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史慈一脸焦急的模样,史阿缓缓道:“主上有所不知,今天早上的时候,华佗先生和吉平先生就察觉到圣上似乎有些异常,但是圣上一直昏迷不醒,很多的事情都无法判断,所以只能静观其变,谁知道就在刚才,圣上突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后却无法说话,只是用力挥动双手,瞪大眼睛,然后便连连吐了几口血,而后便再次昏迷,现在却还不知道圣上到底会怎样。”
太史慈看了看刘和,只见后者连连点头,表示史阿说的一点错误都没有。太史慈看着地面上的几口“鲜血”,愁眉不展,其实心中却早已经乐开了花。没有想到史阿这人演戏还真是有一套,竟然做出这般沉痛的样子,令太史慈微微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了。史阿这般骄傲的人都可以如此,那么华佗和吉平两人也应该没有问题,就连地面上的“鲜血”都伪装的如此逼真,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故此脸上沉痛对华佗和吉平道:“两位先生,圣上到底怎么样了?”插手华佗和吉平对望了一眼,然后才道:“主上,圣上为何会突然醒来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并非是什么好兆头,而且脉象极不平稳,更有衰弱的前兆,刚才老夫用金针刺入了圣上的几个道,用来激圣上体内的潜能,希望能够令圣上的脉象稳定下来,谁知道所做的努力一切如同泥牛入海,全儿半点作用……”吉平此时接过话来道:“华佗先生说得十分有道理,而且老夫还在金针上施加了刺激性的药物,所得到的结果和华佗先生别无二数,要知道这个方法以前老夫曾经用过,原本百试百灵,可是今天却失去了效用,而且到现在为止,老夫还看不出原因何在,若是如此的话。只怕圣上会凶多吉少,可能熬不过这几天了。”华佗和吉平此言一出登时弄的伙贵妃和董贵妃原本只是抽噎的声音大了起来,那哭哭啼啼的样子令人见之可怜,管宁和管铬哪里分得清楚真假?闻言面面相觑,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不过管宁的心中却为之一轻,若是汉献帝一旦病故,那么太史慈登上大位就再无半点牵绊了,这实在是始料未及的好事,管宁哪里知道眼前的这场戏是做给天下所有人看的呢?太史慈偷看了管宁一眼,看到管宁眼中神采闪动,但是却没有半点怀疑的神色。心中高兴,连忙装出安慰的样子对两位贵妃好言相劝,要她们稍安勿躁。
管鉻却在一旁沉吟半晌,微微摇头。显然觉得单从药道下手未必能看出汉献帝的安危来。才道:”司空大人,是否可让我这相命之人为圣上卜上一卦?”太史慈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点头,又向两位贵妃介绍道“这位乃是许子将先生的师弟,闻名天下地神相管辂先生,有管辂先生在,定会想出妥善的办法来。”
伏贵妃闻言“大喜”道:“原来是神相管辂先生,听说先生学究天人,不但给人算命毫无差错,而且还能够为人续命,本宫早就听说过先生为少年赵颜续命的事情,简直是神乎其技,若是有先生在此,还请先生出手相救。”听到伏贵妃说管辂能够续命的事情时。华佗和吉平两人连连摇头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管辂有这种本领,管辂此时开口道:“娘娘谬赞了,那些事情都是以讹传讹,人命天定固然没有错误,可是那是指每个人的身体天赋不同,寿命长短也就不同,但是人生在世难免有各种遭遇,正是各种遭遇形成了人的性格,而这性格难免有棱角,棱角在体内正如铁锥在皮囊之内,一旦不调和便会给人带来内病外灾,缩短人的寿命,故此,若是想要长命百岁又或者改善自己的命运,那就需要改善自己的性格,赵颜乃是美少年,譬之若‘桃之夭夭’,虽美丽,但天生带来一种柔弱之美的,此美大多在女子身上,故此红颜多薄命。男子身上也有,但大多是敏感天才之人,他们短命便是天生带有一种自恋的意味,所以内心幽冷。小小年纪便不是长命之相,所以本人劝他改变生活习性。毕竟他是男子,只要一扫阴柔之风,恢复天然,自然寿命得到了延续,并非是什么南斗北头斗两位神仙的续命之功。毕竟管辂乃是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有本领请得动两位神仙?都是别人谣传罢了,就像华佗和吉平两位先生一样,人称神医,但是却不能起死复生,真的做到生死人,肉白骨,所以还请伏贵妃莫要报以太大的希望。”管辂的一番话令符贵妃一怔,旋即神色黯然,低下头去,再次低声啜泣起来。
华佗却出言赞叹道:“管辂先生的话人深醒,我们医道之中也讲究先天,虽然先天好未必决定一切,但是先天却是很重要的东西,有很多的人先天的体质好,他们的身体的确就比别人强壮得多,所以说我们只能顺天而行,方是正道。”太史慈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渐渐出一种荒诞地感觉,似乎管辂和己方联手,正在一起欺骗着天下人。不过太史慈却注意到管辂在说到天才之命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暗,看来管辂知道自己也是这种人,所有才下断言说自己乃是短命之相,几乎没有可能活过四十七岁。
想到这里,太史慈也不由得心中微叹,此等天才百年难遇,一旦殒命,何处去找?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因为管骆已经走到了汉献帝的床边,仔细观察汉献帝的面相,不多时眼中变异彩涟涟,脸上更显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
太史慈看得十分紧张,生怕这位神相看出了不妥当的地方中,若是如此,那么自己的一番功夫便是白下了。
屋中一片寂静。大家各怀心思,密切的看着管骆的行动。管宁只觉得喉咙有点干,等看到管辂转过身来,连忙询问道:“管辂先生有何看法?”
