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从一开始王义就觉得这件事与馒头山有关,因为在他印象里,朝阳堡只有一个“匪窝”,那就是张达、苏林和雷彪所在的馒头山。(手打)所以,当凌风二话不,不分青红皂白,单凭王义的几句话便断定他与劫银一事有关时,王义也不加辩驳。不然的话,现在的王义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的冤枉他,实在是就连他自个儿都拿不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馒头山干的。
而就在这时,张达居然站起身子,非常肯定的,这件事绝对与馒头山没有关系。王义在疑惑不解的同时,也渐渐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张达不比李光头,对方虽然长相粗矿、个性开朗,但做事很有分寸,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没有把握,他是绝不会在这个结骨眼儿站出来为王义讨公道的。
张达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片安静。然后,凌风站起身子,冷笑道:“哼!你们是自家兄弟,话当然向着王义……恕在下直言……”他看着站在旁边的张达,接着道:“张达兄弟,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你可知道,现在万大姐还在贼人的手里,如果你为了一己之私,而耽搁了搭救……哼!到时候万大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想过后果?”
李光头敬重好汉,听万盛山介绍凌风的时候,他还在心底儿暗自崇拜对方。但万万没有想到,凌风却是一个狗皮膏药的人物,死活粘住王义不放。李光头声嘟囔道:“也不知道我大哥上辈子怎么着惹你了,这般处处刁难……还我们与绑匪有关,依我看,你凌风才是绑匪的人,故意来打压我大哥的!”
李光头声音虽,但凌风却听的真切,他一介武夫,最重情意,更何况还是对万盛山。所以,他听到对方把自己成如此心胸窄的龌龊人,不由动怒道:“死秃头,你我什么?”
李光头耍赖道:“哼!明明已经听到,何必要明知故问!”
“你……”
万盛山“啪……”的拍在桌子上,也站起身子,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李光头,又看了一眼凌风,皱眉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吵闹,与其这样,倒不如听听张达兄弟怎么!”
凌风道:“看在万老爷的面子,今天凌某便不与你这娃娃计较!”完,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去。李光头也是一般态度,不禁扭过身去。
王义见两人住了嘴,急忙在旁附和道:“对啊!张大哥,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此事与馒头山没有关系?”
张达问道:“王兄弟,你可知道,朝阳堡郊外,除了馒头山之外,还有哪个山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吗?”
王义摇了摇头,道:“郊外那么多山头,兄弟哪里知道……还望张大哥莫要再卖关子!”
张达头道:“朝阳堡郊外,有两个地方最适宜作为山寨,一个是馒头山,第二个便是饺子山……”
还不等张达完,王义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是不是还有什么包子蛋糕之类的山头啊!但此刻情况危机,他也顾不上学习“地理文化”,只是安静的听着。
张达接着道:“馒头山的特是高,而饺子山的特却是宽。我听大当家曾经过,当年选择落寨之所,也曾考虑过饺子山,但仔细观察后,发现,饺子山虽然陡峭难攀,怪石嶙峋,但有一个致命的弱,是绝对不宜做落脚山寨的!”
董飞对这些问题倒是很上心,好奇道:“张大哥,是什么弱!?”
张达道:“馒头山只有一条道路可通山,而饺子山……却有两条!”
王义想了片刻,不禁问道:“绑匪知道这些吗?”
张达笑道:“当然知道……虽然有两条山道,但第二条却非常陡峭,窄的一次性只能走一个人。而且,他们还派固定的值岗人员在那里把守。所以,就算想上山,也非常困难。”
李光头不解道:“不应该啊!如果有这样的一伙儿强匪,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他刚刚去饺子山落草,所以没来得及对周围商队或是百姓打劫不成?”
张达道:“李兄弟只对一半……这伙儿人已经来了有两年之多,确实不曾在朝阳堡郊外打劫过,一般只去附近其他各堡郊外进行打劫!”
凌风在旁冷笑道:“呵!这伙儿强匪倒有意思……放着眼前的生意不做,却跑那么远,莫非是吃饱撑的?!”
张达微微一笑,接着道:“凌镖头此言差矣,他们不在朝阳堡郊外打劫,不是吃饱撑的,而是由于饺子山有两条通向山的道路。所以,他们觊觎官兵围剿,才声东击西,去别处打劫。这样一来,别处的官兵当然就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而且,正如李兄弟所,他们确实不经常下山做生意。”
凌风在旁继续插话道:“那饺子山上的那些喽啰还不饿死?”
