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放眼望去都是舒缓的丘陵,无边的绿色中,草地占三分之二,林沼占三分之一,溪流和水洼是无聊的点缀。tsw。太阳早晨还兴奋了一会,中午就躲进云层偷懒去,弄得漫山遍野都是压抑的郁闷。最近比较烦,比较烦,刘氓只想唱这首歌。
一行人离开布达后马不停蹄,横穿摩拉维亚,直奔里格尼茨。在刘氓的记忆里欧洲并没有多大,从布达到西里西亚也不过两三百公里。刘氓和小弟们都是一人双马轮换骑乘,物资放在轻便的双轮马车上。顿河马虽不像蒙古马一样地皮都能啃,好歹不需要鸡蛋和精饲料,带点燕麦作为补充就行。
他盘算着,就算路难走,两天也该到了。可是三天过去,按帕特里西亚的说法,大家才算进入西里西亚境内。早知如此,还不如绕远路顺着城市间的道路走,可他哪知道所谓的东欧大平原也有山峦叠嶂河流纵横的地方?
虽然失策,看看满脸风霜,却不发一言的小弟,刘氓还是感到欣慰,也有些慨叹,这才是骑兵啊。等看到最后面那辆带蓬的马车,他的欣慰又无影无踪。
离开布达时情况已基本明了,据喀尔巴阡山各山口和波兰回去的人说,这次入侵的蛮族非常混杂,既有塞尔柱人,也有乌古斯人,甚至还有罗斯人,从未见过的则是比他们还厉害的塔塔人。圣骑士们在耶路撒冷吃够了塞尔柱人的亏,听到这消息也不再嘲笑康拉德大公一触即溃,而是前所未有的严谨备战。
当然,刘氓也不是担心波兰之行凶险莫测,塞尔柱人又怎么样?不过是被唐军赶出蒙古高原的突厥而已,他们也就欺负一下毫无战略的欧洲骑士。自己人少,打不过还跑不掉?反正狄安娜、妮可等小妞已经被他打发回巴伐利亚,这些家伙再蠢也不会连多瑙河都守不住吧?他郁闷的是车里的小女人。
一干尝着味没尝着味的小女人都被他赶回巴伐利亚,幸福生活全指望这个小王后,可一路过来,这个小女人居然不跟他说话。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创造机会,她只是沉默不语。搞什么,早知道先把贝拉的伊丽莎白拿下。
那小丫头听说父亲要把她嫁给克扬,拼着被开除教籍也要跟自己私奔,结果自己为了这小王后,辛苦的把她劝说回去。幸好给小丫头留了个希望,不然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心情不好,刘氓也懒得安排午饭,反正小弟们已经习惯在马上吃香肠、干饼,不像那些骑士老爷兵非要吃正餐。至于小女人,不理老子,受着去。
近黄昏,大家终于穿越丘陵地带进入平原,依稀间农田、村落在望,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阴霾的天空也掩不住狂奔的渴望。昏暗中看不真切,到了最近的村子,大家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鸡鸭听到动静撒欢的乱飞。再仔细看看,村子里非常乱,家什、谷物洒落一地,居民明显是匆忙离开的。
互相看了半天,朗斯洛特建议到:“陛下,看来农夫们是听到异教徒要来的消息,全都撤走了。已经看不清路了,要不我们先住下?”
那还怎么办,住下呗,这雨入夜后肯定要下。刘氓吩咐小弟不解衣甲,加强警戒,又看着他们选好住处生起篝火,才走到帕特里亚车前轻声说:“帕特里西亚王后,我们宿营了,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帕特里西亚穿着便装,披着厚实的斗篷。她一言不发下了车,四下看了半天,茫然的摇摇头。刘氓本就没指望她能说出这是哪,只是找个话头而已。见她好歹下了车,就低头走进最大的一个院落。帕特里西亚抬头看看在村落上空盘旋的几只雨燕,才跟了上去。
安东于尔根等骑士分别警戒各个方向,吃完简单的晚餐,刘氓、帕特里西亚和朗斯洛特只能在火把昏黄的光线中,坐在简陋的木桌旁发呆。俯身捡起一个粗糙丑陋的小布偶,把玩了半天,刘氓忽然觉得满有意思的。
他看看眼观鼻鼻观心的帕特里西亚,笑着对朗斯洛特说:“我的骑士长,看来这次挺厉害么,你跟塞尔柱人战斗过么?他们怎么样?”
