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白马粗健的长腿踢着官道的泥尘,带起了一卷尘屑,往黄县飞驰而去。
太史慈坐在马背的身子挺得笔直,脸上不露半分喜怒哀乐的情绪。
走了大半天,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有的只是那些妄图阻挡自己而不断倒下和死亡的黄巾军士兵的尸体。自来到这个时代后,他的心从来未试过像这刻极端的愤怒而又极端的清醒。
两旁树木婆娑,仿佛半不知人世间此刻正处于盲目而又可悲的杀戮之中。以前在影视作平和书籍中所向往的古典战争的辉煌绚丽的古典美感已经被眼前的现实击得粉碎。
早已经记不清杀过多少人了,悲愤却有增无减。
太史慈的愤怒并不仅仅在于自己的母亲可能会受到的危险,更多的是一种反省式的心灵拷问。看着无助的平民,想着那些既可怜又可恨黄巾军,太史慈不停地追问:
我大汉的子民们啊,你们怎么了?
官兵们如狼似虎的欺压你们,世家大户们无孔不入的剥削你们,你们可以反抗,可是那些平民呢?怎么也成了你们屠戮的对象?
你们曾经对君权神授的鬼话礼膜拜,那是上位者对你们的愚弄,让你们麻木无知,可是现在呢?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因为被人愚弄而“麻木”无知更可悲的事情的话那么一定是被另一种新的愚弄而变得“疯狂”无知。
天公将军,张角,就是这个曾经让太史慈在历史书上甚为佩服可是现在却深恶痛绝的神棍,在本已是天灾连连的东汉末年火上浇了一把油。
不错,反抗别人的压迫在太史慈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现在的黄巾军的起义明显不是这种性质。张宝利用了大汉子民的迷信心理,用宗教的形式蛊惑人们起义,他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平等观念(比如均田)都没有,只把自己塑造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为了登上皇位这一己之私用欺骗的手段把无数大汉子民推入到火坑之中。在这场灾难中无论是一般的平民还是黄巾军的战士都是受害者。他们只是别人改朝换代的工具。
我大汉的子民们啊,你们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的权利、自己的自由、自己的尊严、自己的生命乃至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呢?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为自己的命运作主?
先是刘姓的所谓“天之子”,现在又是什么“天公将军”,他们总是向你们许诺了种种美好,可是每次改朝换代身登大宝之后就都迫不及待地换了嘴脸,把你们当成可以随意宰割的鱼肉,你们受了骗还要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你们还要再一次接受君权神授的迷信相信自己受苦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种“五德终始”仿佛在告诉人们:一乱一治是不可抗拒的天命。
太史慈的心中开始冷笑,真的是天命吗?这种天命在人类的历史上似乎只有中国才有。
原本还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黄巾军起义,还神州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可是现在看来即便黄巾军起义成功也无非是一个象汉朝一样逐渐衰败腐朽的王朝。如何可能逃脱一乱一治的恶性循环?!
即便环顾三国时期的诸侯似乎也无人能让逃脱这种命运吧?
既然自己的出现就是一种“蝴蝶效应”,注定了会给这段历史带来不可预料的异数,那么,就由自己这个后来人亲手打破这种宿命吧!
念及此,不由心中涌起万丈豪情,策马疾行,渐行渐远。
在夕阳下,此时的太史慈仿佛已深深融入到这历史的天空中……
黄县此时比青州其他的地方安静得多,并非像太史慈想的那样已经遭受到兵火的洗礼,只是在城外横卧着无数的黄巾军的尸体,大多是死于弓箭下。
如果太史慈看到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黄县并没有多少兵力,而且县令乔肃的无能明眼人无不心知肚明,虽以黄巾军的实力尚不足以破城,但此战肯定会打得险象环生。
但眼前的景象分明是对黄巾军的一场击溃战。从场面上看,无疑,双方的实力相差得太多了。
这就是刘繇的手笔。
“刘繇,字正礼,东莱牟平人也。齐孝王少子封牟平侯,子孙家焉。繇伯父宠,为汉太尉。繇兄岱,字公山,历位侍中,兖州刺史。”这是史书上对他的记载。在历史上,太史慈第一个跟随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拥有皇家血脉的刘繇。
乱世将至,大地上的豪强地主们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刘繇也不例外。
此时的刘繇正悠哉游哉地站在黄县的城墙上往下看着士兵们打扫着战场。仿佛刚才的战争与自己没有一关系似的。
“主上”一把沉雄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刘繇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张英。
刘繇却不话,只等张英走到身边躬身施礼后,才淡淡道:“陈横已经出了吗?”