张达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想占据我们馒头山作为自家山寨的原因!”
王义皱眉问道:“张大哥,难道这伙儿强匪与你们有过交战?”
张达头道:“恩!就在一年前,饺子山的一伙儿人趁着夜黑,想偷袭上山,攻我山寨,但却被山腰哨兵发现,将他们一百多人困在山腰之处。上,上不得;下,他们也下不得。最后,这伙儿强匪想强冲下山,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有兄弟下山支援。不论是地势,还是人数,我们都占着优势,他们当然大败……也正是因为这次,我们与饺子山的人结下了冤仇!”
一直默不作声的万盛山听到此处,不禁双眼发亮,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从他多年的行商经验来看,这绝对是个突破口。所以,他不禁问道:“哦?张兄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达道:“当时处于混战,由于是在夜间,所以兄弟们出手不免失了分寸,对方死伤很多,剩余的人,全部都归降在我们馒头山帐下……事后大当家得知,其中被杀的一个人是饺子山大当家的儿子,名叫岳子俊!”
万盛山捏着胡须道:“岳子俊?哦,对了!之前那个匪首,确实自称他姓岳!”
张达头道:“恩!饺子山的大当家名叫岳康,由于整日一张笑脸,所以我们都称他为‘笑面虎’。”
万盛山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张兄弟在听到老夫对方特征的时候,就一下子想到是这饺子山大当家岳康所为!”
张达道:“没错……而万老爷之前的那个中年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饺子山的二当家,名叫宋三思!此人阴险毒辣、贪财好色,之所以能坐上二当家的交椅,全凭他有一身轻功本事,来去如鬼魅一般,这就是为什么凌镖头和万老爷防不住对方、被此贼趁机劫持万大姐的原因!”
看张达的头头是道,凌风也知其中必定无假。所以,在旁只是干坐,不再言语。王义一边听,一边想着对策,他皱眉道:“看来这伙儿强匪早已知道了万老爷要押送五万两白银资助我们朝阳堡的消息,所以才有如此细密的布置。”
张达在旁附和道:“王兄弟的没错……这次你与万老爷如此大手笔合作,别朝阳堡,就算是整个山西估计也都知道了……其实,当凌镖头和万老爷银两被劫的时候,我就想到,这绝不是馒头山兄弟干的。”显然,他的这些话都是给凌风听的,张达顿了顿,接着道:“暂不我们馒头山的兄弟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营生,就算不曾有幸和万老爷打过交道,但知道这些银两是王兄弟助民开荒耕地之用,也绝不会动手……王兄弟是二当家救命恩人,就算我们是强匪,也不会干出这般忘恩负义的勾当!”
张达虽是粗汉,但话婉转,面面俱到,他后面的那句,无非是“不看你万盛山的面儿,也会看王义的面儿”,只是他知道王义与万盛山的关系,所以才没有直白破。顿时,全场一片寂静。有的在想攻敌之策、有的无面面对众人、有的则在旁冷笑他人的鸡肚肠……
就在这时,董飞突然站起身来,道:“依张大哥所,想必这次饺子山的强匪劫银是为了招兵买马,与馒头山分庭抗衡啊!一为夺取馒头山,二为报杀子之仇!”
想到此处,张达不禁皱眉,附和道:“董飞兄弟所想,也正是我所想……那岳康和宋三思一般不轻易在朝阳堡郊外有所动静,这一次,他们肯定想孤注一掷,拿了万老爷的银两,召集人手,然后倾巢夺取馒头山,替岳子俊报仇……现在每日都有流民涌入朝阳堡,饥寒交迫、被逼无路之下,他们宁愿当强匪,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由于之前对王义存在偏见,再加上急火攻心,凌风不但冤枉了王义,还把整个馒头山的人都给骂了。所以,他觉得的确是自己有欠思密,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就在这时,他突然站了起来,剑眉紧皱,道:“哎呀!了半天,你们到底想出办法没有?”他见众人都不话,走到王义身前,拱手低头道:“王兄弟,之前因为凌某心系万大姐安危,不免出言莽撞,错怪了你,还望王兄弟心里不要记恨才是。”
王义看凌风也是一把年纪,与万盛山又是故交,起来,对方可是自己的前辈。他急忙扶住凌风双手,道:“凌镖头,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只是一个晚辈,怎受得起您如此大礼……起来凌镖头也是在意万大姐安危,并没有什么过错!晚辈心里从未在意,更何谈记恨呢!”
凌风抬起头,道:“既然如此,凌某想问王兄弟一句,这朝阳堡,你可做的主吗?”
