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千户便把王祖成、余氏和梁天昊带到了桃河堡军牢,他告诉王义,暂且在桃河堡住一晚,翌日早晨便可来接李氏和李光头。(手打)王义一阵千恩万谢之后,就与王令仪、张达和董飞继续住在桃河客栈。
第二日天还没亮,四人便早早来到桃河堡千户大宅门前,一脸期盼的望着门内。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太阳微微露出,射下一束晨阳。就在这时,两个兵士陪着李氏和李光头走了出来。王义喜上眉梢,心中激动不言而喻,急忙扑了上去,搭在李氏双臂之上,道:“娘!您没事儿吧?”
李氏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袄还挂着几根儿牢中地上的杂草,她颤抖着双手,放在王义面颊之上,轻轻抚摸,一边哭泣,一边笑着道:“娘没事!能再见到我儿真是太好了!”
看到李氏憔悴的样子,泪眼婆娑的双眸,王义也差哭出声来,他抓着对方布满皱纹的双手,道:“娘,孩儿让您受苦了!”
李氏拭去眼角泪水,笑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多亏我儿,为娘与光头才没在那军牢中受罪,不然……不然为娘怕是再也见不到我儿了!”
面对此等场景,王义就是再怎么坚强,也有些扛不住,不禁流下泪来,他又去看李光头,见对方虽是蓬头垢面,但却神采奕奕,哪里像是在军牢中呆了十天的样子。王义拍着李光头的肩膀,笑道:“二弟,谢谢你照顾我娘!”
李光头的光头还是一般模样,在阳光照射之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笑道:“大哥的这是什么话,我早已把李大婶当做了自个儿的亲娘,我不照顾,谁来照顾……呵呵!倒是大哥几天不见,略微显得瘦了一些!”
王义笑了笑,看看站在李氏和李光头身后的两名兵士,急忙凑过去,欠了欠身子,道:“有劳两位军爷!”继而,他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把手伸了过去,道:“这里是一意思,还望两位笑纳,拿去买些酒喝!”
两个兵士互望一眼,见周围没人,便收了下来,其中一名兵士笑着对王义道:“王兄弟,我们家大人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经过此次风波,也让王义对林千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起来,对方还有恩与自己,要不是林千户的照顾,他真怀疑李氏到底能不能抵抗住军牢之苦。王义急忙问道:“不知林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兵士笑道:“林大人这次多亏王兄弟有勇有谋,才将王祖成、余氏和梁天昊绳之以法,为表感谢,大人给你们准备了一辆马车……请王兄弟闲来无事的时候,多到桃河堡千户大宅来看看林大人,顺便他也好向王兄弟请教制作大水车的方法。”
王义向旁边看去,果然有一个马车,他十分明白林千户的意思,他这是明摆着告诉王义,我有恩于你,你要不做什么就有太不像话了,不如就来教教我堡制作水车的方法,也就算是报恩了。他心里明白,当然不会破,了头,道:“这是当然,林大人有恩于我王义,日后定当登门道谢,还请两位回去转告林大人,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王义,尽管开口!”
那兵士笑道:“好!我们定会转告林大人!”
完,两位兵士便转身走进了千户大宅。王义狠狠看了对方一眼,转过身子,变了一副面孔,笑着道:“娘,二弟,我来给你们介绍……”他走到张达身前,道:“这位就是我与你们提起的张达张大哥,这次多亏有张大哥,才能这般顺利的找到那刀疤大汉,继而为你们沉冤得雪!”
李氏上前抬头看着张达,笑道:“哦!你原来就是我儿口中那位救他性命的张达啊?”
张达憨笑道:“没错,李大娘,我就是张达,张达就是我!”
李氏头道:“好!老身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着,李氏就要向张达下跪,张达见状,急忙搀扶,皱眉道:“李大娘,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就是喜欢结交重情重义的好汉,别看王兄弟年纪不大,但却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更何况这都是举手之劳,我也极其看不管王祖成和梁天昊他们仗势欺人,所以才出手帮忙,对此李大娘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二人又寒暄几句,王义看到李光头呆呆的看着张达,急忙凑到他身前,看着张达道:“张大哥,这就是我和你经常提起的李光头,也就是我二弟!”
