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千户大宅中就像炸了锅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甚者还有人正要剑拔弩张,开练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女子的沙哑的声音响彻上空。与之相对应的便是片刻的安静。
王祖成侧脸看去,有无奈,再看王义,始终用一种我绝对不怕你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他对着那个女子道:“妹妹,我在这里整治家法,你来添什么乱呀……听哥哥的话,快回自己屋里,做些女红什么的,才是正事。”
王祖成不动手了,剩下那个壮丁也不敢贸然动手,所有人都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候事态的进一步展。来人正是王令仪,她依然是早晨那身装扮,看上去有像是胡家女子,鹿皮靴子走起来出清脆的响声,在冬日阳光照射之下,那身狐狸毛的装束,愈显得洁白无瑕。
李氏爬在王义身上,连挨两棍,已经有承受不住,正当无计可寻的时候,王令仪出现了,这就是救命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冲到王令仪脚前,一把抱住对方大腿,哭喊道:“姐,求求你……求求你劝劝大少爷,让他放过我儿和光头他们吧!他们是不会偷东西的……求求你了,姐!”
王义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低贱的生活,被逼之下,难免失去理智,他回头喊道:“娘……”
还不等王义话,李氏吼道:“你闭嘴。”她又抬头继续央求道:“姐,老身求求你了……我儿他大病初愈,这样打下去,他会扛不住的。”
王令仪急忙把李氏扶起来,道:“三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二哥他们真的是偷了食房的母鸡,就应该受到惩罚。但你放心,如果食房的母鸡没有少,我也不会让二哥他们受冤的。”
只要有这样一个承诺,李氏就放心了。就算她再怎么糊涂,也能看得出来,这出戏是王祖成和梁天昊这两个王八蛋自演自导的。
“呦!千户大宅什么时候跑出来你的三娘了。”余氏一直在台阶上看热闹,越看越是高兴,她不怕王义动手,只要一动手,王祖成就更有理由往死里制王义。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王令仪居然出现了,余氏慢条斯理的走下台阶,一双狐眸瞟了一眼王义,扭头看着王令仪,阴阳怪气道:“仪儿,你是不是忘了老爷是怎么的了?”
王令仪一时心软,所以就叫出了三娘,她忘记还有余氏这只老狐狸在场,王令仪明白,余氏在,王林正曾经过不准王义和余氏认祖归宗,所以他们不是千户大宅的家人,也就不是三娘和二哥。
王令仪现在只想救出王义和李光头等人,不想和余氏正面交锋,所以开口道:“对不起,二娘!”她柳眉微微舒展,水灵双眸之中仿佛含着一汪秋水,接着道:“二娘,我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整治家法固然没错,但也要讲究证据,如果我们冤枉了王义他们,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咱家的名望,相信爹爹脸上也不好看。女儿认为,问一问食房大厨,看看食房里的鸡到底少没少。如果少了,加倍惩罚王义他们,如果数目正确,那就明这只是个误会,放了他们,您看如何?”
余氏眼珠子微微一转,红的好像猴屁股的双唇开口道:“好啊!梁大管家,去,把食房里的大厨叫来。”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梁天昊一眼,笑着道:“别忘了,把这里的事儿向他交代清楚!”
梁天昊自然明白余氏的话中意思,头哈腰,笑的时候,脸上的褶皱都凑到了一起,赔笑道:“唉!少奶奶,您放心!”
没想到的是,还不等梁天昊迈开他的狗腿子,王令仪在旁叫道:“慢着!”
这可大出余氏意料之外,她心想:难道这妮子今天是非要和我正面作对?梁天昊和王祖成都诧异的看着王令仪,只见王令仪露出她那两颗标志性的酒窝,笑着道:“二娘,食房的大厨我已经给您带来了。”
话语刚落,就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从王令仪背后站了出来。
原来,王令仪听王义和李光头因一只母鸡被梁天昊告,受到王祖成的庭杖之苦后,心里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圈套。别是她,就连这个朝阳堡谁不知道,王祖成和余氏最见不惯的人就是李氏和王义。因一只母鸡这么题大做,显然是遭人陷害。
王令仪打定主意,本来想直接过去解救,但转念一想,仿佛还缺少一什么。想来想去,她灵光一闪,除了证据之外,那就是“人证”。未免余氏和王祖成捷足先登,她急忙去食房把大厨叫出来,一同来到现场。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使出了这个杀手锏。想想,如果她当时少想一步,那就真是天堂和地狱啦!
对于王令仪这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战术,王义、李光头、董飞和李氏在心里暗自叫好之余,也为她心思这般缜密而赞叹不已。
而王祖成、余氏和梁天昊却万万没有想到,平时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大姐,居然把他们这些老江湖给阴了一把。无奈之下,只能当场对峙。剩余那两个跑龙套的家丁心中则极是着急,期盼这场明争暗斗能快结束,他们只是下人,得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身为跑龙套中的一员,在这种氛围之下,难免不会被牵连其中。
“方大叔。”王令仪头也不回,目光前视,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道:“咱们府上有没有置办母鸡?如果置办,应该有多少?现在剩余多少?你一五一十的告诉二少奶奶,不得有误!”
方大叔头道:“是!二姐!”他转过身子,头也不敢抬,这是王令仪教方大叔的,是如果见了余氏,不要和她对视,否则她会把你牢牢记在脑海之中。方大叔低着头,大声道:“回二少奶奶,大少爷,府上今年一共进了二十三只母鸡,还未开始结绳烹炸。刚才的亲自算过,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只,一只未少!”
王祖成和余氏知道,他们输了。梁天昊还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抢着道:“老方,你可数清楚了?真是一只不少?是不是你数错了!要知道,如果有什么差错,我非让你卷铺盖卷走人。”
“呦!梁大管家。”王令仪也学着余氏的阴阳不调口气,道:“您老人家好大的官儿威啊!现在大少爷,二少奶奶,还有我都在场,你就敢如此放肆。方大叔为王家服务了二十多年,是走时留,难道是您老人家了算的吗?”
梁天昊尴尬道:“二姐,是奴才鲁莽!”完,乖乖退到一旁。
方大叔看到王令仪为自己撑腰,急忙道:“大管家!的算了不下十遍,真的是一只不多,一只不少,绝对没有错!”
王祖成一听,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把扁担直接扔到那个壮丁手中,伸了一个懒腰道:“梁大管家,你不是有事和我商量吗?今儿个天冷,走,我们回我房里去!”
“嗳!嗳!嗳!”梁天昊知道这出戏到此结束了,跟在王祖成身后,向庭院外走去。没想到,王祖成还没走两步儿,突然深呼一口气,扭头看着梁天昊,胸前一起一伏,一个巴掌上去,幸亏梁天昊反应快,没有扇在他的脸上,直接打在了他的那价值不菲的貂皮帽子之上,就像是被砍了脑袋一般狼狈。帽子滚出好远好远,正好滚到一只猎狗面前,那只猎狗上前闻了闻,还不等梁天昊驱赶,扭头,屁股对着正在捡帽的梁天昊,回到了自己窝里,卧倒,呆呆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梁天昊。
就在这时,梁天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笑声嘟囔道:“狗眼看人低!等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们这群臭狗!”
“梁大管家?”
“嗳!嗳!大少爷……”梁天昊的脸色比云无常,比风无形,急忙跑到王祖成身边。
王祖成笑着道:“梁大管家,我乏了,有走不动。”
梁天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头哈腰,道:“的明白!”然后蹲下身子,王祖成直接爬在梁天昊背上。脸色憋的通红的梁天昊,虽然显得吃劲儿,但他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