张英恭声道:“才刚从西门出城回牟平报信,对了,主上为七姐找来的黄县特产也由阿横带在身上。”
刘繇想起了自己七妹美丽俏皮的娇憨容颜不由令这醉心于功利的豪强微微一笑,心中更涌起了几许柔情,也只有这妹才会让他感到些许家庭中的温暖。
想起一事道:“那太史慈的母亲一切可好?”
张英肃容道:“太史老夫人实是属下生平仅见的奇女子。”
“有意思,居然会让你这粗汉赞叹。”刘繇一下来了兴趣,侧过头看着张英道:“不妨来听听。”
“属下初进城时,城中一片混乱,就连咱们的县令大人也不例外”到此处,张英脸上不由漏出轻蔑的笑容,那个无能县令刘繇是知道的,起来还是位名门乔氏的子弟,叫乔肃,他老子就是东郡太守乔瑁,乔瑁的族叔则是朝中大佬,司空乔玄。
不过这乔肃丝毫不成气候,当时刘繇就在乔肃的旁边,那乔肃浑身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肌肉仿佛随时都会掉到地上,一张猪脸哭丧着好像把五官都夹在肉里,豆大的汗珠仿佛在火上烤着的猪皮泛起的猪油。这场仗若是让此等蠢才来指挥打都不用打了。刘繇不屑一顾的想。
“可是太史老夫人却安然坐在屋中缝补着衣服,毫无焦急慌张之色。”张英一顿,道:“属下请老夫人安心,告诉她区区黄巾匪徒不足挂齿。岂料老夫人却笑着:‘吾儿子义去岁中秋曾对月有言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老妇深以为然,虽如此也多谢你家主人挂念’,言罢如故。”
刘繇霍然动容,不禁口中念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等好句当真是出自太史子义之口?没想到此人尚有如此才学,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张英迷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不明白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在哪里。
刘繇出身世家,自幼受诗书礼仪熏陶,自能听出词句的惊人警世之处。不由大为赞赏,却哪里知道这是几百年后北宋时期一个叫苏轼的大文豪思念他弟弟时写的《水调歌头》里的千古传唱的名句。
中国古代的诗歌的巅峰是“唐诗、宋词、元曲”,无论韵律平仄还是格式都已展到了极致,而三国时期正是民间乐府诗盛行的时代,处于诗歌的幼儿期,就是韵律诗也是要到南北朝时才被人提出,更遑论韵律平仄了。
故此此句一如耳中,刘繇立刻被其深刻的含义,优美的语言,对仗的格式,独特的韵律所吸引,对年纪轻轻的太史慈刮目相看。
要知刘繇此次救助黄县本就有一部分原因为太史慈而来。
对他来,得到太史慈正是扩大自己在刘氏宗族中影响力的手段。
刘繇年十九时,其从父韪为贼所劫质。繇篡取以归,因此显名于当时。举孝廉,为郎中,除下邑长。后来当时郡守以贵戚托之,因为不愿意行舞弊之事,遂弃官去。不过却被青州刺史龚景所看重,于是辟部济南。
可即便是这样,刘繇一直都有一种压抑感。
一直以来,自己在族中的影响力都不如自己的哥哥刘岱,即便是“举孝廉”自己也要比刘岱晚上一年。
今次围剿黄巾,兄弟两人奉这一代刘氏宗族的家主、两人的父亲、前山阳太守刘方的命令同时在东莱郡出兵,刘岱走东南,自己击西北,正是给刘氏宗族的领导层一个选择下一代家主的机会。刘繇岂能不重视?