还不等张达话,李光头一个箭步上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对方,道:“你……你就是那几拳便可将猛虎打死的张大哥?”
张达谦虚道:“雕虫技,不足挂齿!”
李光头抓起张达的拳头,左看右瞅,感叹道:“好家伙,想不到你几拳就能打死猛虎,可想张大哥这拳头如果砸在人身上,是何等威力!”他猛然抬起头,看着张达,道:“好!既然张大哥救了我大哥性命,那以后你也便是我大哥,有什么需要弟的地方,张大哥尽管开口……弟与张大哥一样,是个粗人,不会那些个刀山火海文绉绉的言语,平时最是敬佩武艺高强,敢作敢当,重情重义的好汉!之前遇到雷大哥,今日又结识了张大哥,没想到我李光头有生之年可以如此幸运的遇到两位这般了得的大哥……如果张大哥不嫌弃,不如就收我为徒,教我些本事,以后也好保护大哥才是!”
张达呆呆的听完了李光头的长篇大论,大笑道:“王兄弟,看来光头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哈哈……”他又看着李光头,道:“张达何德何能当得起这师傅,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来那么多礼数……难得光头兄弟看得起我的本事,那我便班门弄斧,传授你一些,可这拜师的想法,光头兄弟却万万不可!”
王义见李光头欢天喜地的模样,笑道:“张大哥,你有所不知,别看我二弟吊儿郎当,但力气却大得很,一下子可以举起一百多斤的重物,起来也算是个学武的材料!”
这时,李氏看到站在最后的王令仪,见对方低眉暗黛,神色忧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走到对方身前,微笑温言道:“仪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令仪全身颤抖,慢慢抬起头,看着李氏就不由想起自己的家人,她一下子扑入李氏怀中,哭道:“二娘!”
王义、张达和董飞自然知道其中细节,但李氏和李光头却不甚了解。李光头完全沉醉在欢天喜地当中,没有留意到王令仪。这时,董飞走到李光头身前,皱眉道:“二哥,别跳了,你看人家都哭了!”
李光头一听,停止手舞足蹈,看王令仪趴在李氏肩头,哭的甚是伤心,便非常尴尬的站在原地。李氏轻轻抚摸着对方的玉背,问道:“仪儿,告诉二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义见王令仪只顾着哭,一声不吭,就知道对方肯定看见李氏,又想起了她的家人,甚至是杜氏,他便道:“娘,来话长,这事儿在路上孩儿慢慢向您讲明!”
既然如此,李氏也就不便多问,与众人一起上了马车,李光头毛遂自荐,坐到前边赶马!
一路上,王义先是向李氏了王令仪并非王林正亲生之事,其中余氏对王令仪威逼利诱的细节也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当然,其中也包括余氏请王永宁蒙骗王林正,让对方不可娶李氏为妻的事实。李氏听后,在感叹王令仪命运多挫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惆怅。此刻,她不知道应该悲伤,还是应该高兴。毕竟王林正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虽是酒后乱性酿成的恶果,但她对对方没有半分感情,那也是自欺欺人而已。知道自己的男人之前对自己有迎娶之心,只是被余氏蒙骗,所以才作罢之后,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完之后,王义、张达和董飞又详细叙述了一遍,他们是怎样找出刀疤大汉,然后借刀杀人逼迫王祖成面对刀疤大汉的挟持,出了绑架王义和方青瑶,挖掘白嵩坟冢,嫁祸给李氏和李光头的事实。其中,王义还将梁天昊与余氏私通才生下王祖成,余氏见隐瞒不住生时,就去找白秋尘催生的事,一并了出来。
原来,王义知道刀疤大汉的行踪之后,便让张达重新折返回去,寻找对方。刀疤大汉眼见自己行踪败露之后,肯定会要杀张达灭口。王义对张达的本事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他让张达故意输给对方,切不可将其与之拿下,然后再佯装胆逃跑。事后,刀疤大汉知道王祖成要杀他灭口,势必先下手为强,去找王祖成算账。这之后,就又要去看王令仪的手段。
