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杭州。我站在一家永和豆浆门前,强忍着把涌到喉头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登陆以后,你既不设法联络政府,也不试图去联络军方,就急匆匆的把我带到这里,这里的豆浆真的那么好喝吗?老实说,豆浆这种饮品我只听说过,还没喝过呢!”
我回头望着身边这位眉清目秀的无知少女,强压着火气说道:“叶择乡小姐,首先,要联络政府或者军方是你的事,我没兴趣参与,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第二,我记得除了英语之外,你的法语和德语好像说的也不错吧?”
无知少女瞪着一对茫然的鹿眼不解的“嗯哼”了一声。
“那么拜托你,这里是中国,你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请你尽快学习一下,说中文好不好?!”我忍不住咆哮了起来。旁边有个好事的行人看到我们两个用英文在争吵,还很下贱的跑来用英文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的,被我直接用杀人的眼神逼退。
在海里漂了小半月,终于回到了祖国,走的时候,我是跟高晗,晶晶,刘超,张怡琳一起,可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我自己,还带回来一个连中国话都不会说的猎狗。上岸之后,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回来找那个该死的咖啡馆老板,如果那个耶稣真的是神,那么老板应该也是神!或许在他们神看来,这只不过是玩了一个小游戏,可这个游戏却要了我好朋友的命,我要让他想办法把这些人都救活!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还叫什么神?!可心急火燎的赶到这里,别说那个老板,连咖啡馆都不见了,变成了他妈的永和豆浆!
“这里不是军队,在日常生活中,对女士大喊大叫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大不了我自己付钱!”说完,猎狗自己推门走了进去,没有办法,我也只好跟着进去了,还得指望看看能不能从现在的老板这里打听到原来的老板去哪里了。
猎狗看什么都新鲜,点了一大堆东西,找位子坐下以后,我拉住了旁边一个正在打扫的服务生,问他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知不知道原来这里的咖啡店为什么不开了。服务生解释说,这家店开业还不到一周,原来的咖啡馆上个月月初的时候发生了煤气爆炸事故,老板当场炸死了,连房子都炸塌了一面墙,后来现在的老板就盘下了这个地方,重新装修之后开了这家店。
听他叙述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停的在骂傻逼!傻逼!!傻逼!!!一个咖啡馆用的哪门子煤气?再说了,你们家煤气爆炸给我炸塌一面墙看看?!可我就算打死他,他也就只知道这么多,我一点都不相信神通广大的老板能死于这样的事故,他不是神吗?我又问他知不知道原来咖啡馆里那个漂亮的服务生去哪里了,可这小子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说是爆炸现场就只发现了老板那一具尸体。
“靠!”我没敢砸桌子,一拳砸在了自己大腿上,一半是气,一半是疼,龇牙咧嘴。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耶稣说的那个轩辕?现在找不到他了?”虽然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可猎狗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已经猜了个大概。
“是啊!”我没好气的答道:“现在人找不到了,你也别跟着我了,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吧。”
“不会吧?”她有点大惊小怪的说道:“现在是信息时代了,你难道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手机?sn?eail?都没有吗?”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高晗曾经告诉我老板曾经在qq上留言给他,让他去绵川找一个叫陈婧的人,难道那个陈婧就是服务生吗?虽然绵川也不小,找个人不容易,但起码也算个线索,而且,眼前这个无知少女好像最擅长的就是找人……
“是有点线索,明天我们出发,今天我还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也去忙你该忙的事情吧,忙完了再来找我。”说完,我不管她有话要说的样子,径自离开了。
回到杭州,除了找轩辕算账,还有几件事情要做,首先是要去整理高晗的遗物,不管能不能救活他,他的东西我都要保存好,如果真的救不回来的话,还要把这些东西还给他的家里人。
打开高晗居所的门,扑面就是一股霉味袭来。江南的气候就是这样,梅雨季节如果不经常开窗通风的话,家里的一切都会长满绿毛。我们走的时候雨季还没到,可回来的时候,雨季已经远去了,满室的霉尘似乎也知道这里的住客不会再出现一样,肆无忌惮的占领了每一个角落。高晗还住在这里的时候跟我一样穷的要死,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几件旧衣服,几本书,一台老掉牙的二手电脑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了。看着这简单的遗物,我实在是不知道如果高晗复活无望的话,我要怎么跟他的父母讲,车祸?急病?可连尸首都带不回来也太说不通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找到轩辕,威逼估计是不成了,利诱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大不了到时候跪死在他面前,说什么也要让他救活高晗,哪怕是摆几朵荷花给他凑个身体呢!
