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围观香客有这样大的反应,原来,王义手帕之中,装的不是什么常见的药材,而是一堆非常常见的锯末。这样一堆的废品,怎么会是药材呢?更别提能治好老朱的打嗝儿病了。
其中不乏鸡肚肠之人,觉得王义存心藏私,不想让我们知道药方就算了,这样哄骗我们,也不怕我们信以为真,有一天用到自己身上而闹出人命吗?!
别这些与王义毫无关系的香客,就连王令仪和李氏一开始听到药材就是工匠脚旁的那些锯末之后,也不禁侧目,觉得王义是在瞎胡闹,为他都捏一把汗。直到她们二人看到老朱真的醒了过来,才确定,王义这味药材果然是味“好药”。
李氏十分骄傲的坐在一旁,侧脸向王义看去,觉得自己的儿子和以前有了很大改观,仿佛比以前更加稳重成熟了,更使她高兴的是,不知不觉之间,王义居然长了本事,可以给人瞧病啦!此时此刻,她真的是不出的欢喜。
王义指着桌子之上、手帕之中的那堆锯末,笑着道:“这不仅是味药材,而且是味好药材。”
渡贤一直默不作声,理清思路之后,恍然大悟,道:“老僧知道了。”所有香客一齐向他看了过来,渡贤接着道:“各位施主,寺中近日要修一些香案,所用木料全是檀香木,极是名贵……檀香有理气舒胃的功效,这样不仅能显示出我们对佛祖的敬意,而且还能使我们在念经诵佛的时候,可以定心。而生姜的功效,想必大家多少知道一些。”
其中一个香客抢着道:“生姜可以温中散寒。”
生姜用途从古代就开始广泛使用,多处于北方,它的特性便是辛辣,用它来熬汤可以驱寒。因为明朝这个时候十分寒冷,穷人没有取暖之物,就买来一些价格低廉的生姜,为以暖身之用。关于生姜的功效,想必连五岁孩童都知晓。
渡贤头道:“施主的不错。檀香和生姜两者结合,功效相助,自然正好能治愈了这位老施主的病痛……二少爷,不知贫僧的可有道理?”
王义曾经在书本上看到,古代寺庙中的“领导班子人员”多少都精通几门学问,更何况还是圣泉寺的方丈渡贤。他了头,道:“方丈分析的完全正确,这个偏方不仅见效快,而且价格低廉,寻常百姓人家完全能负担的起,只是很少有人知晓而已。”
老者从怀中掏出之前那些碎银,递到王义面前,算是这次的症金,因为身上没带多少银子,所以定会登门拜访,再好好答谢王义。王义急忙拒绝,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能要对方的银子呢?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钱。老者一再坚持,实在扭不过王义,也只能千恩万谢的应承下来。老者一谢再谢,时辰不早,该回去了,便转身走出了大雄宝殿。
王令仪站在人群外面,扑闪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一袭珠帘,她越看现在的二哥越是喜欢,比她那个风流好色、无所事事的大哥王祖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不仅有本事,而且还心存善念,可不像王林正他们的那样。
这时,另一个老伯挤进人群,看他衣衫褴褛的模样,比之前那个老者还要穷上一些。脸上不满皱纹,头已有七成成了白色,佝偻着身子,走到王义身前,行礼道:“神医,可否给我也开一副便宜一些的药方。”
王义急忙起身还礼,问道:“不知老伯哪里不舒服?”
老汉指着两侧肋骨处,歪着嘴道:“我这里疼,尤其到了晚上,就像有针扎似地,害的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之前因为没钱症治,所以一直托着,没成想越来越是严重。今天算是佛祖开眼,让我遇见了神医,请帮帮我吧!”
老汉着就要向王义下跪,古代的穷人就是这般,身份低下,可以为了一两银子他就愿意给你磕头。王义急忙上前,扶起老汉,道:“老伯,您快请坐。”他扶着老汉坐在自己位子之上,伸出手,为老汉号起脉来。
围观香客又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王义身上,如果适才治好第一个老者是巧合,那么这一次再治好,就明王义真有水平,神医的称号可谓是当之无愧啊!
过了片刻,王义道:“老伯,您的脉象沉涩,这是内有淤血的症状。”他接着问道:“老伯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老汉万万没有想到,王义只是一刻钟时间,便出了其中关键,明困扰自己的伤病今日就可消除了,他喜不自胜,头道:“神医的极是……我以砍柴为生,每天天还没亮,我就上山。也许是我老眼昏花,再加上天色较暗,道路崎岖,所以不心摔倒,肋骨正好装在旁边岩石之上。当时并没太在意,但日子一长,被撞之处开始隐约疼痛,现在疼的我连腰的直不起来了。”
紧接着,王义让对方把舌头伸出来,只见老汉舌头暗紫黑,这便是淤血未化的特征。他又伸手向老汉两侧肋骨旁边之处按去,一边按,一边问对方:“这里疼吗?这里呢?”
