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可杀

女娲彻底醒酒之后，才说她手机里有当地洪门的联系方式，当一个龙剑来接上我们，回到城里的住处时，天已经差不多亮了。

可怜的小萝莉还没有从第一次杀人的不适中恢复过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是她年纪太小了，再一个也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也太多了，等待女娲醒酒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大致数了一下，那堆小山一样的尸体起码有三百多个。虽然那些都是吸血鬼，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但人毕竟是视觉动物，他们的外表是人，那么不管他们是什么，在小姑娘看来，自己都是杀了很多人。

来接应的龙剑看到如此多数量的吸血鬼和狼人也吃惊了一下，按照他的说法，目前在这个城市里活动的吸血鬼总量大概也就不到一百个，食尸鬼的数量也差不多，狼人只有二三十个而已，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吸血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吃惊归吃惊，他到底还是见惯了这种东西，除了带回一只尚算完整的尸体来调查，其余的全部一把火烧掉，就地刨坑埋了，毁尸灭迹这套流程玩的相当熟练。让我对龙剑这一神秘团体的景仰又加深了若干层。

现在我们身处在一个半旧的小区，洪门西北分舵的总部就设在这里，说实话条件不怎么样，怎么看都是一个退休老两口蜗居之所，比三里屯那边差的太远。估计被发配到这边的工作人员不是犯过什么错误就是朝里没什么得力的靠山吧。

“太夸张了吧？我们才刚到，你们的人一个都没看到，就先被路西法的人接走，还遭遇到三百多个吸血鬼的袭击，你们四十多个龙剑都在忙什么？数手指吗？！”我得再一次强调，女娲的酒品不是一般的差，醒酒之后还有起床气，眼下她正在横眉立目的呵斥着这个倒霉的龙剑。

第一次见到龙剑，跟我的想象大相径庭。眼前这个叫孙炳东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还有点微胖，尤其一个大肚子，看得出来是经历过严格的酒精考验的，看上去就像一个混机关的小公务员，完全没有电影里中南海保镖那种冷峻的杀气。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西装，头发理的一丝不苟，脸上完全是一副温和恭顺，半哈着腰，老老实实的听训，估计一会女娲发完脾气他还得恭恭敬敬的说：“您教训的是，您骂的辛苦了！”

“您教训的是！”好不容易等女娲发完威，小伙子的第一句台词果然没什么新意。“本来我们是有派人去接您的，可是您的手机无人接听……”

“好了，这个事情我也有点责任，就不要再纠缠于细节了。”女娲极具领导派头的摆了摆手，“地狱的勘察工作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大致的地点？”

“现在只能确定一点，就是这个地狱是个小型地狱，而且……”孙炳东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这个地狱好像是可移动的，位置并不固定。”

“可移动的？”女娲愣了一下：“以往并没有移动式地狱的先例，难道他们掌握了什么新的技术？”

“他们有可能是采取了双向漫游的方法。”孙炳东解释道，现在女娲的起床气已经慢慢消了，他说话也开始自如了起来：“在西北的这个地狱和以往的常规地狱不同，规模较小，所以并不具备大规模自行生产的能力，而是通过半成品加工来实现吸血鬼和食尸鬼的量产。就是搜集尸体，以及失去意识的活人，将他们投入血池进行基因改造，制成吸血鬼。由于是用人类尸体制作，所以这种吸血鬼外形与人类最为接近，但相应的，战斗力也就差一些。这样的血池不需要太大，设备也不需要太多，一支二十辆卡车的车队就差不多可以满足技术需求，而作为原料的尸体，多半靠其他车队从各地运来，急需的时候他们会就地猎杀，所以运尸车跟血池车都在不停移动，给我们的侦查带来了很多困难。”

“原来是这样，但是以你们的情报网，调查几只可疑的车队应该不难吧？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啊？”女娲的语气已经慢慢回复了正常，这会言语里已经没有了呵斥的语气，倒像是邻家女孩在撒娇了。

孙炳东一脸难色的说道：“您也知道，陛下他八百多年没有管理政局了，对现任政府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尤其是在西北这边，我们在官面上已经没多少渠道了，基本上都是按照黑社会的套路在做事，那些吸血鬼又跟人类长的太像，遇到了也不能当街就杀，被警方抓是小事情，一不小心会引发民族矛盾，这就有违和谐社会的大纲领了。所以格外难办。”

“那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能够确实掌握的东西？”香香忍不住插嘴了，可是孙炳东看了她一眼，却并不答话，只是看着女娲。女娲看到香香被晾在那里不太好受，便朝孙炳东点了点头，示意他回答香香的问题。

“就在昨天晚上，您遭到袭击的时候，我们盯上了几辆运输吸血鬼的车，算是小有收获，另外，就是已经确定了敌人在西北地区的负责人，是一个女的，叫诺亚。”

“诺亚？诺亚方舟的那个？”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不是他本人，但应该是他的后代。她并不是西北人，甚至都不是中国人，但是她假冒当地人，打着民族独立的旗号进行恐怖活动，前段时间的打砸抢事件就是她策划的。这个女人很高调，现在正奔走于西方各国，打算搞分裂。西北地区所有的行动她都是在遥控指挥。”这次没用女娲示意，孙炳东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女人很反感。

