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二人沉思,面面相觑之时,王义提议去西边的田庄看看。李光头和董飞不再什么,乖乖跟在王义身后。这里是王家在万寿河南岸最大的田庄,管理着周边近千亩田地。百年下来,王家一共占有了朝阳堡屯田达万亩之多,不过近些年年景不好,除了靠河边的这些田地,边远的,不近水源的几千亩田地都荒芜了。
那田庄就是一个坐落在一片田地中的园子,庄前庄后都是田地。庄前有一个大塘,塘边那些栽种的树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显得甚是凄凉。
走进田庄内,由于是农闲,因此庄内除了几个看守田庄的佃人外,并没有什么人。庄里面也有一些耕地,还有一些菜园,除此外,大多是仓房,粮库,牲畜栏,晒谷场之类的。另有几片供人居住的房屋。庄外面用土石结合的围墙围着,还有一些防守工事,颇有几分军堡的味道。
按理,如果王义是王家的正牌少爷,应该有庄内的头头儿上前来回报情况的,但王义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王义,此时此刻,王义等三人好像也不由成为了此庄中的一员。
不过没关系,没有佃人的汇报,还有董飞吗!王义让董飞介绍了一遍庄内的大致情况,他,这田庄四周有田一千一百六十五亩,庄内有菜地二十块,猪栏三处,再养有羊数十头。有约五十个佃人在这里劳作。其实类似的佃人王家约有数百人之多,这些佃人大多就是朝阳堡的军余家属,还有些干脆就是千户所的正额旗军。数十年来,这些人在王家做工,也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了。
在往年风调雨顺时,这田庄一千多亩地,一年可产出麦近三十万斤,不过近几年,最多时,每年只产出数万斤,这还是朝阳堡最好的田地了,其他田庄的田地不也罢。
李光头和董飞静静跟在王义身后,一句话都没有,他们二人心中直犯低估,心想:大哥什么时候对田庄之事,这么上心啦!但是,二人谁也不敢去问问王义。
出来这边的田庄,王义等三人又来到了另外几处田庄。当王义问起之时,董飞就在旁边介绍庄内的情况。王义还开玩笑,等他在王家有权之后,肯定把现在那个大管家换了,让董飞来担当。
对于王义的这番保证,董飞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是因为他觉得王义是开玩笑,而是因为这事根本就不可能。整个朝阳堡谁不知道,将来朝阳堡的千户铁定是王祖成,王林正是绝对不会让王义认祖归宗的,更何谈让董飞来取代梁大管家的位置。就算是这样,董飞仍然甚是受用,这明他在这方面的确受到了王义认同,更重要的是,王义不会忘记他这个兄弟。
由于王义他们三人是步行,所以他们转了几个田庄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义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声不吭,一直在思考,就现在朝阳堡的情况,到底需要什么呢?就算真被他想到了,又用什么方法得到王林正的支持呢?
在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想起自己在王家中的地位,那是奴仆啊!又有谁会让一个奴仆大谈改良朝阳堡的大话呢!?没有!所以,王义清楚,现在他除了要想办法把万寿河的河水引到远近不一的田地中,还要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王林正心甘情愿让他放手大干一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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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并不像他想的一样,依靠自己在现代的那些中医和古代畜牧业知识,在明朝万历年间飞黄腾达,身居高官,而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农民,面对残酷的现实,他的脑海中总是想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句子。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最后,不到五十岁,就得了恶疾,由于条件有限,不能自治,死了!
“义儿,醒醒!”
就在这时,王义听到耳边传来李氏的声音,慢慢睁开双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抬头看着李氏和蔼可亲的笑容,他觉得很开心,心里不停暗语: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王义这才现,他开始依恋当下的生活,就如同他身在二十一世纪,同样依恋那个污秽肮脏,但却充满诱惑和的社会一样。
“娘!什么事?”
“快起床,娘带你到圣泉寺还愿。”
李氏一脸笑容,也许对于悲惨的命运来,王义的存在,对她更重要。
“还愿?”王义一脸不解,依靠科学混饭吃的他来,对于这些子虚乌有的封建迷信,是极为不屑的……但是,比起有鬼怪地狱的怪诞法,一个人能重生在古代,岂不是更加不可信吗!?然而,我不真的就在明朝吃喝拉撒睡吗!?
“对啊……之前你大病初愈,为娘怕带你出去旧病复,所以就打算等你病情好转之后,去圣泉寺还愿。孩子,你不知道,自从你病倒之后,我几乎隔一天就会到圣泉寺祈求菩萨佛祖保佑,可以让你平安回到为娘身边……果然,不久之后,你的病真的就好了!看来佛祖念我祈福心诚,所以就把你还给了我……别了,姐还在外面等着咱两呢!”
李氏的双眸一直都很暗淡,但自从王义莫名的起死回生之后,她的眼睛豁然明亮起来,就连眼角边的那些皱纹脉路都变的舒缓了很多。
王义也顾不得问那个所谓的“姐”是什么意思,急忙穿起衣袄,洗漱一番,就与李氏推门而出。现在正值冬季,天色还没有大亮,黑蓝色的空中挂着一弯明月,它旁边隐约还有一颗暗淡无光的星星。
冬天的早晨是最冷的时候,再加上万历年间温度本来就很低,王义没来几天,不怎么适应,刚出门,就感到股股寒风顺着衣衫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内部,仿佛直入骨髓,肌肤就像被一根根银针扎下去一般。
王义侧脸看着身旁的李氏,看到她面带微笑,佝偻着身子,双手不由插进衣袖之中,脸旁挂着几缕凌乱的细,就是这样的大寒天气,她的样子都没有显得有多么冷,仿佛王义重新回到她身边的那股暖意真的能起到温暖她身体的功效。
刚出王府,王义就看到门外有一辆马车,上面坐着一个马夫,穿的很厚,就和衣服里面装进去一张被褥似地。就在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女子,头戴白狐胡帽,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狐皮脖套,身穿一袭狐裘,袖边和衣边都是白色的狐毛,明艳端庄,腰若约素,脚踏一双绿色鹿皮短靴,也许由于寒冷的缘故,双手总是递到嘴前,用哈气来保持温暖。双脚不住走动,鹿皮短靴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三娘!”
姑娘回头,急忙上前搀扶李氏。声音略微带些挲哑,借着月光,王义不由向她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她颈边白色狐毛的反衬缘故。姑娘的皮肤白皙玉润,长长的睫毛就像是两把扇子,在她的大眼睛前面一扇一扇,精致的双唇上挂着淡淡的红膏,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马上浮现出两颗晶莹剔透的酒窝,就像一粒玉石击打在平静的水面而荡起的两朵美丽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