每按一处,老汉总要哎呦一声,呲牙裂嘴道:“这里疼,这里也疼……神医,好像你按的地方,我都疼!”
王义了头,道:“老伯,您这不算什么大病,虽然看上去挺严重的,实际上吃三四剂药就可痊愈,比之前那位老伯的病好的还快!”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汉对王义极是信任,知道自己的毛病可以痊愈,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问及症金之事,王义道:“我王义给乡里乡亲看病,是不收钱的。”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哗然,都伸出大拇指夸赞王义心里善良,知道为穷苦百姓着想。其实,王义心中有自己的算盘,不能是利用,只能是双赢。即使他现在问他们要银子,也不会有多少钱,十个加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一两。但是,他从这些老百姓身上看到了明日的希望。
要知道,王义现在的处境相当尴尬,有名无实,有壳无肉,在朝阳堡千户府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要想使自己和李氏的生活环境得到改善,唯有坐上千户的宝座。但是,王林正对王义和李氏心存芥蒂,怎会轻易把千户的位子让给王义,毕竟还有王祖成在么!
王义很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既然先天条件不足,就只能依靠威望,之后再瞅机会略施手段,朝阳堡百姓一呼百应之下,扳倒王祖成的机会就可大大增加。
渡贤取过纸笔,递到王义身前,王义在纸上写道:柴胡两钱,天花粉、当归、穿山甲、桃仁、红花各三钱,酒炒大黄和甘草各一钱。写完之后,递给老汉,道:“老伯,这些算不上什么珍贵的药材,用不了多少钱,你可以找一间老板对人和善的药铺,就是每天给他送些柴火,全当是要钱,他肯定会答应下来。”现在朝阳堡温度很低,一些人又不愿意出门砍柴,所以才出现了像老汉这样的“工种”。他看着老汉,叮嘱道:“此药一日一剂,连服四天,肋骨之间的那些淤血就会逐渐散开,此后您再上山砍柴,一定要注意,莫要再撞到岩石上去了。”
老汉如获似宝,紧紧抓住药方,连声道谢,慢慢退出大殿。
不到一个半时辰,王义已经连续治好了两个老者的病症,最重要的是居然不要症金,对于这样的好事,穷苦老百姓怎么会放过,一拥而上,就算没病,也希望王义给瞧瞧,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么!
面对潮涌似地人群,渡贤被挤了出来,样子十分狼狈,仿佛所有香客都忘记了,圣泉寺的老大是他,可不是那个王义。渡贤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就连李氏和王令仪都没有了立锥之地,王令仪扶着李氏挤出人群,一边挤,李氏嘴上一边笑,王令仪扭头一看,明白这位做母亲的心情,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面对这么多的百姓,王义可真是顾不过来,一波为平,肯定一波就紧跟着接了上来,不定还有人下山拖家带口上山瞧病呢!王义喊道:“各位,我有话!”
虽然众人嘴上“神医请”,但身子却一直向前挤,王义连着喊了几声,百姓怕对方恼怒,鸡飞蛋打,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王义看着众人,朗声道:“各位,我看病有个原则!”
“什么原则?”
“神医,你快讲,讲完好给我们瞧病呀!”
王义接着道:“我一天只看两个病人……所以……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还请各位到别处找郎中瞧病吧!”
着,挤出人群,拉起李氏和王令仪就像大殿外走去。众人也不好意思上前扯拽,只能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喊道:“神医,给我看看病吧!”
好不容易,王义、李氏和王令仪才气喘吁吁的上了马车,急忙让车夫赶快走。就算这样,那些百姓还是在后面猛追,仿佛王义成了一线明星,大批粉丝在后面找着他签名似地。而且,年龄层跨越还非常大。面对此等情况,王义再是清高,第一回尝到这种待遇,心里面不得意那是假的。
马车大约跑了一里多的路程,才把众人甩开。王义撩开车帘,长呼一口气,道:“他们总算是不追了。”他看到李氏一直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不禁问道:“娘,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感到高兴……没想到我儿居然这么有本事!”李氏不过三四十岁年纪,但由于劳累过度,面色蜡黄,眼角纹络清晰,双颊垂着的缕缕黄,愈加使她显得苍老了许多。
实话,王义也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但是其中滋味,他也是明白的,王义苦笑道:“出名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还不知道……有一,我却十分确定!”
王令仪露出两颗珍珠般的酒窝,笑着道:“二哥,是什么?”
王义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以后寻药问诊的人肯定会渐渐多了起来,非把咱们家的门槛儿踩烂了不可。”
王令仪俏额抬起,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冷哼道:“切!那明我哥有本事,别人家的门槛儿想被踩烂,人家还不愿意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