“我们德鲁伊是被罗马人毁灭的,那是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你能打过他们不就行了?”
刘氓愣了半天,忽然笑起来。他猛地抱住妮可亲了一口,然后看着天花板说:“不知道,也许可以吧。罗马人因为放纵毁灭,被那个天父取代。这些人竟然希望复兴罗马文明,打倒自己的天父,那我就来打倒他们。不过这一切由一个贪恋那些成果,享受那些幸福与绝望的人来实行,你不觉得可笑么?”
妮可羞涩刚浮上脸庞,又被苍白取代,她傻乎乎的看着刘氓说:“亨利,我不知道,你吓着我了…”
“唉,是啊。这些事情看着办就行了,怎么能吓坏我的小可爱呢?”刘氓贼兮兮的笑起来,趁妮可发呆,将她抱起放在腿上细细审视。
妮可本就满脑子慌乱,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清理小脑瓜,嘴唇又被占领。等小舌头被贪婪的吮吸,衣领中也伸进一只热乎乎的大手,她终于明白这家伙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就是为了占她便宜。
对于这家伙的骚扰,妮可是久经沙场。略略体味了一会那奇妙的感觉,等他开始进一步的行动,小丫头嗖的挣脱他的控制,做个鬼脸就溜出门外。刘氓也假假追上去,如同两人在玩一个早已达成默契的游戏,一如他就未跟西尔维娅玩过的撕扯游戏。
追追赶赶跑到楼上,一个宫女,也就是某小贵族的女儿,矜持的微笑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刘氓脸皮厚,妮可却顶不住,她受惊小鼠似的低下头,刺溜一声窜回她跟奥尔加涅等人的住处。刘氓也没了兴致,回到自己的卧室,却发现琳奈正老老实实坐在床沿上。
现在小丫头也老老实实穿起了正装,可斜系在脸上的眼罩还是不脱北欧海盗特色。见她满脸的幽怨和一本正经,刘氓忍住笑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琳奈低下头,扭着手指,低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傻。以前该珍惜的时候不在乎,现在失去了才后悔。我明明可以看懂那些书的,却老是贪玩,什么都不去想,让你讨厌我。现在我更丑了,你会抛弃我么?唉,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琳奈突然变得淑女,就够刘氓吃惊了,临了又来了句发音极其古怪的汉语,他彻底疯了,很有时空错乱之嫌。
琳奈呆呆看了他一会,又深深叹了口气,才哀婉的说:“我就知道,这些是没用的,要不你怎么会把那个宋国女伯爵赶走呢?我早就知道,你主要喜欢女人的身材,我只是少了只眼睛而已,比起艾米莉背上的坑,幸运多了。你不是喜欢憋气么?来,我胸脯可是被你揉的丰满很多偶。”
在刘氓目瞪口呆中,琳奈彪悍的扯去衣衫,扭身把他压在床上,灾难和幸福一起开始了。
第二天,刘氓带着一脸疲惫来到斯图加特北郊的猎宫。
康拉德病后再不来这里,因此原本精致的城堡都有些荒废的意思。现在,一千多列队的骑兵让这里更显荒废。
黑着脸,纵马跑到队列前,刘氓实在是无话可说。这些家伙装备大多是缴获塔塔人的,已经是乱七八糟了。不知谁出了个馊主意,这些货每人背上都绑了一面骷髅旗,东倒西歪不说,布料还五花八门,怎么看都像是遭瘟的小鬼子武士。
安东和扎萨克都看出刘氓脸色不善,灰溜溜的不敢吭声。刘氓也知道强求不了这些土匪,断喝一声,命令两人带队出发。这次行动是为了对付克里斯蒂尼领地北面靠近莱茵河的一个小领主,距离斯图加特不远。
因此眼看着小弟们轰隆一声搅起漫天尘土,拖着两架缴获的便携式投石机,乱糟糟的消失在林木之间,他也不着急,悠悠带着两个新随从缀在后面,好歹少吃些土。
这俩随从,一个是管家的小儿子汤普森,和他准备继承管家职务的哥哥一样,都是跟老爹一个模子倒出来的,绝佳的贴身副官。另一个是施陶芬贝格侯爵的儿子,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倒是很有些职业军人的模样。
一路跟两人闲扯着家里如何,妹妹漂亮不漂亮的之类的问题,半中午刘氓才施施然赶到地方。这里西靠莱茵河,北面和南面都是山林,倒是风景如画宜人居住。小领主的城堡建在北面一座突出的山梁上,俯瞰碧树池塘万亩良田。
这家族选的好地方啊。刘氓琢磨着到达农庄附近,却被眼前的景象气毛了。一千多小弟呈扇形在农庄前与几千农夫对峙,安东和扎萨克似乎正跟什么人理论。他催马挤进圈子,看也不看,照着两个货就骂:“干什么?你们这也算骷髅骑兵?我是让你们把农夫赶走,不是让你们在这老太太拉家常!”
刘氓在这劈头盖脸臭骂小弟,对面的人不乐意了,一个三十余岁贵族咳嗽一声,高声说:“这位是刚兼领瓦本大公的虔诚亨利吧?我是巴登-巴登伯爵弗洛里安。我的领地一向与邻里和睦相处,不知大公为何要赶走我的农夫?”
扭头一看,不仅有个贵族,还有个牧师,刘氓脸上立刻腾起笑容,温和地说:“原来是弗洛里安伯爵。是这样的,作为瓦本公爵,本人具有敕封和褫夺所属贵族封地的权利。当然,我并不想褫夺你的领地,只是想给你换个地方而已…”
刘氓唧唧歪歪一大通,只有一个意思:作为贵族,我礼待你,另给你给你安排好住处。农夫,是你财产的,按人头补偿。不是的,不好意思。
刘氓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弗洛里安并不领情,他正想反驳,旁边不到三十岁的牧师抢着说:“大公,天父给所有人的赐予都是平等的,弗洛里安伯爵的家族在这里生活数百年,怎能随意改变封地?再说这些农夫也有自己的权利,他们耕种的大多是公共土地,是有习惯法依据的…”。
这家伙越说越兴奋,农夫们越来越斗志昂扬,刘氓却两眼一抹黑。愣了半天,他只好低声问旁边的汤普森。汤普森似乎早有准备,严谨的说:“公爵,这是三百年前鲁道夫家族布尔夏德大公与前来垦殖的农夫订立的口头约定,莱茵河流域和内卡尔河流域属于公共土地,农夫可自由垦殖。不过,不过现在很多领主忽视了这条老法。”
刘氓这才回过神来,弄了半天是口头约定。他也不急着反驳,而是笑着问:“这位神父对基督的观点似乎有些陌生,不知你叫什么?属于哪个教派?”
牧师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回答:“我是牧区神父托马斯闵采尔,我因虔诚而使灵魂得到救赎,不属于哪个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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