太史慈的勇武他是知道的,在刘繇任职于青州时,早闻得黄县太史家有异子名为太史慈,少年英雄,于是拜访太史慈家,立时被太史慈年纪却锋芒毕露的英雄气概所吸引,于是由他引见到东莱郡任奏曹吏,这还是因为太史慈出身贫寒并非世家子弟所致。
当时的太史慈对刘繇当真是感激非常,因为在那个时代,人才的任用并非如同后世自隋唐开始的科举考试制度,而是需要有人推荐才能任官的“察举”和“征辟”的制度。
在名义上,被察举和征辟的人,必须有“高才重名”,为乡党舆论所推崇。所以,为了争取被察举和征辟,当时的士大夫颇注意修饰自己的品行,以激扬声名,抬高身价。有的人更是矫情造作,沽名钓誉,以便博取高官厚禄。在察举和征辟时,贿赂请托,特权横行,成了司空见惯的现象。“选举乖实”的状况,甚至连最高统治者也不得不承认。汉明帝刚即位就:“今选举不实,邪佞未去;权门请托,残吏放手。”(《后汉书8226;明帝纪》)
就是在这种腐朽的选举制度下,豪强地主盘根错节地控制着各级政权部门,封建的等级关系日益凝固化,一批“世代为官”的豪门阀阅、“儒学世家”开始形成。如邓禹一家,凡公者2人,侯29人,大将军以下13人,中二千石14人,州郡长官48人,其余官职不可胜数。弘农杨氏四世为三公,汝南袁氏则四世五公。这些世家大族,以后就展成为门阀士族。
因此,一般的平民子弟是很少有机会的,当时所谓的贤才大都是从世家的子弟中选出。这种情况越到后来演变得越厉害,到了两晋南北朝的时候这种门第偏见展到了峰,士族排斥一切其他阶层的人,就连通婚也只能限制在士族间。
于是无数寒门的贤才郁郁不得志,空有满腹的才华而无用武之地,只能抱憾终生。相比较而言,科举考试就算有千般缺,但在选拔人才上还是优于“察举”和“征辟”制度的,因为它扩大了选拔人才的范围,使得寒门子弟也能脱颖而出。尽管明清时代的八股取士扼杀了无数人才,但在唐宋时代还是为我选拔了一大批人才的。
故此,太史慈当时的感恩之心自是可以理解。在刘繇看来那时的太史慈已经算是自己人了,此次只不过是略施惠而已,以太史慈之孝,这收复太史慈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刘繇还是刘繇,太史慈已非是当日的太史慈了。
只不过刘繇内心中此时并未把太史慈当成不可或缺的人物,刘繇此次在黄县驻扎军队裹步不前实是另有目的,毕竟他与刘岱的争权夺利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在这乱世中正是扩充实力的大好良机,一步走错可就前功尽弃了。
一旁的张英又哪里知道自己主子的心事,粗声道:“主上,此战我刘氏宗族的子弟死一百二十六人,伤三百三十四人,歼敌过万。黄县本身的守卫军已损失惨重。”
刘繇闻听此言双目一亮,心中暗喜,头道:“死者厚葬,伤者重赏,有功者另行赏赐。”
“属下明白,”张英恭声道,又一迟疑,道:“主上,属下有一事不明,憋在心中不吐不快。”
刘繇目光炯炯,扫了张英一眼,微微一笑道:“阿英,你想的话我都知道。你是想问我为了一个太史慈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还想问此时为何不乘胜追击,停滞多时?”
“属下无知,请主上以开茅塞。”张英沉声道。
“单单是一个太史慈,哪还用动这么大的干戈?阿英,虽然你作战勇猛,舍生忘死,战场上也算灵活机变,可惜却看不清这天下的走向。自然就无法明白我今日的所作所为。”
刘繇望着远方,“你可知道,黄巾军这一场大乱一起,我大汉的江山亦会处于风雨飘摇中。”
张英一惊,旋又摇头道:“主上,阿英虽非将才,但今日一战就已觉黄巾匪徒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根本不足以威胁到我大汉江山。何不趁势扫平我东莱西北六县的黄巾匪徒。”
“呵呵,阿英,我来问你,你黄巾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只是因为今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必他们定然没有什么出色的行动策略和行军方案,可是为什么在他们叛乱前,各地的官府就毫无察觉和反应呢?难道天下的官吏都像这黄县的县令一般无能吗?单就我们牟平来看,又岂会察觉不到黄巾匪徒的异动?否则我家老爷子放着好好的山阳太守不当,回到家中赋闲干什么?”
刘繇的是他的父亲刘方,曾官拜山阳太守。
张英恍然,原来刘氏宗族早有察觉,怪不得大事突自己的老家主刘方却如此的临危不乱。不过心中的疑问却更多了:“既如此,何不在黄巾匪类暴动前各地逐个扼杀。安有今日之乱?”
