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果用我的方式爱你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见到他时,才觉得快乐,自内心的舒服……”尹龙泽轻轻的吐出‘舒服’两字。他没有回答冬苏的话,突然转移话题说了这样一句。他的声音似乎很惬意,但冬苏体会了其中的意思后,却感受到了他心里百分之百的残酷。
冬苏不再搭尹龙泽的话,不想当着尹小五的面与尹龙泽这样残忍的谈论他。走到尹小五身边,她问道:“你叫什么?”
尹小五看了尹龙泽一眼,见尹龙泽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体现,才开口回答:“尹千止。”
千止,千万禁止?
“你这里有梳子吗?”冬苏像个懂事的大姐姐般侧头问他。
尹千止点了点头,然后乖顺的走到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根梳子,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是还很新。
“平时洗澡什么的,你怎么办呢?”冬苏问了一个级白痴的问题。
尹龙泽抿唇而笑,“冬苏,小千已经九岁了。”
“呃……”冬苏尴尬的笑了笑,一扯椅子坐在了尹千止身后,“我给你梳头,你弯点腰,不要动。”
尹千止没有说什么,他转过头盯着冬苏看了半天,却没有配合的弯下腰,排外的情绪十分明显,似乎很不愿意听出冬苏的话将自己的背部交给她。
尹龙泽对上冬苏的眼神后,才对尹千止道:“冬儿姐姐是可以信任的,没关系。”
尹千止这才扭头微微趴在八仙桌上,但是仍时不时的想要回头去看冬苏的表情。冬苏叹口气,他像只防备的小狗,总是害怕人类伤害他。
冬苏先轻轻的抚顺他的头,安抚他的情绪。之前和祝府的姐姐一起,她们经常以互相梳头来培养姐妹之间的感情。娘曾告诉过她,一个人的头虽然感觉不到什么,但其实也是很敏感的位置,如果一个人给你摸他的头,让你在他的头上撒野,便也可以说明了一种信任。所以如果想博得对方的好感,有时可以在对方不介意的情况下,抚摸对方的头——冬苏一直觉得,这也许跟小狗小猫喜欢被摸毛一个概念。
抚顺他的后,尹千止果然表现的温顺了不少,冬苏这才用梳子替他轻轻的梳理起来,然后慢慢的为他梳了一个简单的少年髻。梳好后,冬苏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下,在尹千止拿梳子的桌上现了一把镜子,跑过去拿过来,放在尹千止面前,“看看如何?”
然后又邀功般的笑凝着尹龙泽,“我手也是很巧的。”
尹龙泽点了点头,“小千,要谢谢冬儿姐姐。”
尹千止扭头看着冬苏,却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些怪,似乎在记忆冬苏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冬苏被看的有些别扭,她伸手在尹千止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傻小子?”
尹千止眨了下眼睛,扭头再看向哥哥时笑了笑,突然站起转身走向了那扇小屏风。冬苏诧异的瞪着尹龙泽,然后以眼神示意:怎么办?
尹龙泽凝着冬苏,突然开口道:“我们该出去了。”
冬苏扭头看了眼尹千止躲起来的那扇屏风,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恐怕会将你在脑海里烙印一生’尹龙泽凝着冬苏的背,在心里对她说。
……
冬苏推着尹龙泽出了石室,带着他走过隧道,当再次回到尹龙泽的房间,冬苏感受着夕阳播撒的最后昏黄,才觉得阳光是多么美好,“没有办法带他出来吗?”
尹龙泽深呼吸下自己房间的空气,操纵着轮椅车到床前,了会儿呆,才突然开口:“他不能出来,既然已经在里面呆了九年,就不能再出来。”
冬苏皱起眉,“什么意思?你有办法救他出来,却不愿意、不能这么做?”
尹龙泽看着冬苏认真的表情,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为她泛滥的怜悯心,和那份可笑的正义感,“我没办法救他出来,我自身难保。”他伸出自己的手腕,低头看着,“还不够强壮,我帮不了他。”
冬苏被尹龙泽一句话堵住,“有什么办法再去见见他吗?他需要有人陪伴,一个人常年独居,又不见天日,不仅可怜,会变得很怪异的。”
尹龙泽笑了笑,“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为什么非说他的是怪异呢?”
冬苏皱起眉,“这也能争辩吗?”
尹龙泽摇头,“冬苏,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与你不同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不是怪异,只是与你不同。”
冬苏皱起眉,她不觉的‘怪异’和‘与她不同’有什么区别。难道尹千止活的正常吗?“你难道没办法跟你父亲争取放他出来吗?”
尹龙泽突然泛起冷笑,然后再不多说一句话。他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际,脸色也像天色一般,黑沉了下来。
冬苏想,尹龙泽的父亲,是他的脉门。无论什么时候,提起尹父,他都会变得不高兴。冬苏走到尹龙泽身边,拉把椅子坐到他并肩,“别难过了,你做的已经够了,我们都还是少年人,这个国家还是掌握在成年人的手里。等我们长大了,再去扭转我们想要扭转的一切。”
尹龙泽扭头看着冬苏,她的表情很真诚,像是在安慰他,这一回他没有笑。她太单纯了,实际上他从没想过为尹千止改变什么,更没因为无法替尹千止争取幸福而觉得歉疚。他在想的事情和在愁苦的一切,她永远……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丝,可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尹龙泽怯懦了,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最清楚不过,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去玷污她?面对冬苏的纯洁和干净,他总是自卑,有时……他甚至想毁掉她。
冬苏望着他伸出却又收回的手,脑子突然很灵光的感受到了他的失落。冬苏心里也许只是想安慰他一下,也或许是想泄出见到尹千止后无法泄的怜悯,她拉住了尹龙泽的手,让尹龙泽感受到了温暖、和两个人的世界有多么充实与幸福。
冬苏不知道,自己这一拉,便拉住了尹龙泽退缩的心情,也扯掉了他最后的顾及。
尹龙泽食髓知味,他感受到冬苏的肌肤和她性格所传达出来的温柔与坚韧,他紧紧的拉住冬苏的手,仿佛握住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
冬苏感受到他手指的力度,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仍挂着鼓励的微笑,好看的猫眼儿里不自觉的流露出青涩而积极的情绪,令被她注视的人心里热到满溢。
尹龙泽突然哀伤的开口,语气带着浓浓的悲戚和怜惜:“如果用我的方式爱你,你很容易便会受伤……”……
…………两个人里,总有一个人会变得很可怜,你们希望冬苏可怜,还是尹龙泽可怜?虐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