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掘港之后,李辉开始从新兵营中抽调精明强干的士兵去各个村屯丈量土地,准备分田,而雷通他们也拨出三百人手持火器全程武装陪护,免得那些不甘心失败的土豪劣绅等反动势力借机杀害我英勇的工作人员。
海盗兵们一看来活了,急忙上船,宣称说海上又来了肥肉,还没等李辉发话挽留,就急急忙忙的扬帆远遁,溜之乎也。
“这帮逛鬼!终究不能成事!”李辉大骂道。
现在手头能够依靠的只有新兵营那五百人了,从各地胁裹而来的壮勇们都被遣散回家了,武器也都收归仓库,李辉吃准了满清在短时期内不会再来骚扰,所以只留下那五百名应征入伍的新兵,而抓来的俘虏们统统送到海边和内地去烧石灰挖战壕,进行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改造。
李辉现在还有一个心病,就是关于这些俘虏的改造问题,改造成功,他们将是东山军的中坚力量,改造不好,那么他们就是心腹大患,早日除掉是最佳选择。
思来想去,李辉终于决定给这些俘虏们发点空头支票:如果谁在将来的战斗中作战勇敢,斩首三级以上,就可以获得分田分地的特权,战功越多,分到的田地就越多,上不封顶,只要你够狠,土地就够多!
当然在日常劳动中表现良好的俘虏们也可以破格获得分地资格,但是你要突出,要成为典范,这样才可以。
分地工作开始了,按照掘港城的人口三万来计算,每人分得水田三亩,山地五亩,西亭的人口比较多,土地也不太富余,只好每人分得水田两亩,旱田一亩,山地三亩,金沙场由于土质不好,人口也少,所以每个人可以分到五亩水田,四亩旱田。
最后分到土地的石岗农民急得眼珠子都红了,最后按照平均主义,每个农民获得水田四亩,旱田一亩,山地则没有。
这样一分下来,西亭的百姓最为不满,为什么别的地方的百姓可以分到那么多的土地,而我们西亭的人就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点?不行!
对于这个问题,李辉是这样解决的:“这个问题只能怪在你们西亭人口太多,如果你们想要土地的话就去满清占据的地盘上去抢,那里的人口已经被满清杀得差不多了,到处是荒废的农田,而且都是上好的田地,你们想不想要?”
“想!”百姓们高喊起来。
“想要土地的就加入我的军队,不但有军饷还会分到土地,现在我已经和那些俘虏们说了,谁要在以后的战斗中表现良好,斩首三级以上就可以分到良田一亩,一亩良田啊!”李辉故意加重了语气。
百姓们都沉默了,第二天就有很多人来到掘港打听参军的事情,李辉也不失时机的拉起招兵的旗帜,有从刘怀德家抢来的五万两金子银子,完全可以支撑一阵时间了。
战俘们只要三餐温饱,不敢多要求,而雷通他们的老营在海上自己谋食,瞧不起李辉一个月给的那三瓜两枣的,所以李辉现在需要支出的军饷就只有新兵营和炮兵队两个部队。
“分田进行的怎么样了?”面对王秀楚做好的一叠田契,李辉随意翻动着,问道。
“有很多地主老财欺压百姓,将分好的土地要回去,百姓也不敢言语。”王秀楚如实回答。
“很好,很好!”李辉扔下田契,叫齐一百士兵,从掘港开始,但凡有抵触分地田政策,私自将田地抢回的地主老财们统统抓起来,送到掘港的四个瓮城里关押十天。
最后四个瓮城都装满了。
“老大,莫不如将他们的田地收回,饿死他们!”李俊在一旁瞎出主意。
“这个是不行的,他们虽然是恶人,但也是人,咱们不能那样将他们逼上绝路。在他们明白道理之后就放掉,这些人虽然可恶,也还是有些头脑的。”
经过这番雷厉风行的整顿工作,长江以北四镇的分田运动圆满结束,百姓都得到了自己的田地,包括那些地主老财。
对于这次巩固统治基础的运动,李辉打心眼里高兴,如果说一个月前的江北四镇是属于他李辉的,那纯粹属于吹牛,虽然被他以巧计连下三城,但是老百姓觉得无非是换了个不让梳辫子的大王,现在则不同了,老百姓们已经开始将李辉和东山军作为自己的利益维护者了。
民族主义情绪虽然可以成事,但终究还是要归结到个人利益上去,这是人的本能,也是每个个体人存在的基础。
李辉终于认识到土地对于中国农民的重要与疯狂,或许可以拍一部电影叫《疯狂的田埂》。
立起招兵旗第一天,光是西亭的百姓就有三百多人前来报名参军,甚至有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嗨嗨嗨老人家,您没看到那个招兵牌上写的么,年龄要在三十岁以下,您都一把年纪了就别来凑热闹了,快回家哄孙子去吧。”负责招兵的士兵们劝道。
“少白头,侬这是少白头。”老头张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反驳道。
现在李辉又有了一支一千人的新部队,以前的新兵营也随之水涨船高,除了战死或者受伤的,最不济的也都成了果长,有几个表现良好的已经升级到把总了。
“新兵的训练必须要抓紧,咱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面对李俊,李辉有些惆怅,这小子虽说人长得帅,但是练兵的效果也就是一般,没有达到李辉所设想的标准。
“李俊,你带领锋锐营,岳琪,你带领金山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我要看看你们两个能将手中士兵训练到什么样子。”李辉为刚刚分立的两支部队命了名字。
“是!”虽然人数比以前多了,但是李俊依旧没有得到升职,他暗暗下定决心要赛过岳琪,我就不信了你个刚来的有什么本事?