不等王义答话,李光头走到两人身边,语气不冷不热,道:“凌镖头,我大哥是下一任朝阳堡千户,虽然还未替职,但老爷已经把堡内所有事务都交给我大哥打理……您我大哥能不能做主啊?”
凌风知道李光头还在在意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理会,接着道:“既然这样,王兄弟不如派出一些军兵,与凌某的兄弟一起打上饺子山,一鼓作气把银子夺回,将姐救下山来,如何?”
王义思前想后,摇了摇头,道:“不可!”
一听此言,凌风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怒道:“为何?莫非王兄弟是怕折损了朝阳堡的军兵不成?”
王义接着道:“凌镖头对了一半儿!”
别是凌风,就是万盛山、李光头、董飞和张达都不由一惊,心想:他怎么能出这等言语,这不是明摆着宁愿保全朝阳堡军兵,也不顾万灵儿的安危吗?!
凌风指着王义,看着万盛山道:“万老爷,你看出来了吧!这不是凌某冤枉他王义,是他自个儿承认的……”他又看向王义,接着道:“亏万老爷把你当老少知己那样相信你,没想到你却这般无情无义,置万大姐安危不顾!哼!”
王义不紧不慢,道:“凌镖头,万老爷,息怒!在下的意思并不是不夺银两,更不是不救万大姐……而是现在朝阳堡军兵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之前那些跟着王大人能征善战的军兵,都已上了年纪,别打仗,就是让他上一趟饺子山,都有困难……而那些年轻军兵更是别提,与其他们是军兵,倒不如他们是农民……别我现在只是一个还未替职的千户,就算此时此刻我是朝阳堡的真正千户,我也决计不会让这些人去送死……”他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虽然是农民,但也有家。如今收成不景气,一个偌大的家,全凭他们支撑,如果连他们都死了,你们他们的老父老母、妻子儿女又有谁来赡养,谁来照顾!?”
王义此言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朱元璋称帝后,利用军队实行卫所屯田。据《明史·食货志》记载,明政府规定,边地的军队“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这也就是,打仗的时候,你是兵;太平的时候,你便是民。英宗正统之后,卫所制度逐渐衰败,各级朝廷命官占夺屯田,任意役使卫所军士,很多军士甚至被迫为权贵种地,沦为佃户。军士们病无医药,死无棺敛,致使军士逃亡量越来越大,而军官则引以为利,以贪污缺额月粮。
在这样的情况下,叫你去打仗,你能全力以赴吗?所以,留下来的军户,每天得过且过,只为有碗饭吃便已知足。最终导致,军心涣散,军纪松垮,军人伦为农民的悲剧。而1571年,在王崇古、高拱、张居正一帮大臣的支持下,历史上有名的“封贡互市”得以实现,边境市场正式开放,各地客商来往络绎不绝,明朝与鞑靼正式开展贸易。自此之后,战争更加少了,朝阳堡的军兵也就落个清闲。更加懒散起来,成了一个个名副其实的“农民”。
万盛山和凌风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听王义这样一,的确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朝阳堡的军兵去冒这个险。一时之间,屋内一片死寂。
张达对王义所,也极是赞同,道:“王兄弟的不错……而且,万大姐此刻在他们手上,就算我们强攻,他们肯定也会拿万大姐来做为要挟。到那时,别夺取银两,不定把对方气极,对万大姐性命反而不利!”
凌风神情极其沮丧,坐下,使劲儿的拍了一下桌子,皱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让那些贼人逍遥法外不成?!”
万盛山叹息道:“哎!实在不行的话,就依他们所言,老夫把剩余的两万五千两给他们,只希望他们能快些把灵儿还给我!”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处于深思状态的王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笑着道:“呵呵!大家何必如此灰心,既然对方有张良计,咱们也有过墙梯!”
一听此言,众人都抬起头,凌风和万盛山最是高兴,站起身子,围了上来。适才无计可施之下,由于万盛山太过记挂独女万灵儿安危,险些老泪横流。这时一听王义有了办法,不免激动,急忙问道:“莫非王兄弟想出了办法?”
王义了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现在众人哪管那么多,死马全当我活马医,行不行,出来才知道,总比没有办法要好。凌风问道:“王兄弟,你真急死个人,到底有什么法子,快!”
凌风、万盛山、李光头、董飞和张达把王义围在中央,探出脖子,伸长耳朵,听对方轻声了起来。王义一边,他们一边头。过了一会儿,他们脸上终于露出了可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