刘繇冷哼一声,道:“阿英你恰恰问到了关键处。”言罢双眼闪过厉芒,“自我东汉建立以来,政局始终不稳,想我光武皇帝英明神武,诛杀王莽,败降绿林,中兴汉武霸业,何等的杀伐决断,可惜却始终拿那些非我刘姓的豪强地主毫无办法,此等豪强虽非我皇室宗亲,却兼并土地无数,其地方权力之大与我等刘姓子弟无异,他们的雇农、佣户实则就是私人的军队。”
张英一付了然的神情,因为刘繇族内的情况也是如此。否则此次面对黄巾军刘繇何来如此多的兵力。就是现在刘繇与黄巾军开战的同时,其他族内的刘姓子弟也在青州其他郡县展开行动,比如刘繇的哥哥刘岱此时就在昌阳围剿包括文登、荣成一代的黄巾军。
刘繇续道:“此等豪强名为汉臣,却又有在自己的领地相对独立的权力,我大汉朝堂上如是主强臣贤,政治开明,则此等豪强尚不敢异动。可如今呢?当今皇上专宠宦官,而宦官又可随意擅杀大臣,弄的臣子心寒,又因连年天灾不断,黄巾峰起,此时正是朝野动荡之际,此等豪强必会趁势而起,谋求其更大的权力!”
张英恍然道:“原来如此。想必此等心怀叵测之辈故意放纵黄巾,趁势招兵买马,扩张实力。”
刘繇头叹道:“不错,现今各个郡县均是兵微将寡,朝廷的大军又远水解不了近渴,各地的世家大族必会打着剿灭黄巾的口号趁势而起。”
张英默然,刘繇看着张英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一笑,旋又冷冷道:“不过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哼,想我皇室刘姓子孙几百年来开枝散叶遍布天下,实力亦是雄厚,岂会怕此等宵之辈,而且各地官员绝大多数都心向朝廷,只要黄巾之乱结束,那么朝廷上剿灭黄巾军的领兵之人必会趁势消灭十常侍,没有了宦官专政,我大汉将政治清明,到时收拾几个不开眼的士族豪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张英在旁大为叹服。
若是太史慈这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在旁听到此番话也会拍案叫绝,此番分析可谓道尽了东汉末年的天下豪强地主的心理。
只不过他们都太瞧十常侍的手段了。令天下人日后大跌眼镜——如果这时代有眼镜的话。
刘繇又道:“今日我救助黄县实是有一箭双雕之意,想见见太史慈不过是顺路而已,想我族在牟平虽然是亦是世家大户,但势力还没有遍布东莱郡,北面的黄县和蓬莱以及帷县和曲成始终对我族若即若离,今次黄巾肆虐青州,曲成的黄巾贼寇尤其猖狂,听闻主事者是前泰山贼寇中的孙观军,几日之内已遍及我青州北面,黄县虽富,但人民不谙征战,大战突,必是城破的局面,其他几个县都是自顾不暇,自保是不成问题,不过要同时兼顾黄县嘛?嘿嘿,”言下之意已是极明白了。
张英佩服道:“原来主上今趟救助黄县就是有收服黄县之意。”
旋又皱眉道:“只是其它的县城主上就不顾了吗?据属下所知,这孙观军中有剧盗臧霸!那可是连泰山郡守张举都无可奈何的家伙。”
刘繇摇头道:“当然不是,鹬蚌相争,我却要做那渔翁,至于臧霸,据武功不错,但亦未必是你和陈横的对手,更何况,我看太史慈那子也非弱者,自大可不必把那臧霸放在心上。一旦形势按照我的计划展,那臧霸有力也无处使……嘿,到那时整个东莱西北六县我刘繇一家独大,看谁还敢不看我的脸色行事,哼!”
刘繇此番话语中丝毫不提刘氏宗族如何,只提自己在西北六县的利益,其心所向昭然若揭。
张英心下恍然,这才想起刘繇此时在族中的劣势,如此坐收渔翁之利实是扩张自己实力的好办法。若是一味向黄巾军邀战,特别是有臧霸这样的勇者,不定会弄得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刘繇冷冷道:“自老爷子下令出兵起,但凡今后所遇之青州豪强,能收则收,不能收者就要不择手段让他消失在这世间!”