岳琪也意识到这是他来到东山军中的第一支部队,能否干出一番事业就要看自己这一个月的表现了,也暗暗卯足了劲要把士兵带好。
陈林的石灰窑已经进入运转,顺道把海滩上的晒盐场统统以地主老财剥削百姓的名义收编了,派去一个叫做徐有田的青年去统一管理。
这个徐有田也是从扬州随李辉逃出来的,当时李辉觉得这小子挺聪明,见到清军杀来就用地上的鲜血抹在脸上,倒在地上装死,所以才击杀了三个清军,将他救了出来。
这小子一直跟着海盗兵在海上四处游荡,前几天的分田工作中他表现突出,被李辉强留了下来。
“有田啊!现在重担子压在你肩上了,你要帮哥哥我挑起来啊!”李辉一脸沉痛的说道。
“大哥您说吧,您让我上刀山跳火海下油锅我徐有田绝无二话!”徐有田拍着胸脯说道。
“这个倒不用,你要去海边,将那里的晒盐场给我管理好,记得那将是我们以后重要的财政来源,你务必尽心!”李辉叮嘱道。
“是!”徐有田转身出去,开赴盐场。
看着徐有田远去的身影,李辉暗暗叹气,这一大烂摊子事情真是乱如麻,自己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阿勒泰再次大败而归,心中淤了一股火,加上眼伤严重,只好放弃再次召集部队反攻的打算,率领零零落落不到一百的残兵向北追逐豫王多铎的北归大军。
“该杀的李辉,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剁成肉泥!”阿勒泰难压心头愤懑,对着掘港城的方向连声叫骂。
现在的掘港城中,李辉正在指挥士兵和战俘们用新烧制的石灰和青砖重新修建瓮城,这次的瓮城完全按照李辉草就的图纸施工,形状比以前的更合理,也更加坚固。
按照李辉的设计,以海滨范公堤为起点,沿着一道小山坡开始修建五尺高的围墙,每隔半里就设置一个菱形堡垒,上面留下瞭望口射击口,一直从海滨修筑到丰利,之后一路南下,绕过石岗,一直修到通州附近。
如此浩大的工程量逼得李辉动用了所辖四镇的全部中青年男子,每人每天十个铜钱的工钱,大伙自带工具,依照发给的图纸进行修筑,在地上挖出四尺深的地基,排干水分,再以青砖石灰修筑边墙,墙体宽两尺,以石灰进行粉刷,坚硬得可以和石头相抗衡。
通州守备官林大业见状大惊,急忙组织百姓抵御,但是李辉的锋锐营及时出动,对通州进行武力威慑,贾敏的炮队也急忙赶来增援,在大炮面前,通州的防御如同纸糊一般,李辉差点就想改变策略,拿下通州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张煌言的部队仍然驻扎在海门。如果现在将通州占领,从宏观上看将会对海门形成包围,虽然是无意的。
为了友军之间的信任,李辉只能在通州城外修建一个大大的菱形堡垒,派遣士兵每日驻守,如同一把悬在通州头上的利剑。
紧接着,李辉不安分的将水泥边墙以西亭为,向西一路修建到白蒲镇附近,又是一个巨大的菱形堡垒,每天派人在堡垒中播报赶走满清,分田分地之后四镇人民的幸福生活。在强大的宣传机器蛊惑之下,白蒲镇人民蠢蠢欲动,和满清相安无事的好日子到头了。
岳琪的部队绕过范公堤,向东进攻,一举拿下吕四场(在这个时候,长江北岸正在慢慢堆积巨大的沉积滩涂,吕四场的位置在现今的崇明岛以北,是长江北岸的出海口),这下子长江北岸出海口都被李辉的部队控制了。
转眼间已将近年节,雷通他们那群逛鬼也从海上回归,这回带回了大量的火器,亦有几门转载在海船上的火炮,同来的还有几个西洋人。
“仁慈的上帝,感谢万能的主,我们终于平安的看到陆地了。”一个身穿黑色教士服,戴着金边眼镜,胸前佩戴着银色十字架,满口半生不硬的汉语的老外见到用水泥修葺一新的掘港城,激动得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架。
“您好,nicetoetyou!”李辉搭讪道。
“您说的我不懂,我们还是用中文交谈吧!我亲爱的朋友。”那个教士回答道。
我靠!丢人丢大了!
太祖闻民间多有不仁者,侵略贫民土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是也。太祖悯民生之艰,遂遣精卒,丈量田地,按户均分,以为永业之产。使贫者有其地,富者亦有所营。百姓欢声雷动,皆效死以报太祖之恩。
——《通鉴》太祖本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