因为林千户与王林正有些交情,再加上王令仪本身也深陷其中。所以,比起张达和董飞,王令仪绝对有优势让林千户相信她的话。原来,王义事先便让她告知林千户,他们已经找到了刀疤大汉,然后细细了一遍王义的计策。那便是降低城门守卫力度,不可再让兵士去探查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反而要让守城兵士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刀疤大汉出得城去。就在林千户安排妥当的同时,王令仪早与他一起去了千户大宅,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其次,就是董飞,他的任务就是去找王林正等人,出王义计策,守在一处,刀疤大汉肯定在夜里偷偷潜入大宅,意欲对王祖成不利。王义还再三叮嘱,董飞一定要等林千户到了之后,再告知朝阳堡千户大宅中每一个人,因为,以免王林正和余氏对王祖成通风报信,使自己计划落空。
最后,便是王义亲自出马,去找白秋尘。一开始两人大吵,但王义有条不紊的出此案中很多疑,又骂白秋尘冤枉好人,就算李氏和李光头得到惩罚,他爹白嵩泉下有知也会骂白秋尘活了一辈子,都活到了狗身上。这么明显的案件,都看不出疑。白秋尘本来就感奇怪,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既然王义出其中厉害,他便去跑一趟,看看事实到底如何!
就这样,在王义精心策划之下,一切准备妥当,只欠东风。昨夜,刀疤大汉果然来杀王祖成灭口,所有人只是隐在暗处,待到刀疤大汉进入王祖成屋里之后,他们便都聚集在门口偷听。就在两人快要发生争执的时候,王义让张达冲进去,直接把刀疤大汉杀了。他之前就千叮万嘱,不是打败,而是杀,干净利落,不等刀疤大汉认出他,或是喊出声,就将对方置于死地。
到这里的时候,马车中的人不禁眉头一皱,李氏叹息道:“义儿,实际这个大汉也是被王祖成和梁天昊欺骗,罪不至死,你有何必让张达去杀了他呢?”
王义突然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双拳紧握,面露凶容,道:“娘!他必须死!”
王令仪、董飞、李氏和张达都不由向王义看去,只见他双眉紧皱,眼显杀气,浑身散发着一股果断和狠辣的气息,这哪里还是之前心地善良,忍辱吞声的王义。这个时候,他看到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刀疤大汉曾经见过张大哥,而且也知道张大哥的真实身份,如果当着林千户和王林正的面儿,出张大哥便是馒头山绑匪的话,他们定会倒打一耙,不会放过张大哥……这样一来,不仅张大哥受到牵连,不定余氏狗急跳墙之下,疯狗乱咬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我们扣上与反贼往来的罪行,到那时,王祖成虽被绳之以法,难免我们也会跟着受罪……所以……所以他必须死!”
顿时,马车内一片死寂。他们心中均对面前的王义,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为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董飞勉强笑着道:“不管怎么,这次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还有意外收获,怎么也不会想到,梁天昊居然是王祖成的亲爹!呵呵!”
张达附和道:“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李光头虽在赶马车,但也听的真切,在外笑着道:“依我呀,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哼!梁天昊和王祖成想将白秋尘与大哥的仇怨大做文章,不料,却被对方反咬一口,最终,他们自己跌到了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呵!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现在朝阳堡千户大宅没有了王祖成和梁天昊,只有一个将死不活的王林正,看谁以后还敢与大哥作对。”
听到这里,李氏双眉紧皱,不禁向王义看去,只见自己的儿子嘴角露出一丝本不属于他的狡黠笑容。隐在暗处的半边脸颊,是那样的可怕,就像一只山野林中的饿狼。她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对王义造成了多么大影响,但李氏却能清清楚楚感觉到,王义再也不是以前的王义。他遭受多年的屈辱估计早就化为了野心,而王义心中的野心一天一天的壮大,此次王祖成和梁天昊的意外之举,已经将王义这份潜藏多年的野心激发出来。这一下,也许会一发而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