“塞尔柱人?”朗斯洛特仰头看了会屋顶,追忆着说:“我朝圣的时候接触过一次,他们是天生的骑手,生性凶残,不过老是打了就跑,没什么荣誉感。战斗力么,一般,就是弓箭和投石车太讨厌。”
打了就跑也是一种战术,不能说就没荣誉感吧?刘氓心里对朗斯洛特的观点并不认同,不过这些跟他毛关系没有,他也懒得争辩。随意聊了会圣地的情况,外面隐约有了动静,弄不清是下雨,还是警戒哨发现了什么。朗斯洛特起身去查看。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空子,刘氓怎会放过,理理思绪,轻声说:“帕特里西亚,你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可能气氛过于压抑,或者一路沉默太久,帕特里西亚愣了半天,还是说:“不,陛下,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罪孽深重,是我不能抵抗诱惑,我只能期望在耻辱的火刑架上丑陋的灵魂能得到净化…”
帕特里西亚越说越激动,最后趴在桌上痛哭起来。靠,那会你怎么不拒绝,现在事成了你到折腾。刘氓慌了手脚,探头探脑听了听,感觉小弟都不在,赶紧过去搂住帕特里西亚的肩头,安慰道:“我的小蜜糖,爱情怎么会有错?错只能错在我们的长辈为了利益扭曲我们的灵魂。大家都有罪孽,又有谁会上火刑柱?多关心你的臣民,帮助亨利管好国家,一切都会好的…”
刘氓劝了半天,帕特里西亚重新迷茫起来,由着他抚摸亲吻也没有反抗,正当他以为晚上能乐和一把,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两人赶紧各正衣冠。刘氓是心中郁闷,帕特里西亚眼中却又带上了懊悔、羞惭。
来的是埃里克,他看都不看帕特里西亚,直接说:“陛下,东面有逃难的人群,风雨太大,弄不清有多少人,不过他们的情况很糟糕,说是后面可能还有追兵。”
逃难的人群?外面一片漆黑,风雨已经狂暴起来,连自己这样的夜眼都看不清手指,那些人怎么逃难?他来不急想什么,跟埃里克离去。漆黑的雨夜中,弄清方向都不可能,两人靠摸索和呼喊沿路小弟,深一脚浅一脚向前挣扎。身上的羊毛斗篷屁用不顶,冰冷的雨水顺着肌肤滑落,即使身体顶得住,那阴寒的感觉也让人战栗。
等身体跑热,他们来到草地上,前方哭声、喊声混杂成一片,根本无法弄清状态。听到于尔根的声音,刘氓不停的喊,老半天,于尔根才撞倒他身上。“陛下,听声音这里至少有上千个人,其他的不清楚,他们顺着奥得河跑,很多人掉进河里…”
于尔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喊叫,可刘氓仍然觉得声音飘渺不定,自己仿佛处在狂暴的梦魇中。定定神,他调动内息,先用帝国通用的条顿语喊道:“骷髅骑兵,把你们的队伍尽量拉直,延伸到村庄,所有人不停的喊罗马万岁!”。
随后,他又用斯拉夫语喊:“我们是德意志罗马帝国的骑士!西里西亚的帕特里西亚王后跟我们在一起!所有人都安静!跟着声音走!”
他低沉雄浑的声音传出老远,连喊几遍,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无助的哭声,不过暴雨也随着人们越来越镇定慢慢变小。见措施有了效果,他又吩咐于尔根等人尽量延长战线和搜索范围,自己跟着人流退回村庄。
在挤成一团的人群中喊了半天,刘氓终于找到一个没有称号的乡绅。带着他回到大屋,这里也挤了不少人,帕特里西亚正在尽力询问情况,可这些人只知道趴在地上痛哭。
看着帕特里西亚苍白的脸,焦急的表情,刘氓只好喊道:“都安静一下,你们现在是安全的。”令他自己也想到到的情况出现,众人竟真的平静下来,不少人开始默默祈祷。
见鬼了,刘氓肚子里嘀咕一声,转身询问那个乡绅询。乡绅看起来近五十岁,原本还算体面的羊毛衣外衣滚成了泥巴条。听见刘氓问话,他赶紧趴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骑士大人,我们是从克拉科夫逃过来的。那里…,那里…”
乡绅说了两句,眼睛里就只剩下惊恐,刘氓只好按着他的头念了一段圣经。他慢慢恢复一些,继续说:“那些是魔鬼…。逃过来的罗斯人说过,他们会杀死所有人,我们不信…。跟他们一起来的罗斯人说,一个人反抗就杀光一个村子的人,只要不反抗,他们会让有用的人留下…,可是除了小姑娘,他们杀光了所有的人…。我们一路逃过来,到处都是尸体…”
乡绅梦呓般的话语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恐怖,帕特里西亚忘记了矜持,恍恍惚惚的走过来靠在刘氓身上。而他只感到说不出的焦躁。
靠,够狠,好像比日本鬼子还要凶残啊。小姑娘?那些小姑娘又能活几天?看着这些宁可掉进咆哮的奥得河,也要连夜奔逃的农夫,他第一次感觉到愤恨。
一夜折腾,天一亮,刘氓迅速规整队伍戒备。据别的人说,追兵可能有上千人。虽然都是轻骑兵,他也不敢懈怠。看看几百个男女老幼,看看零零落落,因风雨和饥寒倒毙一路的尸体,他不知该干什么。
沉寂半天,一个骷髅骑兵打了个喷嚏,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刘氓一怔,把手下连朗斯洛特在内的八个骑士一个武装牧师挨个看了半天,恶狠狠踢了于尔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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