张英佩服道:“怪不得家主大人在几日前就令孙邵先生返回北海,去联络高密孙氏家族。”
刘繇微笑赞道:“阿英你终于肯动一动脑筋了,须知我刘氏家族不可固步自封,岂能斤斤计较于东莱一郡?收服北海就是我们控制青州的第一个目标。”
张英当然对刘氏家族的意图心知肚明:青州一共有六郡十一国,其中较大的郡国包括东莱、北海、乐安、齐国、济南以及归属一直存在争议平原,东莱在青州最东,面朝大海,北海则紧贴东莱西面,再向西则依次是乐安、齐国、济南、平原。刘氏家族要控制青州,那么北海必将当其冲,但北海的形势也最复杂,地方官吏与世家大族的争斗就从未停止过。相对于北海来,刘氏家族是外人,自是不好插手。
念及此,张英皱眉道:“可是北海太守秦周那老狐狸对我刘氏家族颇不放在心上,只怕……”
刘繇轻蔑道:“秦周不过是有些清流党人的脾气,看不惯我族的一些做法,当然亦更看不惯其他的豪强,否则他岂会和高密孙氏家族以及胶东公沙卢氏家族弄得如此关系僵硬?所以老爷子才派孙邵回高密见他们孙氏家族的家主孙礼痛述利害,以期与之联手,架空秦周在北海的权力。”
刘繇一顿道:“更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济南就是前车之鉴,想当年我在济南任从事时见得多了,从未看到过朝廷派的官员压制住济南的豪强了,最后只能选择同流合污,最惨的是被杀。”
张英头,对刘繇的见解大为叹服。
好像想起了什么,刘繇脸上此时突地露出神秘而暧昧的笑容道:“阿英,你可知济南最有名的是什么?”
张英本要“泉水”,见到刘繇的表情才猛地想起道:“难道是‘神伺巫女’?”
刘繇头,暧昧笑道:“不错,当年我在济南哪晚没有这些陪着过夜?待异日我刘氏宗族为皇上剪除了济南的豪强地主,定要把那些‘神伺巫女’分给我刘氏宗族的有功之臣,阿英你亦有份。”
张英大喜,久闻这济南的‘神伺巫女’个个床上功夫了得,对外美其名曰:“天人感应,可通天意”,实则是济南的世家大族控制百姓的一种愚民手段,供奉这些所谓的神女当然是百姓们的香火,而这些绝色女子身体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那些豪强子弟的身上,刘繇可是食髓知味了。
如今刘繇对自己出此番话来,张英自是感激非常。
刘繇伸了个懒腰,无限满足道:“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安心地修养,也算是给乔肃这黄县县令一个面子,毕竟我叔父太尉刘宠那老爷子可是和乔氏的家主司空乔玄是莫逆之交,否则单单是一个东郡太守乔瑁,还不值得我这么上心。至于太史慈,确实是个人才,不用亦是可惜,明白吗?”
张英叹服道:“主上高明,属下拍马不及!”
“对了。”刘繇皱了皱眉,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老爷子从山阳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你去安排一下吧。”
转脸看到张英一脸的为难,心知张英定看不上那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过自己也没有看出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出众之处。
转念间,刘繇微笑道:“阿英你也不必烦恼,听老爷子这年轻人并非什么名门子弟,山阳郡的一个寒门书生,老爷子看他口才还不错,把他从任上带来装装门面用的,不必放在心上。随意安排个位置给他……唔……先让他替孙邵当个功曹试试,也算是给老爷子个面子。反正我看你今天记功不厌其烦,陈横那子更是鄙俗不通,让那个白脸试试吧!”
孙英迟疑道:“主上,只怕孙邵先生回来后面子上不好看。”
刘繇轻笑道:“阿英瞧孙邵的胸襟了,更何况此次孙邵的北海之行如能成功,他岂会再屈居一个的功曹?”
孙英恍然道:“属下明白,……主上,我还不知那年轻人的名字……”
刘繇漫不经心道:“好像叫什么伊籍吧……”
话间,一直远望城外的刘繇突然面露喜色,道:“果不出我所料,那东莱孝子太史慈放心不下母亲单枪匹马杀回来了!”一付求贤若渴的样子。
只是此时的刘繇却不知道那个叫伊籍的年轻人到底多有才华,当真的有眼无珠。
只见不远处,太史慈正风驰电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