管辂扫了众人一眼,在两位贵妃的脸上微微注视了一下。然后对着太史慈淡然道:“司空大人,请恕鄙人直言,圣上地病情鄙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却看出来圣上的脸上的天子之相正在飞的流失,仿佛正在生什么巨变,而且这一切都是不可阻挡的,总之,过不了多久,圣上也许不能再称之为圣上了。”太史慈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是,圣上没有救了?”
管辂看了太史慈一眼,才淡然道:“若是两位神医都下了定论,那么在下的话也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也许,圣上在劫难逃了。”
伏贵妃和董贵妃两人闻言放声大哭。扑倒在地,慌得周围的宫女纷纷上前,把两女扶了起来。太史慈唯有命人把两位贵妃扶下去,好生照顾,脸上一片凄然,心中却在暗喜。看来自己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居然顺利蒙混过关。这个神相管辂还真是帮忙。管宁当然也是心中高兴,因为汉献帝自然死亡实在是最好的结果。
太史慈则转过头来对华佗和吉平沉声道:“两位先生。虽然要听天命,但是还请尽人事,尽力令圣上的病情稳定下来,不要辜负那神医之名。”
华佗躬了躬身子,表示自己会尽力,可是吉平却硬邦邦地道:“主上,在老夫看来,一百个神医的名号也抵不上救人一命,别说是圣上了,即便不是真命天子,换成一个街头乞丐,我吉平也会竭尽全力地。”太史慈看着吉平一张目无表情的脸,心中暗暗叫绝,这个吉平还挺会照顾自己性格的,吉平的性格比较倔强,华佗地性格则比较平和,若是吉平也好似华佗一般唯唯诺诺,那便不正常了,说到这一点,这吉平也算演技派了。
管宁哪里知道这是表演给自己看地?却只觉得一切都生的自然而然,令人没有丝毫地疑问,吉平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自然也不会斥责吉平,实际上在此刻上他也不好说什么。太史慈又看向史阿,叹了一口气,还未说话,史阿已经微微一笑道:“主上不要为我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帝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就已经足够了,而且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也有失必有得,那即是说死亡也未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对圣上来说,说不定是一种解脱,而且到了那个全新的世界,说不定圣上更加喜欢呢”
太史慈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心中却知道史阿这是在一语双关:汉献帝失去的是帝位,得到的却是作为一个平凡人的乐趣,汉献帝虽然是个聪明人,但是却不是做皇帝的料子,皇帝的称号落在他的身上实在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今天做到这一步,那么汉献帝的自由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看着史阿一副闭上眼睛不想说话的样子,太史慈三人便退了出来,出了宫门,回到了司空府,管辂便想太史慈和管宁两人告辞,说是要回到屋中想一些事情。
太史慈和管宁两人则走想了前厅,却看见高堂隆这官坐在大厅中喝茶,见到两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向两人躬身施礼,太史慈要他坐下,便询问起高堂隆的来意。高堂隆恭声道:“主上,从益州带回来的那些战犯已经一一审定,按照我青州军法,他们都得到了相关的惩罚。当然还有一些无罪者,自然也都释放掉。”
太史慈欣然道:“高堂隆你做得很好,经过此事,世人将会再一次认识我青州的法度。”高堂隆意气风道;主上曾经说过,法度是新五德终始说的保护,法度的执行要符合新五德终始说的精神,这一点属下从未忘记,所以今天才会到主上府上来,希望向主上讨要吴懿人妹子,此女涉嫌刺杀张辽将军,必须要受到应有的片罚
太史慈点头道:这个当然于是便召唤一人上来,要他去见尹氏要尹氏把吴懿的妹子带上来高堂隆紧紧盯着太史慈的表情,看着太史慈想也不想就要人带尹氏上来,便松了一口气,管宁看在眼里,好奇道:“高大人似乎有什么心事得到了解脱。”
高堂隆闻言不好意思的看了太史慈一眼。然后才道:“最近长安城中有流言说司空大人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把吴懿的妹子弄进府中是为了金屋藏娇,所以属下很紧张,这才忙着要处理这女子。”