“嗯，总算还是有点收获，那个女人既然不在这里就先不管她，现顾眼前的前哨基地吧。”女娲低着头自语着：“如果他们真的从技术上实现了移动的地狱，那么事情就麻烦了，除了西北之外，他们还可以再全国任何一个地方建立这样的基地。这样的话，只打掉眼前这个基地的意义就不大了……”

听她的自语，让我觉得有点晕。如果对方随时随地都可以建立这样的基地，那么我们大老远跑到这边来是干嘛啊？吃羊肉串？

“香香，你以前是做情报工作的，你怎么看？”女娲突然问起了沉默了半天的香香。我才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她安静了不少，难怪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觉得，我们来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这丫头终于能比较流利的说中文了：“既然现在全中国只有西北这一块出现了移动式的基地，其他地方没有，而且这种情况已经几个月了，那么说明这种流动基地还有一定的制约，或许是地域上的，或许是技术上的，甚至，根据你们的说法，吸血鬼也是一种生物兵器，那么既然是生物，或许受到气候的制约也说不定。也就是说，在敌人想到办法解决这个制约之前毁掉这个前哨基地还是很有战略意义的。”

女娲和孙炳东听了她的话都眼前一亮，连我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还有那个诺亚，作为西北地区的总指挥，她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但是昨晚的袭击应该不是她的指示，因为这种程度的袭击除了徒增牺牲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且昨晚那个出租车司机是普通人类，这说明这里的基地很可能是诺亚利用一些人类共同建造的，她虽然不在这里，但这里应该有一个自以为聪明能干的人类在坐镇指挥，而这个人拥有调动大批吸血鬼的权限，说明他的地位不低，能给这样一个草包这样的地位，这也就说明了诺亚与他之间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合作，彼此有较深的利益关系，所以我们如果能够抓到这个草包的话，大概就有机会逼诺亚现身。”

我忍不住拍手鼓掌：“真难得啊，最近你话这么少，可一说就能说出这么多一二三四五来，佩服佩服！”我注意到那个孙炳东看着香香的眼神也改变了不少，那眼珠子真像刮过那么亮。

香香白了我一眼——靠！这个动作她是跟谁学的啊？——说道：“人家在做正经事的时候一向都比较少说话，只说有用的，你以为像你啊，什么都不去想，就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

晕，“人家”都出来了，这丫头要不就不说中文，一说就说的炉火纯青啊。

“香香说的有道理。”女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孙炳东说道：“最近多派些人手去查一查周边的建筑工地或者烂尾楼还有物流中心之类的卡车聚集地。就算血池可以移动，在生产的时候总还是需要有个固定地点吧，生物的创造对温度湿度等条件都有严格的要求，他们应该没那个本事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把尸体变成吸血鬼。”

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之后，女娲又继续说道：“昨晚我们的反击有点鲁莽了，这下子可能会吓坏那个指挥的草包，真是失策！如果那个家伙吓破了胆子不敢再出手了就麻烦了。”

我试着提议道：“要不我们分头出去逛街，引他出洞？”

女娲笑了笑说道：“那人大概是个草包，但应该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引蛇出洞他应该不会上当，除非我们如果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当诱饵，可能还有点希望。”

她刚说完，门外就又进来一个龙剑成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看上去就很居委会大妈的样子，从相貌，到衣着，连体态，走路姿势，表情，语气都十足的居委会。

“不好了不好了！这下麻烦大了！”她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喊道：“敌人已经把小区围起来了！”

我看的瞠目结舌，没想到这样的角色也能出现在龙剑的队伍里！虽然从她的身上能感觉到很强的力量，但是她这做派也太……而且她胳膊上那个红箍是什么？我靠！她还真是居委会的！

“李婶，你慢点说，敌人有多少？是什么人？”孙炳东嘴里温柔的问着，可是眼睛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个李婶八成是平时冒充居委会大妈习惯了，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冷静了一下跟女娲说：

“敌人的数量很多，大概有五百多吸血鬼，四百多食尸鬼。现在已经把小区围住了，很快就会集结到我们楼下。”

我趴到窗户上看了一眼，这里是四楼，并不高，可以清楚的看到浩浩荡荡的两只人马分别从小区的前后门向我们这座楼走过来，看这人数好像不止千把人啊，起码有两三千！

“人数好像比李婶说的多啊，咱们怎么办？打吗？”我问完这些，把后面那句没说的话吞下去了，本来我想说要打的话，我就去把陈婧叫起来。这小丫头昨天受了刺激，一直睡不着，可睡下去之后，到现在还没起来，可如果要打硬仗的话，还是把她叫起来参战比较保险，否则，就靠眼前的居委会大妈跟年轻小科员，我觉得不太放心。

“打不得！”李婶赶忙说道：“现在是大白天，又是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那些吸血鬼长的跟人一样，贸然下杀手的话会带来麻烦，而且这些吸血鬼和食尸鬼都是挑头闹事的，队伍里面还有差不多两千人是被他们裹挟的普通人类，所以不能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