从高晗的住处出来,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钻进路边的电话亭,拨通了一组号码。听筒里莫名其妙的彩铃响了半天,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好,哪位?”
“小惠,是我。”我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靠!紧张个毛啊!又不是刚开始追,分手都分了三个多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语气变得很冷淡:“怎么是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时间出来喝杯东西?”
“没时间,我老公就要下班了。”没等我说完,电话那边就挂断了,妈的!难道我是蟑螂蜘蛛一类的东西吗?可她之前跟这只蟑螂一起睡了三年,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爽啊!才分手三个月就这个态度,完全不念旧情也就算了,可像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就有点过了吧?
有点恼怒,我再次拨通了电话,妈的,不就是嫌我穷吗?看我用钱砸死你!
“都说了没时间了,你还想怎样?已经分手了,我们就应该尊重彼此的个人生活,我老公就快下班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了好不好?”反复挂断了三次之后,我终于得到了这么一串话语。
“我只是想见见你,见过这次以后我就离开杭州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你联系。可不见到你的话我是肯定不会走的,大不了我去你家找你。”靠!虽然有点丢人,但是当初我也是靠这种无赖功夫才追到她的,那时候的她多好,多纯洁,可现在……。其实,她现在所做的选择也没什么不对吧,错的只是这个社会,或者错的只是无能的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纠结。“你保证,见过之后你就会离开杭州?”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啊?还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骗鬼吧。你放心,见过你之后,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回来了。”
“好吧,湖滨路的星巴克,我老公下班之前我必须回家,你大概有二十分钟。”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打了个车直奔湖滨路。
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咖啡,只把他当成一种提神的中药,可小惠喜欢。当年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同在一所野鸡大学读大三,我们两家都是拖经济增长后腿的那种家庭,所以生活费都不高。那时候她只能喝点速溶咖啡,每当路过星巴克的时候,她总是一脸憧憬的嗅着店里飘出来的香味,我就会跟她说,等我上班赚钱了,就经常带她来这里坐坐。每次听我这么说,她都会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轻轻的说无所谓,只要跟我在一起,喝白开水也是甜的。可后来毕业了,我的薪水一直少的可怜,除了第一次领到工资的时候带她来湖滨路的这家喝过一次,再就很少跟她泡咖啡馆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吵架开始越来越频繁,不管起因是什么鸡毛蒜皮,最终的矛盾都会指向柴米油盐。在气头上的时候,她经常会拿星巴克来说事,说我欺骗了她,跟了我到现在连杯像样的咖啡都喝不起,通常每次吵到这里也就吵不下去了,因为我确实没能实现我的承诺,给她提供她想要的生活。到后来,她的同学,同事,一个个布置新房,结婚生子,她的情绪就更加不稳,为房子而吵架变成了每天的保留节目。其实说是吵架不太恰当,基本上都是她在批判我,而我只能默默承受,或者嬉皮笑脸的哄她,承受不住了,最多也就是拉着高晗陪我喝几杯闷酒,没有办法,因为我无能。
后来,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她的上司开始眉来眼去;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偶尔会关掉手机,让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加班开始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有一个日期是我确定的,六月十六日,这么吉利的日子里,她带着行李搬去那个男人为她买的新房子,临走的时候只是“通知”了我一下:我们分手了。然后的后来,我彻夜未眠,再后来,我不想让公司那帮家长里短的家伙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再后来,我就拉着高晗去喝咖啡,再后来…………
坐在星巴克里,我要了一杯浓缩咖啡,苦的要命,我在这里等着她,这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女人。我要用钱砸死她!(未完待续)