太史慈闻言哑然失笑道:“亏他们编得出来,不过高堂隆你也怀疑了,看来这三人成虎的事情乃是人的通病呀。”高堂隆有点尴尬,管宁却肃容道:“主上不必放在心上。所谓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当然身为上位者也要避一些嫌疑才好。吴懿的妹子那般美貌,主上把她接到府上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在外人看来就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太史慈闻言肃容道:“管宁兄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有欠考虑了。”管宁点了点头,看像高堂隆温笑道:“高兄也要吸取教训。法度这种事情在于公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我青州的法度,也许因为天子身份特殊,对于犯错天子的惩罚有其他的替代方式,但是犯错就要责任的观念必须要深入人心,今天你这么做表面上是关心则乱,其实确实在心中弱犯法度。把青州的法度弱势化,若是如此。你高堂隆又怎么能在今后的工作中秉公执法,在你地心中已经有了特权在,我青州的法度将来要走向何方?君子防患于未然,这件事情你当引以为戒高堂隆听得连脸色变,最后凛然受命道:“一席话惊醒梦中人,高堂隆知错了。”
太史慈看着管宁,心中高兴看来这个管宁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要登上大宝而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个管宁还是那个把自己当成是可以配五德的君子,没有把自己神话。这一点令太史慈十分高兴不可否认,在这时代,中国皇权高度集中对国家地统治是有好处地,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一个限度,中国的封建王朝有地时候为了完善中央集权,未免矫枉过正,而且十分短视,皇权是特权实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是这种特权到底能够受到何种程度的制约却决定了一个王朝的兴衰,皇权不集中,天下要打乱,皇权集中之后不制约,天下一样要大乱,这就是孔子所谓的过犹不及的道理历朝历代,虽然君王们都把孔子的学说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他们却偏偏断章取义,把孔子学说中的大前提给忽略掉,把一些最基本地治国的至理名言废除掉,就比如说秦始皇是明目张胆地焚书坑儒,秦始皇不明白,人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以统一标准,但是思想却不能完全统一,因为那会造成思想的僵化,统一思想就是一言堂,一言堂就是绝对的,而绝对的必然导致国家秩序的混乱,只不过秦始皇是明目张胆的这么干罢了,到了汉武帝则阴险得多。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表面上是尊重儒家思想,其实却是在违背儒家思想,独尊本身就是过火的行为,关于为政之道,孔子早就说过过犹不及,事情已经做过火了,本身就不是中庸之道,还读什么儒术啊,即便是儒术,那也不是孔子的儒术,那是被汉武帝篡改过的儒术了到这时代这么久,太史慈时时刻刻和管宁这等经学大家在一起,对于儒家思想的认识早就不是那般浅薄了,通过学习,太史慈早就知道其实儒家思想是一种学习性极强的学问,真正的儒家思想只谈一些基本的道理,并不制定死硬的条条框框,而且孔子本身就是一位改革家,他虽然总是说要恢复先王之礼,但是孔子制定的礼其实是切合实际的,并不保守,所以孔子活着的时候并不受欢迎,死了之后反倒被人利用起来,若是这位老人家地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学说在经过汉,唐,宋三代的篡改,最后在明清两代变成了一种僵死的学问的时候,不知道要愤怒成什么样子。不过在这三国时代就不同了,乱世令文人穷极思变,两汉的盛世结束了,对儒术的解读迎来了一个新时期,正好是僵局的时候,新“五德终始说”的出现则是一种对解放思潮的有力支持,在历史上,这种思潮是得不到支持的,只能在文人中辗转相传,而且新思潮的维护者还经常被杀戮,到了盛唐,则戛然而止。
但是有了新“五德终始说”则不同,这其实是在利用儒家本来面目的开放思想唤起昔日百家争鸣的学术繁荣,使人们不再在儒家经典的字句上下文章,而是把握精神,注重实际。这股思潮一旦形成,将会左右中国的展。
但是这思潮却需要保护,不能让这思潮被皇权专断而破坏。
而今天,管宁对高堂隆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正是有此目的。(全本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